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地府
七尋看著面前那輛邁巴赫突然就失語了。
現在鬼都這么有錢了？出門還開豪車？不是用飄的嗎？冥幣什么時候在人間也流通了？？
她一臉斯巴達的看向無常：“車是你的？”
無常：“你可拉倒吧，買了這輛車我將近兩百年的工資就沒了。要這玩意兒干嘛，我飄著走比它跑得快?！?p> 說完不屑一顧的瞥著車。嗯，可能收一收眼睛里的羨慕嫉妒恨之后他這話的可信度才比較高。
這車是真好看，車身彌漫著錢的芬芳。
“這我頭兒的車。前幾天新買的，寶貝的不行沒事就開著出去溜一圈。你不是不愿意見鬼嗎，我頭兒就把這車給我讓你坐車去地府，安全，不會碰到鬼?！?p> 無常說完瞅了七尋一眼，眼里有小小的羨慕。
瞧瞧，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都比他這個入職幾千年的正式員工待遇好，老板還親自派車來接。寒心啊……
說實話，聽了這話七尋更絕望了。到底得是什么不得了的要命事情要她干才會這么對她獻殷勤？
“你會開車嗎老古董？”七尋想起這個比較嚴重的問題。
“不會啊。你也太小看鬼開的車了，這車不像人間的車，是地府發(fā)售的限量版豪車，限量就限量在這種車是有意識的，車里有靈體，自己跑?！?p> ??？？這么牛的嗎？
“滴滴！”突然，這車的車笛自己響了，嚇七尋一跳。
嗯？？為什么她神奇的在這聲音里聽出了不耐煩？
“車讓你別磨蹭了快點上去，它要回去加個油睡美容覺了。”無常說。七尋：……
邁巴赫風馳電掣奔跑在路上。無常和七尋坐在后座，氣壓有點低。
因為剛剛無常試圖坐在駕駛座但被車座彈出來了，彈完這車還輕輕“滴”的按了下喇叭表示不屑讓無常滾去后座。
于是無常坐在后座雙手抱胸身上開始散發(fā)陰寒之氣。
七尋安撫著胳膊上因為驚恐和單純的冷而豎起的汗毛。嘖。無常發(fā)火還是有些可怕的。
車速漸漸慢了下來，直至停下不動。
七尋抬頭透過前擋風玻璃向外看。黑漆漆的大門幾乎高聳入云，門楣上恢宏的三個大字——“鬼門關”。
門兩旁有紅色的對聯：“一入此門，俗塵盡忘。”
古樸的花紋在門扇上糾纏盤繞，刻畫的是兩只兇神惡煞的三頭地獄惡犬。
張開大嘴，尖利的獠牙似乎能嚼碎鋼鐵。
三個腦袋上的六只眼睛分別望著左右和正前方，眼珠是一點暗紅，幽幽閃著寒光。一切盡在它們眼中。
七尋看著這詭異的圖騰，心里逐漸發(fā)涼。
它們的眼睛太逼真了，逼真到讓她覺得，十二只眼睛似乎是直勾勾盯著她的……似乎個鬼，明明就是在盯著她！
本來看著左右方向的眼珠轉到眼角，鎖定坐在車里開始哆嗦的秦七尋。七尋：……？？
無常：“你老盯著人家看干嘛？”
“什么人家？哪來的人家？”七尋懵逼臉。
“門上的守門犬，你沒發(fā)現你引起它們注意了？正盯著你看來著?！睙o常指指門上的圖騰說。
七尋彈起來，勇猛的用腦袋試了下邁巴赫車頂的硬度，“砰”的一聲。
嗯，貴是有道理的。因為腦袋很痛。
邁巴赫“滴”一下以示不滿。
“這位車大爺說你再不好好坐著剩下的路就自己走?！睙o常充當翻譯。
秦七尋乖乖收好四肢，一副震驚臉：“你說門上的兩只地獄犬是活的？”
無常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她：“你覺得地府有什么是活的？包括坐在你面前的我都是死的好吧！
它們不是裝飾在門上的雕刻畫，是犬靈，負責看守鬼門關，維持地府大門口的穩(wěn)定秩序。
如果有惡靈作亂或試圖逃出地府，地獄犬會將其吞下，讓其不得超生。
三頭六眼便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之意，尋出惡鬼吞食?！?p> 七尋開始抖：“那它這么看著我是想干嘛？”
“難道不是你先盯著人家看的？”無常說。
雖然不爽但好像確實是這樣呢。
“也有可能是太久沒見過活人，突然看見你因此覺得親切？”無常若有所思。
“你閉嘴！別說話！說好了不讓我看見鬼的，這比鬼還可怕好嗎！”
七尋覺得自己被坑了。
“想進地府必須要過鬼門關，只有通過了地獄犬的身份核驗才能獲得進入的資格。
你好好呆著讓它們瞄兩眼就成了。頭兒肯定已經打過招呼了?！?p> 果然，十二只眼珠看了她片刻就仍然轉了回去，又是與之前一般無二的樣子。
“吱呀～”鬼門關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一束詭異的綠光透過門縫照射在七尋臉上。
“來吧，來吧，相約九八，來吧，來吧，相約九八！”七尋隔著車窗看著巨大的“相約酒吧”燈光牌脖子僵成了根棍兒。
剛剛鬼門關打開透出來的那束詭異的綠光居然是酒吧燈牌發(fā)出來的？鬼也泡吧？？
