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念與蕭元徹合力下,冥淵勉強保住了性命。
冥淵始終未曾清醒,但他的蒼白的臉上表情卻是輕松釋然的。
他這一生迷惘,苦海太深,紅塵浮沉。
或許長留在那些故去的時光中,編織一場未曾破碎的夢,于他而言才是歸處。
明日蕭元徹就要回焚影了,三日后就是他與顧昭容大婚之日。
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實在太多,直到蕭元徹提起,以念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最愛的人要與自己最恨的人成親了。
玥顏的死,業(yè)火焚身,噬魂珈藍此間種種,恨意一重一重迫上心尖,她與顧昭容早已不共戴天。
這三日不斷為冥淵固元耗費太多靈力,二人都累了。
寢殿內(nèi)淡青色薄煙裊裊升起,曼舞柔間,深情款款,卻又迷離撲朔。
此刻,玄龍榻上,蕭元徹抱著她,似是已經(jīng)睡著了。
他閉目垂著濃密的睫毛,不見他猩紅的眼眸。
寢殿中昏暗的燈火,映照在他年輕俊美的臉龐上,讓他分明的輪廓看起來柔和了幾分。
無極宮總是昏暗的,輕紗幔帳更是混淆了日月晨昏。
以念沒有睡意,她不知該用怎樣的心境去面對這個她愛了一生的男人,不知怎么面對以后,也不知怎么面對今夜。
或許,這是最后一次與他同寢共眠。
所以她舍不得睡去,貪戀地想要再多看一眼眼前人。
“怎么不睡?”蕭元徹閉目柔聲道。
“睡不著”她道。
蕭元徹睜開眼,邪邪地笑道:“跟我說睡不著可是很危險的,我可對你心懷不軌?!?p> 他沒有給以念回應(yīng)的時間,長臂一攬,大手扣在以念的后腦,濃重的吻就這樣急躁而纏綿地印了下來。
在這個冒進而纏綿親吻里,前塵往事層巒疊覆。
以念不甚清明,似乎也看不清眼前的這個人,他到底是蕭元徹還是凜問,兩世的糾葛,纏繞在一起。
良久,蕭元徹才離開她的唇際,凝望著她哭紅的眼眸?!斑€在為冥淵擔心?”
以念輕輕搖頭,眉宇間的憂慮淡了幾分,卻籠上另一層灰翳,“尊上這一生太苦了,于他而言能長留夢境也是種幸福,至少那里還有爹爹陪著他。
蕭元徹頓一頓,又道,“那便是在為我成親之事難過了。
“是?!彼苁翘谷?。
蕭元徹語調(diào)意外的柔和,“那不過是個形式,何必介懷?
以念無言,于如今的蕭元徹而言權(quán)力無疑是遠遠凌駕于二人感情之上的。
至于感情可那是感情嗎?或許那只是他一種始于情欲,源于占有的沖動。被噬靈心魔控制的人又何談感情呢?以念只是笑笑,她緩緩伸手,在半空停了片刻,終是觸上了蕭元徹的眉心。
“于你而言成親是形式,可于我而言,不是?!比缢难垌械褂俺鏊哪?,光影流動,月光縈淌。
最后,索性欺身吻上他冰冷的唇際,他自然熱情的回應(yīng),只是在這樣的親昵糾纏中,他卻聽到了以念的一聲嘆息。
“還回得去嗎?
剎那,往事如滄海覆浪,周遭的一切都好像霜雪消融。
他好像又回到玄霄那方窄榻,燭火朦朧,他親吻著眼前人濕潤的眼睫,輕覆上她的身軀,呼吸交錯,私語低吟。
任他凡事清濁,為你輪回甘墮。
我們還回得去嗎?
