“嗚……嗚嗚……”
凄凄慘慘的嗚咽從醫(yī)院幽深的長廊上回蕩,涼意刻骨入髓,使人毛骨悚然。
一個身著白色染血襖裙的姑娘半蹲在一扇門門口,看不清長的什么樣子,只是哭的凄凄慘慘,在夜晚極為嚇人。
她推開門,揉著眼睛站在門口。大概是發(fā)覺了她的存在,那女鬼僵硬的站了起來。
一只眼珠要掉不掉的掛在眼眶之上,另一只眼不知道哪里去了。身上的皮肉好像被魚咬爛了般,爛稀稀的掛在身上,露出森森的白骨。淚珠從空洞,散發(fā)著惡臭的眼眶中滑落,膿水一般。
崔玨:好吧我收回剛才對你容貌的遐想。
“嗚嗚嗚”那女鬼哭著向她撲來,哭的格外凄慘。
她往后退了一步,后腳跟不偏不倚的踩爆了什么東西。低頭一看,原是一眼珠。此時,地上滿是眼珠被踩爆的汁液與膿血,隱隱還有幾條蛆在鉆動。
那女鬼哭的更慘了,委屈巴巴的站在原地。
崔玨實在想不起來這女鬼是誰了,冷靜沉著的問了一句?!澳闶钦l?”
“我不知道……不記得了……大人…讓我尋你……”半晌,她抽噎著說。
Mmp,這不能交流了。
“讓你來找我的人長什么樣?”崔玨問道。
這鬼死的太久還不入地府,法力又太少,還沒害過人,靈智正在漸漸消弭,不然哪只老鬼不是老油頭。
“白衣服,長…長…舌頭…長的好可怕?!迸矸路鹣氲搅耸裁春芸膳碌娜怂频?,心有余悸的說道。
得,肯定是白無常謝必安了。要是謝必安在這,估計得氣死。就你這死相還好意思說別的鬼長的可怕,他去了那長舌也是個美男子好吧。
現(xiàn)在,她可以確定女鬼是個由謝必安送來的水鬼,并且還和她有關系。不要問崔玨這么知道她是水鬼的,君不見人家身上還滴著水掛著水草。
其實這么一想就很簡單了,因為她最近與水鬼的接觸很少,只有清潭下那個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鬼符合以上條件。
崔玨想了想,問道;“你不會是清潭湖下的那個鬼吧?”
她有些懵,確實,最近事太多了,她早把那湖中冤魂忘到腦后去了。
那女鬼哭的梨花帶雨(劃掉)驚悚至極,弱弱的點了點頭。
現(xiàn)在她在水下泡了太久,怨氣也不是特別深,懵懵懂懂的估計連害人都不知道怎么害,只能靠生死簿的鬼臉查詢功能查生平了,不然,崔玨要幫她申冤都難幫——因為不知道她遭了什么罪。
清潭邊,風寒水冷。水面如同一面幽鏡一般,映照著岸上人們丑惡的嘴臉。崔玨任教的濼都大學古色古香,飛檐斗拱的建筑還未拔起,周圍,是約莫清末的宅院。濼都大學建校在民國初期,歷史悠久,清朝時期,應該是一個較為富裕的村莊,不過在亂軍中盡數(shù)喪命罷了。
秋日,百花凋零之際,湖邊昏迷著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女子,可以看出,是個美人。
村民的咒罵聲傳來,骯臟的不堪入耳,拾起手上的東西往女子身上狠狠的砸去。女子掙扎著站起來,迎來的是無數(shù)惡意的拳頭與辱罵。
兩人將一豬籠搬來,在婦女的撕扯下,將她塞入豬籠。
竹編豬籠子吊上大石頭,綁上粗麻繩,沉在了冰冷的潭水里。一村子人都在竊竊私語著等待水中人的死亡。
冰冷的水灌入口鼻,肺部,火辣辣撕裂般的疼痛。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不斷在水下掙扎著,奈何困在小籠中不得出去。
為什么!她到底做錯了什么!難道路癡也是一種錯嗎???她最后還有意識時這樣想道。
一陣道士的吟唱傳來,不知為何,她再也沒有想起自己是誰過?;牦w脆弱不堪,在冰冷的水下不得超生。
清潭的水歸于平靜,村民們厭惡她污了村子貞節(jié)牌坊時也同時毫不在乎的各自離去,尹翠花的死,如同清潭的水一般,很快便一點波瀾也沒有了。
直到衛(wèi)紫笑死時,她都一點魂力也沒有,更別提害人。
鬼是個好鬼,沒害無辜的人,就是死的慘了點。
君不見,迷路走失的姑娘好不容易見著了親朋好友,親朋好友卻認為她出去肯定不干凈了,為了保全名譽將她浸豬籠。
幸好崔玨之前男身時沒有跑女尊位面浪,不然依他的性格,浸幾百次豬籠都不夠——太路癡了。
崔玨放下心來,給她輸送了一些鬼力,摸摸頭,輕聲說道?!肮裕氐馗煤眯蒺B(yǎng)吧,投個好胎。”
那變回死前模樣的美女傻呵呵的點了個頭,笑的開懷,一溜煙跑回地府去了。
這孩子,估計是傻了,唉。
崔玨想著,抬起頭來,一個路過的護士見了她一聲尖叫,嚇得雙腿發(fā)軟。
