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房屋開放日就按時舉行了。束合當天在路洋公司整理資料忘了時間,等到忙完想起了這茬,距離開放日約定的下午4點,只剩下半個小時了。
她匆忙叫了Uber,上車就讓司機開快些,卻沒想到二十來分鐘便到了。她隨口跟那個印度司機說上次同樣的地點,他們開了得有將近三刻鐘,印度司機操著咖喱味的英語回了她一句,“Maybe it’s not the right way to this property.”束合慶幸自己沒有遲到,還好沒有誤事。
束合幫著路洋一起找了派對策劃人,安排好了所有的基調(diào)和音樂,邀請了近百位知名高端房產(chǎn)經(jīng)紀人,時間從下午一直持續(xù)到晚上。
她跟在路洋身后,看著路洋招呼著來客左右逢源。當天他們收到的很多反饋都很正面,路洋心情很好,他期待著接下來的日子里能收到一些正式報價。
夜幕降臨,DJ的音樂不斷變幻著曲風,束合有些累了,自己一個人去吧臺要了一杯伏特加,然后又要了一些鮮榨西柚汁,她直接混合在一起,走去了二樓的露臺透氣。
她望著樓下的那個燈火通明的泳池,看著人來人往,放空,發(fā)著呆。
黃昏的天空連同暮色的云帶來夜氣,束合腦子里想起了昨晚惱了她一夜的事,酒杯里的酒不知不覺中已所剩無幾。
曉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她心里嘲笑著自己,到底還是放不下那個男人,不然怎會如此在意,這些年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她想挖出王錦淵的所有秘密,想著既然你不說,那我便自己去尋。至于尋了真相之后的事,她是半分也沒思慮過。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晃過束合的眼,她急忙奔下樓去,沒錯,是王錦淵,她在眾多西裝筆挺的男士人群中,一眼認出了他。他怎么來了?
束合想追過去,不料被路洋半路攔住說話。她不好意思說明緣由,只能先聽路洋說著。
說了一會,路洋看她心神不寧,“怎么了?”
“???沒什么…”
這時王錦淵已漸漸向外走去,泊車小哥上前和他說著些什么。
“把你車借我!”束合攤著手問路洋要鑰匙。
“那我怎么回去?”
“打車?。 ?p> “你喝酒了吧?”路洋湊近聞了聞束合。
束合不響。
“你怎么了?到底什么事?”
“……你們邀請了王錦淵?”束合先是支支吾吾,后來慢慢才說了出來。
“沒有啊……今天來的基本都是房產(chǎn)經(jīng)紀人……不過也不排除會有經(jīng)紀人帶著意向強烈的客戶直接過來看下?!甭费蟠鸬馈?p> “我看到他了……”
路洋看著束合提起王錦淵的神情,自己的眼神變得失落,是無奈的?!澳阋ツ?,我找我公司的人用車送你過去?!?p> “好……”束合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出去,差點忘了顧及路洋的感受,回頭抱歉的說,“謝謝你?!?p> 束合他們的那輛車跟著王錦淵的車一路疾馳,最后開到了四季飯店。王錦淵停好車直接從車庫坐電梯離開了,束合怕被發(fā)現(xiàn),只能隔了一段距離先遠遠觀察著。等人走后,她跑到電梯前,發(fā)現(xiàn)必須是要刷房卡才能進入的,只能訕訕又繞回到酒店大堂,跟前臺說自己是找王錦淵的。
酒店的工作人員斷然是不會給她具體房號的,無論束合怎么解釋,說跟王錦淵是什么關系,看起來是磨破了嘴皮也沒有用處。
忽然間,她想起了小鐘,直接撥通了電話,“王錦淵在四季酒店的房號是多少?”
“什?什么?”小鐘結(jié)巴了。
“我知道他現(xiàn)在住在四季飯店,別瞞了,直接告訴我房號!”
“你找他什么事?。緽oss說過這階段誰也不見的……”小鐘的聲音很為難。
“別廢話了,房間號是多少?”束合沒好氣,也有可能是酒精上了頭,語氣特別不好。
“2516……”
“OK,謝謝!”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束合跟著別的住客上了電梯,走到2516的門口。今天陪著路洋參加開放日,她穿著一件紅色寬肩帶緞面的長裙,按下門鈴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捋了捋自己有些凌亂的頭發(fā)。
王錦淵開了門,他訝異地看著束合,半天沒說出話來。
束合看著他,眼前的這個人瘦削憔悴,眼窩深陷,本就輪廓立體的臉龐,臉頰上少了肉,更是顯得棱角分明,帶著略顯蒼白的臉色,仿佛他們兩人中,王錦淵才是那個大病初愈的人。
她自顧自地走進房里,房間沒開大燈,只幽暗亮著一盞閱讀燈,王錦淵關了門,跟在她身后。
“你怎么來了?”王錦淵不咸不淡地問了一句。
束合沒理他,在房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不知在看什么,“你怎么住這里?”
“這是我自己的事?!?p> “也對……你的事不一直都是神神秘秘不能告訴別人的嗎?”
王錦淵知道了,束合今天來就是來撒氣的,根本阻止不了她這冷言冷語的暗箭傷人。
束合看他不響,心里更惱,“你今天怎么會去那里?”
“Mason想買那處地產(chǎn),他不方便出面,我?guī)退タ纯础!彼nD了一會,最后補了一句,“我不知道你會在那……”
“所以呢?如果知道我會在那,你就不會去了是嗎?”束合咄咄逼人。
“是?!蓖蹂\淵面無表情,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你一直躲在美國算怎么回事?”
“你都說是躲了,又何必問?”
“躲我?”
“是。”
束合聽完,只想冷笑,醉意漸漸上來,也不知是不是今天太累,還是王錦淵的話太傷人,她有些站不住,跌跌撞撞扶著床沿,坐在了床邊。
“王錦淵!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你憑什么這樣對我?”束合質(zhì)問他。
“束合!我們都成熟點,成年人的感情,結(jié)束了就結(jié)束了,不需要反反復復的爭吵?!?p> “呵呵……你是在給我上課嗎?”
王錦淵不語。
“我做錯了什么?”
“你沒有,是我錯了,對不起?!?p> “對不起?世界上最沒用的就是這三個字!”
相遇就像是兩根同一起點的射線,最初的相會隨著時間推移,再也沒了交點,不會有平行的世界,只剩下越行越遠,可望而不可及,直到再也不見……
在模糊而彷徨的思緒中,艱難地找到一絲曾經(jīng)相愛過的記憶,證明給自己,也許那么多年,并沒有錯付。
但最終被徹底傷透了,心,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