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幕非三人就被敲門聲吵醒,打開門,三人不禁被眼前的陣仗所震驚:
門外浮生與虞大家在最前,碧姬在側,后面則是虞殤,另外還有一些幕非從未見過的面孔。
最為關鍵的是,這些人都身穿紅衣,衣角都掛著一枚玉牌,玉牌上刻著一個字:溪。
眾人中最為與眾不同的,就要屬泊宇了,他仍舊一身白衣,與其他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在一定程度上又極為和諧,看上去有些怪異。
泊宇的手中端著一個木盤,盤子被白布遮蓋,但光線透過白布,隱隱能看到里面的紅色。
“你們三人隨我來?!?p> 就這樣,幕非三人糊里糊涂地跟著浮生一行人走出了房間,一樓大廳中,看不到一個客人,那緊鎖著的大門,想來風月閣今日應是閉門不待客。
來到幕非第一次進入風月閣時,虞大家哼唱樂曲的那處半米高臺前,也不知是誰按動了哪一處的機關,高臺咔咔作響,下一刻則從中間橫開,露出了一道極為隱蔽的門。
這是一道鐵門,門上滿是鐵銹,浮生走到門前,將手扶在門把手上,鐵門就像是有所感應一般,竟是微微震動了兩下,接著緩緩打開。
門內是一間密室,從外向內看去,漆黑一片,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進來。”
留下一句話,浮生徑直走入了密室,幕非三人彼此間對視了一眼,也跟著走了進去。
進了密室,幕非三人靠得很近,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他們是各自的依靠,只有感受到身邊人的體溫,才能安心。
“該不會又是什么測試吧?”
可可低聲念叨了一句,話音剛落,鐵門關閉的響聲傳來,下一瞬,整個密室出現了光亮。
順著光亮的方向看去,正是碧姬點燃了兩盞燭燈,即便是在微黃色的照耀下,碧姬的那副容顏,也是沒有絲毫的瑕疵。
仔細觀察了一下密室,說是密室,這里看上去,倒更像是一間靈堂,在供臺那邊擺放著的十幾座供牌,有的看上去年代久遠,有的則應是最近幾十年中新添的靈位。
虞大家正小心翼翼地擺放著貢品,浮生則站在供臺前,目光從一個個靈位掃過,每次轉移視線,他的表情都滿是回憶。
在一切準備就緒后,浮生的聲音再次響起:
“過來跪下?!?p> 幕非三人都看得出來,今日的師父同平日里截然不同,不在逍遙隨性,顯得極為鄭重。
沒有什么遲疑,三人走到浮生身旁,朝著供臺跪了下去。
“三跪,九叩。”
按照浮生的囑咐,幕非三人完成了一系列動作,在得到浮生的應允后,才重新站起身來。
“昨日我曾說過,只要你們能夠贏了我,我就會給你們一個獎勵,現在為師問你們,你們可愿真正拜入我的門下?”
先前浮生與他們三個的確是師徒關系沒錯,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而當下浮生的詢問,問得則是宗門。
梁國的宗門,大大小小加在一起,也足有幾百個之多,且各宗有各宗的擅長,故招收的弟子,一般也是按門類區(qū)分,像這種一宗三道皆收的情況,雖不是沒有,但也絕不多。
可可阿牛同時看向幕非,二人眼神中的意思再明確不過:聽你的。
幕非會心一笑,剛準備開口回應浮生,一旁的虞大家開口道:
“你們先不用著急回答,聽完你們師父接下來的話,再做決定也不遲?!?p> 在幕非三人的注視下,浮生看向供臺,緩緩道來:
“我們宗門,名為天溪宗,創(chuàng)宗已有千年之久,曾是梁國四大宗門之一,巔峰時,九品之上的武圣、器圣,足有六人,即便是八品氣帝,也有三人,而他們,如今卻都在這了?!?p> 浮生所說的,都是當世強者,如此實力的宗門,供臺為何會在這么一個小小的密室里?
長嘆了口氣,浮生繼續(xù)道:
“二十五年前,極北荒原魔宗現世,宗門與其他正道無異,派出強者前往極北荒原,旨在鏟除魔宗,但宗門弟子誰也想不到,就是這次看似再尋常不過的行動,竟就此改變了宗門的命運!”