不為什么,崔玨剛才為了提升鬼魂對她的親近度,換官服了。
正常人肯定都不會認為醫(yī)院半夜會有漢服愛好者穿紅色古裝披著頭發(fā)到處晃蕩。
崔玨好奇的走過去想問個緣由,沒想到那護士已經(jīng)跑遠,她只能郁悶的回去繼續(xù)看韓非子。
第二天早上起來,換過藥的周曉琛聽護士講了那故事,一時間沒地方傾訴,硬要拉崔玨聽鬼故事,后來還是被塞了子不語,聊齋志異,列異傳,幽明錄等諸多志怪小說才消停。
…………來自地府的分界線……(o^^o)
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崔玨在這里躺了幾天,沒良心的冥璉才過來看她。
“師父~~”冥璉拎著一袋水果,坐在床邊慘兮兮的抱著她胳膊?!澳阒恢?,我媽把事情都丟給我了555~我怎么攤上這樣的娘啊…”
崔玨拍了拍她肩膀,即刻開始忽悠道:“這說明她信賴你的能力,為師教了你這些日子,也該到你試試實干的時候了,為師相信你,加油。”
“師父,你真努力,我一定會幫你把事情都處理好的。”她信誓旦旦的說,母女倆一個樣子。
當初,冥玄也是這么說的…但是,她處理的事務不合格,反復遞交三遍后給崔玨反而增加了無數(shù)工作。
這次,等到晚上旁邊的女主播都開始直播時,冥璉一臉雀躍的又一次捧著一沓文稿過來。
這次,崔玨直接吐了三口血,險些氣死。
媽的,第六次了啊喂,她處理的事情第六次不過關了……能不能靠譜點啊!這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嗎?
“你們母女命里克我!”崔玨頹廢的躺回去,感受到這輩子都不會愛了。
她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老板!
冥璉想要安慰她,但是空中飄來一橫死鬼,嚇的她尖叫一聲直直仰倒下去,擾了旁邊的直播。
奇怪的是,主播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繼續(xù)在手臂上畫著圖案,隱隱間,有黑氣順著筆尖涌動。
崔玨暫時無法顧及那主播,只是下床將冥璉扶出病房,喚那只橫死鬼送她去地府天子宮。
至于半路上她醒來又被出車禍的鬼嚇的半死已經(jīng)是后話了,暫且不表。
剛才冥璉鬧出那么大動靜,要是尋常脾氣不好的被打擾直播可能會發(fā)難,要是脾氣好,說不定就會上來幫忙,問題是這妹子像沒看見一樣,繼續(xù)做著直播。
崔玨病了,但她不瞎,這么明顯的不對勁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先不說她直播時動作僵硬,像牽線木偶一般,往胳膊上畫的圖案也是及其陰邪的,大概是什么吸取他人氣運的術法吧。
崔玨之前查了她生平,她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絕不可能會這種陣法,這應該是她之前和施法者接觸過被下蠱了。她往身上畫的法陣,應該是子陣,通過主播的影響力使很多人在身上模仿畫陣,從而達到竊取壽命,氣運的效果,道行不淺啊。
好久沒有破陣法了,崔玨有點手癢。按說破這種陣法只需要打斷他們的運作就是了,所以,她到底是搶手機關直播還是直接破陣裝個逼呢?
想了想,她摸出判官筆來,沾上墨,刷刷刷涂了她手臂上的印記。
判官筆乃地府神器,比馬良的神筆都管用,就算上面有陣法,判官筆一涂,照樣給你只留一團墨。
沒等她涂完實心的黑蛋,周曉琛一翻白眼暈倒過去了。登時,直播間里刷起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一道黑光從她額頭沖出來,直直襲向崔玨的毛筆。
崔玨手一哆嗦,一坨墨甩在那黑影臉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黑影漸漸實體化,似乎是利用空間轉(zhuǎn)換的法術,黑影的肉體出現(xiàn)在病房。他是一個長相普通的中年男子,此時此刻正惡狠狠的瞪著她。
“猜!”崔玨沒心情給他叨叨,摸出生死簿勾畫兩下劃去他姓名。
本以為事到如今就萬事大吉了,結(jié)果那男人肉身化作飛灰后,魂魄又不知道逃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