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舟,抬眼看我?!?p> 那句輕緩卻有魔力的話,讓孟舟不自覺地抬頭,對上他幽深的眼眸。
相傳,希臘神話中的海妖塞壬,人面魚身,擁有美麗的歌喉,常用歌聲誘惑過路的水手,使他們心甘情愿跳海,航船觸礁沉沒。
孟舟想,她就是那個被蠱惑的水手,明明知道前方是萬丈深淵,可依舊被那雙眼睛吸引,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
露營燈照亮那一片地方,四周靜謐,風(fēng)過,林子會發(fā)出簌簌地響,卻莫名覺得溫柔了許。
宗月行呆呆地問旁邊兩人,“這一分鐘都過了,咱們要不要喊他們???”
姚瑤托著腮,看桌子對面款款對視的兩人,“這么美好的畫面,你確定要去破壞了?”
這點余蕭贊同,“是啊……”
……
最后,還是孟舟和顧岑回神過來。
孟舟:“到時間了嗎?”
宗月行:“到了到了!”
都超出五分鐘了……
孟舟低著頭,把手抽出來,雖然、雖然她也想一直牽著,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
顧岑握住手,只握住一把空氣,那雙手到底是毫不留戀地抽回去。
他心里泛起不可名狀的失落感……
……
之后,他們又玩了幾輪。
孟舟只要和顧岑在一隊,都能贏,不在同一隊就基本會是平局。
瞧著顧岑玩得游刃有余,眾人都深切地體會到了余蕭曾經(jīng)說的那個'神'的由來……
最后玩到半夜十二點,玩得快笑岔氣,大家才收拾東西,各回各的帳篷。
月上梢頭,帳篷頂上的燈被一盞一盞熄滅。
黑暗會放大人的思緒,孟舟側(cè)過身,知道姚瑤還沒睡,輕聲說:“瑤瑤……”
“嗯?”
“你說……顧岑…是不是喜歡我……”
每次都朝她笑,每一次的靠近都讓她無法抵抗。
姚瑤啞著聲音,恨鐵不成鋼,“你才知道啊?”
“嗯?”孟舟支著腦袋,“你都看出來了?”
“唉…不要太明顯了好吧……”說完這話,姚瑤清醒了些,“話說你對顧神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一一列舉,“你看哈,你高中喜歡他三年,后來說自己內(nèi)心平靜就這樣吧,我覺得也能接受,畢竟你倆當(dāng)時不會有瓜葛了,四年后,你和顧岑又一次碰見,你明明臉紅心跳著,怎么不敢向前邁一步了呢?我還以為顧神這些年,魅力減半,不吸引你了呢!”
“……”孟舟嘆了口氣,“不是不吸引,是更加吸引了……”
姚瑤來興致,側(cè)身,“你說?!?p> “以前我覺著,高中時候我喜歡他,喜歡的,只是我幻想出來的樣子,比如說冷靜沉著、溫和知禮,這些品質(zhì)由我幻想、塑造,然后貼個名字就成為了顧岑,成為了我的榜樣。
“所以那時候,雖然我錯失表白機(jī)會,卻固執(zhí)地認(rèn)為,遺憾也是一種完美,因為那個我幻想出來的優(yōu)秀少年,會停留在我記憶深處,永遠(yuǎn)成為我的光,可以讓我在黑暗中追逐著。
“我害怕去真正了解他、接觸他,害怕自己一旦發(fā)現(xiàn)他不是我所想的樣子,我就會憤怒、失望,我害怕我的光消失不見,所以不敢再去觸碰。
“可是啊…這么多天接觸下來,我沒有想到,那束光,比我以為的更加耀眼,更加熾熱。
“他是沒有成為我幻想中的那個樣子,因為他成為了更好的模樣。
“那么烈的光,我卻更加不敢靠近。”
孟舟低聲說著,眼睛在黑暗中氤氳,“瑤瑤啊,他那般好,才讓我覺得,我那般的不好。
“我沒有那么優(yōu)秀,也沒有那么多的勇氣與自信,去擁抱那個萬般好的人?!?p> 那么多年,我放在心底追逐的光,我用盡全身力氣去抓的光,我以為我跑到終點了,沒想到,那光,只是萬縷光芒中的其中一束。
我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才發(fā)現(xiàn),那個人,卻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
姚瑤伸出手,在黑暗中,慢慢抹去她臉上的淚,“舟舟啊…愛情里,并沒有配不配的說法……
“我知道你的意思,曾經(jīng)你不敢了解顧岑,是怕想象和現(xiàn)實的差距太大,而現(xiàn)在你不敢接近他,是覺得自己配不上顧岑對吧?可是啊,舟舟,你也很好,堅強(qiáng)溫柔、坦率真誠。
“不要覺得配不配,你有沒有想過,無論是他吸引著你,還是你吸引著他,你們身上,必定是有相通的東西,從本質(zhì)上來講,你們是同一類人,才能互相吸引著對方啊。
“愛情有很多種模樣,兩個人光是遇見就需要莫大的緣分……我只是覺得,你明明渴望,卻輕易退縮,不去嘗試就放棄,那該有多可惜啊……”
姚瑤突然能理解她,愛情里,誰都會患得患失,孟舟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從小缺失父愛,所以需要更多的安全感。
她的所有底氣都來源于自己,當(dāng)發(fā)現(xiàn)顧岑是如此優(yōu)秀時,便不自信,不愿去跨出那一步。
她之于愛情,就像蝸牛一樣,行進(jìn)的慢,有人碰她一下,就縮回殼里。
他們這些做朋友的,有時候只能當(dāng)當(dāng)神助攻,給她和顧岑制造機(jī)會,但在感情一事上,卻只能提點,不能逼迫。
想必顧岑也是發(fā)現(xiàn)這一點,所以一直溫水煮青蛙,慢慢耗著,直至滲入對方的生活,成為對方的習(xí)慣。
姚瑤笑了笑,“舟舟啊,不要著急,你慢慢想?!?p> 慢慢想,總有想明白的一天。
……
夜里玩得晚,第二天大家都起遲了。
把帳篷、桌椅、垃圾都收拾好,已近午時。
照例是宗月行坐姚瑤的車,余蕭、孟舟和顧岑三人一車。
車開到山腳下,宋大經(jīng)紀(jì)人已經(jīng)拉開車門等著了。
“那小兔崽子呢?趕緊讓他給我下來!”
