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景帝沒有搶得過皇后娘娘,元瑾最后被阿娘抱在了懷里。
皇后娘娘不喜用胭脂水粉,獨(dú)愛梅花淡香,所以身上有一種淡淡的凌冽寒意,但是屬于母親的溫柔卻又是那么溫暖。
不過也是在這個時候,景帝才明白了金光直照是個怎么樣的照法。
眼前這個孩子簡直就像是金子做的嘛,不是黃皮膚那種黃,是一種帶有淡淡光芒的金色。
元瑾被她阿爹看的不太自在,微微撅起了嘴:“阿爹也要笑我嘛,莫名其妙地就變成這個樣子,阿爹,我不會變不回來了吧?”
元瑾哭了,元瑾裝的。
實在是這個樣子元瑾也不知道如何向他人解釋,干脆點(diǎn),直接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大家一起不知道好了。
說多錯多,這個主意倒是錯有錯著。
惹得景帝和皇后娘娘心疼得不行,皇后娘娘一把抱起元瑾,就是那種新手媽媽抱嬰兒的那種抱法,元瑾實在不好意思,干脆把小腦袋藏在阿娘的頸窩里。
景帝也不好和皇后娘娘爭搶,眼瞅著自家乖女兒就要讓她阿娘抱走了,景帝一急:“你看你,朕還沒有問什么呢,怎么還著急走了呢?!?p> 皇后:“你還要說什么,你還要怎么說?你不說不問比人家說了的、問了的還要厲害,合著臣妾這個孩子是給臣妾自己生的,孩子一回來不說安慰也就罷了,直直盯著孩子看,看什么,看本宮的長安沒有出什么事兒嗎?”
景帝被突然爆發(fā)的皇后一陣搶詞,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和皇后新婚那一陣。
皇后是將門虎女,各種意義上的。也就是近些年后宮風(fēng)平浪靜,皇后娘娘也懶得和那些花骨朵一樣的妃嬪爭搶什么,再加上元瑾一出生,滿顆心都落在了孩子身上,算是修身養(yǎng)性了好久。
景帝感覺自己也是冤枉,一下子撞到了皇后娘娘槍口上。
不過皇后娘娘好久不和他說話,如此鮮活的模樣,雖然是沖著景帝自己來的,但是景帝偏偏就生不起氣來:“朕也沒說什么,怎么還氣上了?孩子還在這呢,好歹讓長安換身衣服。”
皇后娘娘一摸元瑾的外裳,看頂上又是塵又是土的,沒有吭聲,默許了。
元瑾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哪一個也不敢惹,哪一個也不敢問,干脆就隨著似水姑姑下去換衣服了。
身后傳來帝后小聲的爭論,似水姑姑臉上泛起笑意,這才是她熟悉的王爺與姑娘之間的相處之道。
似水姑姑一邊給元瑾換上新衣服,完全不用問乾清宮本地宮女那樣的熟練度,簡直看呆了元瑾:“姑姑,阿爹阿娘那個樣子你為什么不著急啊?!?p> 似水姑姑本來還很高興自家主子想開了,愿意與皇上重修舊好了,但隨著給小主子換衣服,一不小心就看到了自己精心養(yǎng)大的小主子,說句逾矩的話,那簡直是當(dāng)作自己親生的去疼的。
皇上再是急躁,每次被小主子問的頭疼也沒有動過她一根手指頭!
皇后娘娘更不用說了,年過四十,老蚌懷珠,那是把這孩子當(dāng)成眼珠子似的珍愛著。
可是就是這樣今天天下至尊都珍愛的孩子身上,居然出現(xiàn)了青紫!