焚影這幾日一直浙浙瀝瀝地下著小雨,連帶著那些白玉雕欄上的刺目喜字,都籠罩上了一層水霧氣。
從凝淵殿的軒窗望出去,成串的水珠自樹葉上滴落,墜在池里,泛開點點漣漪。
侍從們估摸著都是受到了顧昭容的打賞,個個喜笑顏開。
雨滴劈里啪噠砸殿外在石階上,蕭元徹遙遙看了一眼,見殿外那些侍衛(wèi)侍女們臉上帶著輕松自若的笑意,在雨幕里淋得狼狽又明亮。
焚影里的每一個人都比蕭元徹看上去更像是新人,仿佛三日后要成親的是他們。
而蕭元徹自從回到焚影,就沒說過話,好像眼前這一切的熱鬧喜慶皆無他無關(guān)。
細碎的天光透過軒窗,在他薄到透明的臉龐上落下層層疊疊的光影。
他還在想昨晚那些腦海中的片段究竟是幻是真,又是為何關(guān)于以念過去的記憶,就這樣消失殆盡?
心中的猶疑越來越深,猶如滴落宣紙的墨漬在不斷暈染。
就這般想著,直到感知一個女子嬌俏的身形走進了殿內(nèi)。蕭元徹倏然起身,紅眸像是燈芯被火焰點亮一般,“念兒!”
他抬眸,才見得來人并不是他所期待的,眸光又黯淡了幾分。
眼前的顧昭容穿著一身宮女的衣服,倒是愈發(fā)襯得她嬌美動人??稍诼牭降酪阅畹拿謺r,明顯臉上一沉,只是旋即又恢復(fù)了燦然。
“元徹,我聽人說你回焚影了,就急忙溜出來見你了。
蕭元徹聲音柔和,卻又似乎有那么些責備之意,“你我就要成親了,以后便能天天見著了。你的禁足令還沒解,何必冒著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特意跑一趟。
“人家想見你嘛”顧昭容眼波流轉(zhuǎn),“道以念沒隨著你回焚影嗎?”
蕭元徹神情轉(zhuǎn)而冰冷幾分,“沒有。
顧昭容一雙風韻絕代的柔亮眼眸帶著些氤氳,躊躇須臾道:“你真的愿意她嫁給顧承遠嗎?父皇說我們大婚之后,就要籌備他們的婚事了。”
“昭容,你今日為何總提她?”蕭元徹臉色顯得有些陰翳?!拔沂菗膿哪闳蘸蠓挪幌滤?,擔心你,會反悔
燈燭的火光倒映在蕭元徹眼里,像一根根吐信的毒蛇,鮮紅的舌頭,扭曲盤繞,他臉上的神情很是復(fù)雜?!澳俏胰羰欠挪幌?,若是反悔,若是非要娶她過門呢?蕭元徹的眼神太冷了,冷得她心中那熔巖般的熱度,也都一尺一寸地涼了下去。
顧昭容雙眸沁出淚意,悄無聲息地滑落,“元徹,我要的不多,只要你每天都多愛我一點點就好,總有一天我在你心里的分量就會比道以念重的……你若執(zhí)意要娶她那你答應(yīng)我陪我的時間多過她多……”
這便是她二人之間最大的區(qū)別,他想若此刻眼前人是道以念,早就禮貌地問候他十八代祖宗了。
蕭元徹拉過她的手,神情剎那間又溫柔了起來,笑道:“瞧你,哭什么逗你的,我與她都是過去的事了,以后你才是要和我攜手一生之人?!?p> 顧昭容也不知道蕭元徹的話里有幾分真情,只求他能如此騙自己一輩子就好。
天色暗了,顧昭容依依不舍地與蕭元徹告別,她的禁足令還未解,不得不連夜趕回皇宮,以免被人發(fā)現(xiàn)。
她剛走出凝淵殿沒幾步,身后便傳來一聲輕喚,“公主殿下
顧昭容回頭,見著是一個面容被毀的侍女,數(shù)條刀疤蜿蜒盤旋在她臉上,在這慘白的月色下看起來甚為可怖。她冷不丁被這張臉嚇了一跳,怒罵道:“大晚上的你個賤婢要嚇死誰??!
那侍女霍然跪下,說時遲那時快,眼淚吧嗒就往下掉,啜泣道:“殿下,奴婢不是有意要嚇您的,奴婢是想留在殿下身邊幫助殿下對付冥姑娘
顧昭容瞧著她,分辨半晌才想起來,“你是之前欺負道以念那個丫頭?你這臉怎么成這樣了?”