宗月行慢騰騰地下車,“嘖,這不是來了嗎?你怎么在這?不是說到梨市再來接我嗎?”
宋經(jīng)紀(jì)人氣道:“你還好意思說?粉絲都快地毯式搜到這座山了,我再不來接你,你就等著被粉絲淹沒吧!”
宗月行打了個寒顫,“這么可怕?”
他哧溜鉆進(jìn)車?yán)?,宋?jīng)紀(jì)人處理完他的事,到姚瑤車前,給她一塊長塊狀物,“姚編,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這是新的車牌,你換上,免得粉絲找上你?!?p> 姚瑤:“好說好說?!?p> 有了新車牌號她還生什么氣?都丟到哇爪國去了!
宋經(jīng)紀(jì)人跟顧岑他們打招呼后,就帶著宗月行開車走,姚瑤也揮手,“我直接回家,你們負(fù)責(zé)把我家舟舟安全送回宿舍哦~”
余蕭:“好的沒問題!”
回程的路上,孟舟表現(xiàn)得很安靜,余蕭跟她搭話,她要好長時間才反應(yīng)過來。
索性閉眼睡覺。
姚瑤的話一直在她腦子里回響,顧岑對她好,她知道,可她不能揣著明白當(dāng)糊涂,心安理得地享受著。
她需要自己好好理清頭緒,在沒有想明白前,還是不要去消耗顧岑對她的好。
……
晚上七點多時,車子開到女生宿舍樓下。
孟舟快速地拿好東西下車,然后走到駕駛座旁,隔著車門,深深地看顧岑。
半晌后,她到底什么都沒說,跑向宿舍樓刷卡進(jìn)門。
余蕭奇怪道:“孟舟這是怎么了?昨天不還好好的?”
顧岑沒說話,握緊方向盤。
他覺得,他的姑娘,好像又縮回殼里了。
孟舟回到宿舍,張寧菲在做拉伸,見她回來,“玩得開心嗎?”
“嗯,很開心,”孟舟在位子上放東西,“你在做什么?”
張寧菲換了個姿勢,“呼——,在準(zhǔn)備院里的元旦晚會,我報了舞蹈上去?!?p> “哇,”孟舟有些吃驚,“你還會跳舞??!”
“我不會,但是正好借這次機(jī)會學(xué),我們有好幾個人,一起跳現(xiàn)代舞,她們會,我就讓她們教我啦!反正就每天空出時間來練練,嘗試新東西哈哈!”
孟舟毫不猶豫地贊道:“很厲害!到時候我一定要去看你的節(jié)目!”
“好??!”
……
之后幾天就過的很平靜。
宗月行被經(jīng)紀(jì)人帶回去后,網(wǎng)上的尋找月亮行動也自然而然取消,粉絲大呼沒福利,不滿意。
不過,受十一月份的廣告影響,新的劇本很快送到宗月行和童言手上。
那個劇本,因為找不到合適的主演,一直壓著,這次,編劇從網(wǎng)上看到那幾支廣告,覺得宗月行和童言很符合她本子里的男女主,便開始進(jìn)行籌拍,校園情景的地點,仍設(shè)在A大。
用童言和宗月行的話來說,就是過段時間又會再見面。
孟舟的實驗不少,做實驗的時候,沒功夫想其他事情,一旦活干完,下班了,她就開始胡思亂想,腦子里跟塞了團(tuán)毛線似的,糾纏在一塊。
周五晚上六點,她打卡下班后,一個人慢慢晃回寢室,照例神游天外。
走著走著,路過操場,便見樹下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這幾天還瘋狂的在她腦子里冒出來。
是顧岑。
有個女生背對著她,正站在顧岑前,說著什么。
孟舟腦子一下空了。
慌亂、焦躁、失落就這么涌上心頭。
有一道聲音在她耳邊譏笑著。
看吧看吧,顧岑離了你,也生活的很好,他從不缺女孩子的喜歡,這點你不是高中時候就知道了嗎?你說說你,什么都沒有,卻有一顆自私的心,怎么,看見他和別的女生在一起就受不住了?你以為你有多高尚,不就是想獨(dú)占人家嗎?不就是想獨(dú)占顧岑對你的好嗎?可你連說出喜歡這兩個字的勇氣都沒有!清醒點吧孟舟,人家高潔的感情不是你能去褻瀆的!
孟舟猛地閉上眼,在顧岑看過來時,匆匆轉(zhuǎn)身離開。
提燈入堤
惡魔孟舟:孟舟,你清醒點吧,其實你就是喜歡顧岑,想獨(dú)有他,想霸占他! 顧岑:求被獨(dú)有,被霸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