就在幾分鐘前，無常打開車門飛速消失在酒吧里，丟下一臉茫然的七尋傻坐在車后座。
此時她整個人都不好了。怎么著？是讓她自己走的意思？往哪走啊？
正當七尋無措之時，無常回來了。他手里提著一個袋子快速穿過眾鬼坐回車里。
瞅著他笑得美滋滋她問：“你干嘛去了？”
“這家酒吧的離心水酒是整個地府一絕，鬼都愛喝。每天就賣那么一點點還貴，需要搶的。
真是拼了老命才摳搜兩罐來，還動用了職業(yè)特權。”無常提起袋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七尋對酒不感興趣，她問：“地府也有酒吧？”
無常點頭道：“當然了，鬼也需要娛樂打發(fā)時間。
在地府，多久能投胎就要抽簽看運氣如何了，運氣好的沒幾天就能走，運氣不好等個幾百年都有可能。
沒有點娛樂活動這些鬼不得憋瘋了往人間跑？”
“抽簽？這是什么操作？”七尋還是第一次聽說投胎靠抽簽？
“當然了，每天死的人太多，但是投胎名額就那么些，不可能每個鬼都能立馬投胎去。那不就只能看運氣了?！?p> 無?？粗嚧巴庖婚W而逝顯得有些光怪陸離的景致淡淡地說。
“那你呢。你是屬于哪一類？”七尋開始查戶口。
“我？我是公務員。不是普通鬼?！睙o常扯開封著酒瓶口的布片喝了一口酒。
“你……不去投胎？都幾千年了?！逼邔ぶ庇X這個問題有些敏感，問得有些小心。
無常沉默了許久，只是一口一口喝著酒。
七尋心里咯噔一下。完了，這是摸到無常屁股了。
“鬼差，要么生前是大善之人，做了許多好事積了很多功德，因此死后被閻王破例留下成了地府一員。等做足了多年鬼差功德圓滿，就能直接飛升去上面做神仙，從此脫離輪回之苦。要么…”
“要么？”見無常居然接話了七尋有些意外，于是忍不住繼續(xù)問。
“要么，是極惡之人。生前做了為天地所不容之事，因此要留下贖罪。永生永世不得輪回。
千年又千年，送走一個又一個靈魂，自己卻無法離開，永遠在這里徘徊，忍受無邊無際的孤寂。
直到……沒有直到。一直如此，沒有盡頭。”無常的聲音很淡然。七尋噤了聲。
“是不是想問我是哪一類？大善人或者大惡人？”
七尋看著他沒說話。
“哈哈，”無常笑了。“我不記得了。太久了，都幾千年了來著？我已經忘了當初的我是誰，是怎么死的。所以我不知道我是會成神呢還是做鬼差直到天地毀滅。
只是，都這么久了，我還是在這里?！?p> 這么久了，還是在這里。日日重復著同樣的事。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不得離開。
邁巴赫穿越半個地府，最終停在恢宏的冥宮前，兩人下了車。
幾乎是在七尋關上車門的那一瞬間，邁巴赫“蹭”的一聲躥出去，一邊往前躥還一邊歡快的按喇叭，眨眼間連車屁股都看不見了。
“……這怎么個意思？嫌棄我至此？！”無常鼻子都氣歪了。
七尋拍拍他肩膀：“算了別氣了，你確實配不上它?！?p> 無常發(fā)飆：“它也嫌棄你你不知道？罵你慫蛋來著！”
“你知道它停哪兒睡覺嗎？咱們去卸了它輪子怎么樣？”七尋笑得很隨和。
無常：…女人果然不能惹。
無常帶著七尋走向冥宮。冥宮很大，周圍開滿了彼岸花，將恢宏的冥宮圍成血色花海里的一座小小孤島。
血紅色的花和幽黑的冥宮形成強烈的色彩沖擊，顯出一種妖異沉重的美感。
仿佛是一個穿著黑色華服沉睡了許久的抑郁美人，身上落了一層灰，灰里長出了血紅的花。漸漸的，花瘋狂生長，將美人淹沒。
神秘，美麗，古樸，也很詭異陰森。
冥宮里面居然出乎意料的富麗堂皇燭光璀璨，完全不似外觀那樣的壓抑陰暗。
巨大的大廳，墻壁鑲滿貓眼石夜明珠，光芒交相輝映。貓眼石光華流轉間，就像是一只只詭異的緩緩眨著的貓眼。
七尋看著華美的裝飾只覺渾身怪異。她對這里有莫名的抵觸。地府可是鬼魂的老家，而這里，是鬼魂頭兒的老窩。
普通鬼都怕得要死現在居然直接跑來會見閻王了，真的，小說都不敢這么寫……（嗯，我寫了）
“七尋，我只能送你到這里。沒有閻王的召見我不能擅自進入到更里面去。
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吹侥沁吥菞l樓梯了么？”無常指著右前方一個長得看不到頭的樓梯。
“從這里上去，一直走，直到頂層。最后一個房間，閻王在那里?！?p> 七尋腿又開始哆嗦了。“開玩笑？我自己走？見閻王去？怎么這么像逗我玩呢！”
無常拍拍她肩：“冥宮只有閻王，其他鬼魂不得入內。你放心，沒有嚇人的東西。至于閻王……”
他撓撓頭，“我頭兒還是很好相處的，你放心?！?p> 七尋挪著腿走。一回頭?？?。無常這廝沒影兒了。她雙手插著口袋，一步步走向樓的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