似水咬牙切齒,想碰又不敢碰:“小殿下,你這傷怎么這么嚴(yán)重?您等著,婢子給您去拿碧玉膏去?!?p> 元瑾唬了一跳,光顧想著阿爹阿娘的八卦了,倒是沒注意這些身上的青紫。
說來也不賴元瑾,她前世即使再受家人寵愛,但她生性愛玩愛鬧,小孩子身上磕磕碰碰,出現(xiàn)青紫實在是家常便飯。
怎么就用上碧玉膏了?元瑾知道那膏子,這么說吧,即使是皇上一年也只得兩罐,用的都是極好的藥材,擦了祛疤那是立竿見影。
元瑾趕緊攔住似水姑姑,想故技重施,拽住似水姑姑的腰帶,誰知道似水姑姑壓根兒不給她這個機(jī)會,元瑾身上的衣服半脫半不脫的,也不好往外追。
好嘛,這下子元瑾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八卦也沒聽成,碧玉膏也到底是上了元瑾身上。
“誒呦,娘欸,您可輕點(diǎn)摸,這玩意貴著呢?!痹耐吹靥嵝阉?。
皇后娘娘沒好氣地輕輕拍了拍元瑾:“沒缺你吃,沒缺你穿,也不知道我和你爹怎么就養(yǎng)出了你這么小氣包?!?p> 門外的景帝不好進(jìn)來,女兒再小也是男女有別,這個時候聽到皇后數(shù)落元瑾,不明所以也本能地護(hù)著閨女:“梓潼啊,孩子都傷成那樣了,就別說孩子了,你可輕點(diǎn)下手,藥膏不用的話,我那還有呢?!?p> 皇后娘娘不耐煩,隔著門窗就轟景帝:“行行行,你們爺倆一條心,我倒是成了個后娘了,去,再給我拿盒膏子來,今兒我娘倆非得把你這存貨嚯嚯完了去?!?p> 景帝也不惱,平時寶貝成自己第二條命似的膏子說讓用就讓用了。
素日冷清的乾清宮這一刻仿佛是尋常百姓家一樣,有絮叨的阿娘,也有護(hù)崽子的阿爹,更有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景帝沒有見過市井夫妻是如何相處的,但這一刻他莫名的想要時光永遠(yuǎn)停駐在這里。
最后,在元瑾的堅持下,皇后娘娘“只抹了”一罐藥膏。
元瑾身上的青紫大多都在背部,逃跑的時候在地上滾的,小孩子皮膚嫩才顯得格外恐怖,乾清宮簡直是元瑾另一個秘密基地,常用的物品都有,也不用費(fèi)心去找。
身邊的巴山、秋池、丹霞也跟著皇后娘娘來了,元瑾要了紙筆,在自己的計劃書上寫上了:“欠王老太醫(yī)一套顯微鏡?!?p> 元瑾打算等過些日子,阿爹阿娘對自己的監(jiān)控小一點(diǎn)了,就出去干這些事情。
今天這次刺客風(fēng)波給她提了個醒兒,恐怕熙朝覆滅也有內(nèi)部原因,自己把問題想得還是太簡單了,即使自己不去做危險的事兒,恐怕危險也會來找自己。
元瑾轉(zhuǎn)著筆,想著對策。
元瑾無意識地將視線移向一邊忙碌的三個大丫鬟,她們正在一起輕手輕腳的整理衣物。
秋池辦事細(xì)致,衣衫疊得最為整齊,還能抽出空檔指點(diǎn)一邊粗手粗腳的巴山;
丹霞似乎有些尷尬,在兩人的合作之下甚至沒辦法插進(jìn)和諧的工作氛圍,又不好意思干站著,想著去幫忙,卻越幫越亂。
巴山一邊念叨著要給公主殿下晚上做些小點(diǎn)心,撫慰一下受驚的心,一邊抽出丹霞手里外衣,順便支使她去把疊好的衣服拿下去。
丹霞沒說話,停頓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拿起疊好的衣服走了,整個人垂頭喪氣的。
元瑾看著丹霞離去的背影,毛筆在紙上無意識地畫了一個弧線,自己的皇莊還沒建成,顯微鏡更是遙遙無期,但是培養(yǎng)醫(yī)學(xué)生一向不容易,王老太醫(yī)那個人應(yīng)該不介意預(yù)支一下報酬吧。
至于學(xué)醫(yī)的人員,諾,這不是有現(xiàn)成的嘛。
元瑾瞇了瞇眼睛,順勢把手中的筆和紙一卷,自己往被窩里一拱,天黑了,該睡覺了。
元瑾總覺得自己忘了些事情,去細(xì)想又想不起來什么了。
算了,想不起來應(yīng)該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實在抵擋不住周公的召喚,元瑾心安理得地去睡了。
我還是個寶寶,必須得保證充足睡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