綰綰雖說修為不行,但易容術(shù)倒是冠絕江湖。此刻這一臉的刀疤頗為逼真,著實把顧昭容給騙過去了。
繼而抽泣道:“承蒙殿下還記得奴婢,奴婢的臉是冥姑娘下令毀的,她恢復(fù)神識后記起我欺負她的事,便瘋狂報復(fù)……”說著,又將自己的衣袖撩起,“奴婢身上也全是被她下令鞭打的,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性命。殿下即將與公子成親,還請殿下給奴婢一條生路。”
顧昭容上下打量著她,半是譏笑,半是同情地道:“倒也可憐,瞧你還算機靈,等我搬來凝淵殿,你便來伺候吧?!?p> 見顧昭容準備離開,綰綰忙起身喚住她,“殿下,讓奴婢隨您回宮吧,再過兩日您就要與公子成親了,奴婢伺候公子多時,也可告知您一些公子的喜好脾氣?!?p> 顧昭容想想便答允下來,帶著綰綰回了宮中。
魔界,無極宮內(nèi)。
以念坐在殿臺主位之上,望著殿內(nèi)青銅纏藤燭臺上時起時伏的燭火出神。
今日便是蕭元徹大婚之日,望著眼前晃動的燭火虛影,仿佛看到了遠方焚影里,蕭元徹一身紅衣與顧昭容并肩而立的樣子,放在盤龍扶手上的五指不由得收緊發(fā)
“尊上,尊上尊上?”
凈玄長老喚了三聲,以念這才得以回神,“尊上,您看如何處置是好?”
以念已出神多時,全然不知方才凈玄長老前面說了些什么,此刻臉色頗為尷尬。
努力去回想方才殿內(nèi)幾位長老所說的那些零星的話語,磕磕巴巴道:“嗯此事
莫隱見以念如此,立即解圍道:“依屬下看,那些過去受寂沉寂沉庇佑,作奸犯科卻未曾受罰之人,依律嚴懲。若只是一朝行差踏錯,不如先且放過,派人盯著。之后若是再有二心,嚴懲不貸。
以念感激地看向莫隱道:“無上長老所言甚是,就按無上長老所說的做吧。
莫隱看出以念心思,道:“尊上今日臉色不好,不如白
早些休息,別的事明日再議也不遲。
眾人正欲散去,卻見一守衛(wèi)疾步入殿,傳報道:“尊上,有人闖入無極宮!來人法力高強,看起來應(yīng)是玄霄派的,屬下們阻攔不住!
以念警覺,如今魔界本就人心渙散,若是鐘道再闖一次無極宮,不只是她的生死,恐怕連同整個魔族恐怕都將覆滅。
只見一排魔界士卒從外而入,被擊倒在地。隨后一道白影閃入殿中,迅速穿過人群,立于大殿中間,衣袂飛揚。不想來人竟有這般修為,眾長老頓時色變,紛紛幻出兵刃,將其團團圍住,眼看雙方一觸即發(fā)。
禁閣長老呵斥道:“來者何人?竟然擅闖無極宮!”待看清來人并非鐘道,而是大師兄時,以念心下剛松一口氣,卻又沉了沉。
早在極樂殿上與韓慕白交手他有意保護她時,以念就猜到大師兄的意思,再加上大師兄用密音紙鳶傳來冥淵遇害的消息,以念更是肯定了大師兄的心思。
但大師兄此時貿(mào)然前來魔界,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以念走下殿臺長階,擋在眾人與韓慕白之間,阻止道:“都住手!”
韓慕白收起誅天戰(zhàn)刃,劍眉緊蹙,急道:“以念,我有要事和你說!
見眾長老依舊警覺,以念道:“這位仙長是本座師兄,諸位長老不必擔憂,且先退下吧。
她雖是如此說,卻也無一人就此退下,莫隱擔憂道:“尊上,玄霄之人不可輕信!”
