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吱呀’一聲,破舊的木門被推開了。
隨即茅堅石便看到一名輪廓姣好的女子,半掩著面,昏睡在木板床上。
哪怕女子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卻絲毫不影響對方玲瓏的曲線。
茅堅石眼神凝了凝,很快將注意力放到了女子的手腕處,哪里有著一塊臟布將之粗糙的裹著,些許暗沉的色塊映現(xiàn)其中。
“這般粗糙的包扎,很容易感染的!”
茅堅石前世上的是醫(yī)科大學,雖然才實習了兩年,但一些醫(yī)用常識還是了解的。
“二郎你……”
不等他沈慧芬反應(yīng),茅堅石便邁開步子快速來到木床前,見他動手解開自己剛包扎完的傷口,不由的驚呼出聲。
“咦?”可在下一秒,茅堅石二人有些愣住了。
解開臟布之后,哪有什么傷口劃痕,除了些許血跡,明明是分毫未損。
而更讓茅堅石訝異的是,家中明明沒有米糧,多年來亦是餐不飽食,他這位與之鮮有接觸的嫂嫂,身段依舊風韻而玲瓏。
回過神來,他方才感受到入手柔荑同樣細膩而柔嫩,這哪像是什么常年勞作的窮婦該有的保養(yǎng)。
他皺著眉,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娘,眼神中仿佛是在說:“你們在演我?”
可他很快又注意到,自己這位二娘面色有些不對勁,似是慌亂,卻有著幾分懼怕在里面。
于此同時,她還神神叨叨的念道:“又是如此,又是如此……”
打從茅堅石回到家之后,自己這位便宜二娘就有些神志恍惚,這簡直就像是在考驗茅堅石的耐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茅堅石的這具身體,本就對自己的繼母不怎么待見,見對方如此婆婆媽媽,忍不住想要捶她兩下。
“說清楚點,到底是怎么回事,嫂嫂不是割腕了么,那傷口怎么會消失!”
茅堅石壓著火氣,沉聲問道。
沈惠芬有些唯唯諾諾道:“早,早前小倩身上便發(fā)生過這樣的異事,之前我還以為是自己老眼昏花,原來都是真的!”
說到這里,沈惠芬的眼神更是飄忽了起來,身子微微有些哆嗦的壓著聲音道:“二郎,村里頭都在說小倩孤克六親,從她出生開始,家人便相繼離世了,莫非她真的是邪祟來的……”
說著說著,沈惠芬的聲音漸漸的便小去了,因為她瞧見了茅堅石臉上的不虞之色。
大胤王朝,女子的地位皆是不高,而娶妻更是有嫡庶之分。
在窮苦人家,像沈惠芬這樣的續(xù)弦更是被稱之為填房老婆,除了繁衍后代,無甚地位。
沈惠芬年少時便被父母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而后因主人家惹了禍事,家道中落,便沒了依靠。
而婢女又是大胤王朝除了青樓女子以外最沒有地位存在,可以任由主人買賣或典押,更或者直接用作通房,已是不潔之身。
故而正常人家,鮮有取之為妻!
而若非沈惠芬乃是女婢出身,為了飽腹的口食,以她的相貌又怎會跟了茅堅石那位半只腳踏入棺材的老父呢。
盡管如此,在平日里還得看男人臉色做事,如今家中兩根頂梁柱走了,唯一能夠依靠的也就茅堅石這名男丁了。
當了十數(shù)年婢女,沈惠芬其他或許不見長,但察言觀色亦是有幾分火候。
見茅堅石面露慍色,她豈會不知,不可再言。
茅堅石接受的是現(xiàn)代式教育,自然不可能動輒便是打罵,他見沈惠芬不再胡言亂語,便重新將目光落在了便宜嫂嫂身上。
如若真同沈惠芬所言,那這位便宜嫂嫂的身份就有些不簡單了。
茅堅石如今也算得上一名半只腳踏入修真門檻的煉氣士,再加上參詳過整部《御僵正經(jīng)》的注解,已對這世道的神怪之說有了一定的了解。
說什么孤克六親自然是迷信之說,只能說眼前這位嫂嫂身上,有著大因果纏身。
若是要解開對方身上的謎團,也只有等他修為再高深些才有可能。
不多想,茅堅石便在沈惠芬古怪的目光下,將便宜嫂嫂那柔若無骨的上半身撐了起來,緩緩將體內(nèi)的靈力渡入對方的體內(nèi)。
“嚶~”
也就不到十來息功夫,后者便是嚶嚀一聲,悄然轉(zhuǎn)醒,驚得一旁的沈惠芬下意識捂住了嘴巴。
沈惠芬雖是婦道人家,也卻不是短見之人,他將二郎身上的變化看在眼中,隱約間意識到了什么。
正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做了人家半輩子婢女雖說身份低賤,但這眼力勁絲毫都不摻水。
她明白,二郎身上或許發(fā)生了不為人知的變化,但不論怎么樣,都是她一個仰人鼻息的婦人該去嚼舌根的。
沈惠芬也真的十分有眼力勁,等到茅堅石轉(zhuǎn)頭準備吩咐之際,她已經(jīng)端著一只盛有清水的破碗遞了上來。
那熟練的動作,讓得茅堅石不禁有些咂舌。
“咳咳咳……”將清水導入便宜嫂嫂的口中,隨著幾道咳嗽聲,嫂嫂眼中的視線同樣清晰了不少。
“??!”
只不過,當她察覺到自己依偎在一名男子的懷中,不由得大驚失色。
大胤女子極其重視自己的名聲,如今丈夫剛過世,自己卻又依偎在他人男子的懷中,若是傳出去,她便更無顏面獨活了。
“嫂嫂,是我,寧昊!”
茅堅石見便宜嫂嫂掙扎,便作勢松了對方,小聲提醒一句。
茅堅石現(xiàn)在這個時代,稱呼友人,用字不用名,而自述時,又用名不用字。
通常情況下,待親人呢,又可喚作郎君。
可為了讓激動的嫂嫂能夠快些辨識,茅堅石便用上了自己的字。
因為在大胤,只有讀書人才可讓師長賜字,販夫走卒都沒有這般待遇。
茅堅石曾經(jīng)的老師見他起字,命格之硬,便賜了他‘寧昊’二字。
昊形容廣大,也泛指天。
地之硬也,昊之為天。
整合一起,便是頂天立地。
總而言之,就是指茅堅石又大又石!
而當便宜嫂嫂聽到茅堅石的自稱,頓時一個激靈,隨即淚眼婆娑的在石床上啜泣起來。
茅堅石不善面對這種陣仗,一時間頗有些舉足無措,兩只手尷尬的僵在那里。
“二郎適才用偏方嘗試喚醒你,不是有意輕薄的!”好在一旁的沈惠芬機靈,小聲提醒道。
“對!”茅堅石給了對方一個贊賞的眼光,暗暗松了口氣。
可事實,這位便宜嫂嫂并未因此就停下啜泣,反而慟哭了起來。
這時,茅堅石才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試探性的問道:“嫂嫂,可曾受了什么委屈?”
可這娘們就一根筋的哭,愣是沒有回答茅堅石。
茅堅石揉了揉眉頭,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動聲色的瞥了一旁乖乖等著吩咐的沈惠芬。
后者咬了咬嘴唇,似是有些不好開口,但隨著茅堅石的目光越來越銳利,她只好悄悄走到茅堅石的身旁。
在茅堅石耳旁吹著熱氣道:“大娘子是被鄰村的裴屠戶欺負了……”
欺負,是那種欺負……茅堅石頓時瞪大了眼睛,是誰摘了他的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