魔宗這個名字,對于天下人來說,都不算陌生,在普通人眼中,只要帶有了“魔”的字眼,便是兇殘酷暴的象征。
“當時宗門的宗主,亦親自前往極北荒原,而作為少宗主的我,也一起隨行,各大宗門看似齊心協(xié)力,實則貌合神離,各自心中都有著小算盤,征討魔宗的行動,也是停滯不前?!?p> 利益,永遠是上位者的第一考慮,這利益也許不關乎于自身,但彼此之間難免勾心斗角。
“再后來,無妄山來了人,那是無妄山第一次在天下修煉者面前,展現它的底蘊,九品之上的強者,足有八人,其中更是有位九品氣圣,”
說到這,浮生的呼吸有些急促,看得出來,提到這位九品氣圣,他的情緒波動有些大。
虞大家上前兩步,將手搭在浮生的肩膀上,浮生才漸漸平復了情緒。
“有了無妄山的加入,正道聯(lián)盟摧枯拉朽一般,連戰(zhàn)連捷,而就在最后一戰(zhàn)時,佛家與道家,提出了一個觀點,正是這個觀點,成為了整個戰(zhàn)局的轉折?!?p> 佛家與道家,說起來與一般宗門沒什么區(qū)別,只不過其下弟子更多的為看破紅塵的修煉者,講求一個慈悲。
“佛家與道家,不希望魔宗就此隕滅,萬事萬物的存在,皆有它的意義,魔宗也并非十惡不赦,這一觀點,被眾宗門所批判,但唯獨有一個宗門,站在了佛家與道家一邊?!?p> 無需浮生繼續(xù)說下去,幕非也猜到了,這個宗門就是天溪宗!
“無妄山的人以此為借口,向我天溪宗出手,雖有佛家與道家的幫忙,但終究是寡不敵眾,宗門強者近乎全滅,只剩下了幾個人,勉強逃出生天?!?p> 聽到這,可可不禁道:
“他無妄山好不講理??!”
無妄山,對于天下的修煉者來說,都是心目中的圣地,只不過這個圣地,是否真的“圣”,就不得而知了。
浮生看向可可,眼中充滿了贊賞:
“好!不愧是我的弟子!他無妄山,當真是個不講理的卑鄙小人!”
“你們可知道,后來無妄山對外,是如何談及那場屠殺的?”
幕非三人同時搖了搖頭,
“無妄山稱,我父于戰(zhàn)斗中入了魔,我天溪宗強者,也皆入了魔,他們出手,是替天行道?。 ?p> 這、這不就是為自己的屠殺,找了個道貌岸然的借口么?
“現如今,我天溪宗,成了正道入魔的代名詞,宗門也只剩下了十幾人,但這個仇,我們絕不會忘!如此這般,你們還愿意入我宗門么?”
聽完浮生的講述,幕非三人徹底明白,入了天溪宗,就代表他們站在了所謂正道的對立面,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萬劫不復。
幕非看了看可可,又看了看阿牛,三人眼中的光芒,代表了他們的決定。
深吸了一口氣,幕非堅定地點了點頭:
“師父,我們愿意!”
就在幕非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浮生三人皆是握緊了拳頭,從他們的臉上,也能夠看得到那發(fā)自內心的笑容。
虞大家將進入密室前,從泊宇手上接過的木盤遞到浮生面前,浮生扯開白布,那是三件和浮生等人身上的紅衣完全相同的服飾:
“這是我天溪宗的宗門服飾,之所以是血紅色,就是要宗門弟子時刻牢記,宗門的血海深仇!”
說罷,浮生將木盤交到幕非手上,幕非三人各自拿起一件,動作利索地穿在了身上。
“從此時此刻起,你們三人,便是我天溪宗的正式弟子,宗門沒有什么規(guī)矩,只希望你們能為宗門延續(xù)些許香火,若是有朝一日,能夠成就當世大能,為我天溪宗平反就好?!?p> 一刻鐘后,密室的門打開,浮生等人走出密室,看著幕非三人身上的紅衣,虞殤跑上前來,上下打量了一番三人,滿意地道:
“往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師兄會罩著你們的!”
在場眾人都被虞殤的這幅模樣逗得哈哈大笑,只有泊宇一席白衣,站在這一片紅中,儒雅的微笑著。
可可終于還是問出了自己疑問:
“泊宇師兄,你怎么沒穿紅衣?”
沒穿紅衣,代表著泊宇并沒有真正加入天溪宗,這難免讓人疑惑不解。
眾人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虞殤則脫口而出道:
“大師兄當然不能加入宗門,大師兄可是皇……哎呦!娘,你打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