以念轉(zhuǎn)眸又看向韓慕白道:“諸位長老都是我的親信,大師兄你直說便是?!?p> 韓慕白平日里清冷平靜的臉,今日卻顯得有些慌亂,他沉聲道:“今日元徹大婚,鐘道下令巫族以及各修仙門派聯(lián)合攻打焚影
一瞬間,以念神色驟變,心若鼓擂。也顧不得眾長老還在殿內(nèi),抓住韓慕白急道:“那元徹哥哥豈不是很危險!你就這樣跑來魔界豈不是也會被鐘道發(fā)現(xiàn)!”
韓慕白蒼白著臉道:“是鐘道派我來魔界刺殺你,我想這也是在試探我如今鐘道修為已在元徹之上,你我二人之力恐怕也難解焚影之難,我想若是魔界能出兵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韓慕白向來直來直去,這會當著眾長老的面,便提起讓以念出兵。
可是以念卻躊躇了,她雖掌控著魔界兵符,若是此刻下令出兵,長老會也無權(quán)阻擾。只是援救焚影,畢竟是私事,她身為代魔尊,又怎能為了一己之私而至整個魔界存亡于不顧。
正在焦灼之時,倒是莫隱率先開口了,“尊上,我們魔界素來與巫族以及各大修仙門派勢不兩立,如今焚影有難,我們也不可袖手旁觀?!?p> 掌管兵馬的禁閣長老,也上前首當其沖道:“無上長老說得是。唇亡齒寒,尊上屬下愿帶領(lǐng)一萬黑騎精銳增援焚影!”
負責無極宮守衛(wèi)的神隱長老也道:“時間緊迫,還請尊上應(yīng)允屬下調(diào)動兵力,盡快增派兵力增援焚影。”
在三人的帶領(lǐng)下,眾長老紛紛同意聲援焚影。
以念心頭一熱,單膝跪地,向眾人行禮道:“諸位大恩,冥惘在此謝過”
“尊上言重了!”眾人皆是紛紛跪下叩拜。
而后,以念定了定心神,起身道
“禁閣長老,你率領(lǐng)一萬黑騎精銳潛伏焚影境內(nèi),若是收到我的信號便攻入焚影援助。
“屬下領(lǐng)命!”
“神隱長老,你盡快增調(diào)各地兵力,與其余長老鎮(zhèn)守無極宮,以防鐘道再次進攻。
“屬下領(lǐng)命!
最后以念轉(zhuǎn)向莫隱,伸手幻出兵符,隔空送于莫隱手中,“無上長老,此為魔界兵符,暫交由你保管。若是本座此去無回,你便接待任魔尊一位,與眾長老聯(lián)力治理魔界?!?p> 莫隱切切接過兵符,心知以念是下了決心,于是堅定道:“屬下領(lǐng)命”
交代完魔界事宜,韓慕白幻出一只紙鶴與以念一躍而上,施法令紙鶴乘奔御風趕往焚影。
二人坐在紙鶴上,韓慕白正想與以念商討援救之計,卻發(fā)現(xiàn)方才冷靜沉著的魔君竟雙眼通紅,擔心得掩面哭了起來。
韓慕白一時不知如何安慰是好,只道,“以念,你別擔心,還有師兄在呢,元徹不會有事的
以念抹了抹通紅的眼睛,抬起頭支離破碎道:“我們打不過鐘道的,我害怕害怕下一個出事的人就是你,就是元徹哥哥
韓慕白從未見過以念這般泄氣,揪心地喚了一聲,“以念”
他在鐘道身邊,最是知道鐘道的修為,又何嘗不知如今局勢對他們來說有多兇險。但他必須堅持,只因他是大師兄,是他們的哥哥。
“你是魔界的魔君,如果連你都害怕了,那冥淵的仇,你父母的仇,元徹父母的仇,誰來報?這世上還有誰能戰(zhàn)勝鐘道?”
韓慕白的話讓她醒神。
是啊,她已經(jīng)不再是十年前玄霄里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了,她有她必須背負的命運,不可退縮,不能投降。她只能收起脆弱,任憑苦咸的淚水滾滾淌落,也要咬緊后槽牙戰(zhàn)斗到底。
紙鶴在云海中騰飛,向著焚影的方向急速而去
與此同時,焚影已然沉浸在一片禮樂齊響,天籟奏鳴之中。
天空不曾放晴,淅淅瀝瀝的雨水也澆不熄這一場熱鬧,被淋濕的大紅喜字,顏色愈發(fā)濃郁,紅得泣血。
灰蒙的天際下是這片刺目火紅,道旁的紅綢結(jié)成花,纏纏綿綿地從山門外一直通向凝淵殿。
來往的賓客自然非富即貴,有江湖上的翹楚,朝堂上的新貴,亦或是各大修仙門派的掌門首領(lǐng)。
“公主殿下到!
隨著喜官一聲通報,賓客們紛紛步至殿外觀禮。
蒙蒙細雨中,近千人的送親侍衛(wèi)簇擁著十六人抬著的奢華花轎,一路排場浩蕩地到了主殿前。
蕭元徹頭戴玉龍冠,身著緋紅喜袍,那張白皙到?jīng)]有血色的臉,與周遭喧鬧嘩眾色彩濃烈的裝飾形成鮮明的比對,即使一身紅衣也染不上他的蒼白冰冷。
他踱步上前揭開轎簾,伸手攙扶出花轎里的新娘。隨后,二人執(zhí)手并肩,一路穿過前來觀禮的賓客向殿首行去。吉時還未到,顧昭容被侍女們攙扶進了內(nèi)殿,蕭元徹則是在賓客面前盡力融入今日這個新郎官的角色之中,只是臉上陰戾的神情似乎和這喜氣的場面格格不入。
司徒曙作為蕭元徹唯一的長輩,坐在靠近主位的位置上,見著眼前的觥籌交錯面色揪然,頻頻嘆氣,一張俊容都擰成了苦瓜。
不過多時,縮綰不知從哪跑出來,坐到了司徒曙身邊,在他耳邊耳語幾句,司徒曙這張苦瓜臉才算舒展開來。此時,翰風從殿外疾步而來,小聲在蕭元徹耳邊道:“公子,結(jié)界被破壞了,巫王帶了近萬兵馬闖入了焚影境內(nèi),正向主殿攻來,守界的兄弟們阻擋不住了?!?p> 蕭元徹聽完依舊氣定神閑,只道:"不必抵擋,放他們進來。
翰風不解,正欲再言,卻又見喜婆急急忙忙跑來,低聲急道:“公子,公主殿下不見了,奴婢們找遍內(nèi)殿也沒找到
蕭元徹這才神色微變,動念一探,顧昭容已不在焚影境內(nèi)。不過半個時辰,竟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將人帶走,這倒是他意料之外的。
翰風立刻想到,“會不會是巫王派人潛入內(nèi)殿抓走的公主?”
蕭元徹抬眸看向殿外遠方,眼中閃動著狠厲,道:“他沒這個本事。
很快,殿外的人群開始躁動,喜慶的禮樂聲逐漸被送葬的嗩吶哀樂蓋過。
殿內(nèi)賓客紛紛差異地朝著殿外望去,只見黃紙漫天,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向著主殿竄動而來。
行隊伍在前面的百人均是披麻戴孝,中間有人抬著口紅漆棺材,兩邊的人則是舉著紙扎的金童玉女,撒著漫天紙錢,棺材前還有人抱著牌位。若是在大街上出現(xiàn)這樣的場景,人們定然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大驗。
而這一切卻出現(xiàn)了蕭元徹的大婚喜宴之上,此刻紅白喜事在蒙蒙煙雨之中交織在一起,分外詭異。竟讓貼著大紅喜字白墻黛瓦的焚影,在著蕭瑟煙雨中顯得愈發(fā)陰森可怖。直到這送葬的隊伍向著主殿走近了,人們才看清牌位上赫然這些·蕭元徹三個大字。
無論賓客還是侍從皆是滿臉驚駭,面面相覷。
殿中禮樂也隱了下去,只剩下如泣如訴的送葬哀樂在喜宴之上奏鳴。
白芒閃過,一席紅衣欺血,墮楓流霞,蕭元徹倏而出現(xiàn)在殿外。
他負手而立,冷冷站在蕭殺的風雨里。衣袍上繡的龍鳳栩栩如生,隨著風雨袍擺愈發(fā)溢彩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