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自己的辦公室路上,束合看見走廊里熙熙攘攘,好幾個女孩探頭探腦,走過去一看究竟,聽見姑娘們悄聲在那嘀嘀咕咕,“好帥啊”,“是啊是啊,你看他的身材,肩膀也好寬”,“脫了衣服肯定很有肌肉”,“啊,好想直接靠上去啊”,“咦,你好色啊,這都想到了”……
束合走過去敲了敲她們的臺子,“不上班嗎?”姑娘們嚇得立馬收了聲,急忙坐回自己的位子。
遠處前臺帶進來一個人,姑娘們又開始騷動,“就是他就是他!”,束合回頭看了眼,是路洋,捧著一大束紫色玫瑰走到她面前,歪頭痞笑。
“束經(jīng)理,恭喜你回來上班?。 ?p> 束合皺了皺眉,感覺公司里好多雙眼睛都聚集了過來,她忙把花接了過去,“回我辦公室說。”
路洋聳了聳肩……
辦公室里,束合沒好氣地問,“路洋,你是真的打算天天來我面前打卡嗎?”
“你說呢?想在你這里混個臉熟!”
“海洋之歌?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個品種的玫瑰?”束合接過那束玫瑰,心里覺得還挺漂亮的。
“就是覺得配你!”
“別鬧,我還要上班呢,哪像你整天無所事事。”束合回到辦公桌前坐下。
路洋走過來,一屁股坐在她的辦公桌上,歪頭看著她,“是呀,怎么辦呢,公司運營得太好,我不用上班,也有大把人能幫我賺錢,你說氣人不氣人?”
束合瞇著眼看著路洋這賤兮兮的樣子,“把你屁股從我桌上挪開!”
路洋起身,整了整衣服,坐回會客沙發(fā)那,語氣開始正經(jīng)起來,“那我說今天是來跟你說正事的呢?”
束合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愿聞其詳?!?p> “前兩天夜里我接到一個電話,是我公司的一個房產(chǎn)經(jīng)紀人私自去談下了一個獨家listing?!?p> “掛牌委托?獨家的?不是好事嗎?”
“那棟房子在那個區(qū)塊遠近聞名,說是豪宅倒不如說是宮殿來的準確些。最初是個古怪富豪建造的,純粹單憑自己的喜好來裝潢,前后花了超過5000萬美元,造完就轉手賣給了一個地產(chǎn)開發(fā)商。五年前開發(fā)商在市場上開始高價掛牌,但是無人問津。”
“現(xiàn)在你們接手的掛牌價格是多少?”
“3800萬美元?!?p> 束合蹙眉,凝神想了想,“呵,就為了想要這90幾萬的傭金,一點后果都不考慮?!?p> “合約都簽了,沒辦法。我得回去處理這件事?!?p> “嗯……掛牌這么久了,的確不能再按原先的價格和方式來賣這個房子,不然,只會和之前的結果一樣。現(xiàn)在你們公司接手了這個項目,做成了,你們之后在那個區(qū)域的掛牌會源源不斷,知名度也會打開,做不成嘛,你們就變成了同行眼中的笑柄,到時候會很難翻身的?!?p> “沒錯,這就是最棘手的地方。所以,我想讓你作為顧問,跟我回一趟美國?!?p> 束合笑了笑,“哦~我明白了,這個案子才是你帶給我回來上班的禮物是吧?”
“當做謝禮的那束花不是也提前給你了?”
對于路洋的高端房地產(chǎn)的項目,束合一直很感興趣,加之之后路洋公司的后續(xù)項目GE也會加入,她沒有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束合走到路洋身邊,手搭在他的肩,戲謔地說,“OK, let MAMA help you.”
路洋順勢抓住了束合的手,怎能讓她占了這個便宜,把她拉近到自己的面前,語氣輕挑,嘴角上揚壞笑,“I prefer you to call me DAD.”
束合近距離地看著路洋那雙溢滿桃花的小鹿眼睛,眼里仿佛滿是星星,兩人的呼吸很近,近到似乎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但很快,她的理智讓她用另一只沒被路洋拉住的手,推開了路洋湊近的胸膛,“想得美!”
被推開的路洋也無所謂,向后靠回沙發(fā)背,眼神毫不避諱地看著束合,厚臉皮地說:“是我想的人很美!”束合不愿再理他,路洋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了她,“我姐給你的?!?p> “Invitation?”
“嗯,她在川草辦的個人攝影展要開幕了,請你去參加開幕派對,時間差不多是我們從美國回來之后。”
束合想起了那天在路洋家見到的路晴,那個聲音輕柔長相溫婉的女人,其實準確地說,路洋一家人都是那么的知書達理,不愧是書香門第,如此對比,路洋的確是他們家中的異類,也難怪會這樣顯得格格不入。
……
在公司處理了一天工作,等想起來要回家了又已經(jīng)很晚了。付可岐臨下班前讓她別加班,結果她還是忘了。身子有些乏,她站起來活動活動腰,連車都開不動了。
“明天我不進公司,晚上一起吃晚飯?!薄犊舍⑿?p> 接著付可岐發(fā)來一家日料店的位置鏈接,束合想了起來,說好要跟付可岐女朋友見面認識認識的。
第二天晚上,束合如約到了飯店包間,看見付可岐一身正裝,筆挺地坐在桌邊,是束合從來沒看他穿過的灰色細紋襯衫,白色領口下是一條黑底寬間隔白條紋的領帶,金絲邊的眼睛掛在他高高鼻梁上,配上他那雙十年如一日的死魚眼,束合莫名盯著他看了好久,太奇怪了。
“今天要穿這么正式?”付可岐這樣打扮,束合有些不習慣。
“他喜歡?!备犊舍凵癫粠б苿拥兀淅涞鼗貞?。
“好吧……這么重口味?”束合撇了撇嘴,卻又忍不住吐槽,“你能不能別帶那眼鏡?”
“干嘛?”
“像變態(tài)一樣……”
付可岐皺眉瞪了她一眼,束合趕緊做了個收聲的手勢,好吧好吧,不說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不覺等了有半個多小時了,束合不太好意思開口問怎么遲到了那么久,付可岐直接說,“飛機晚點了,他在路上了?!?p> “下了飛機直接來?”這下?lián)Q束合不好意思了,本就是吃個便飯大家認識一下。
等久了一直坐著腰疼,束合說要到門口透個氣,人如果來了,讓付可岐消息她。
這家店很是雅致清幽,來客都是預約制,算是川草數(shù)一數(shù)二的日料店了。想起付可岐平時不修邊幅的樣子,今天居然選了這里,看來是認真了。
店門前造了個小型日式庭院,束合站在一邊,活動活動筋骨,看著花草樹發(fā)著呆,直到自己余光看見有人進來,她瞄了一眼,是小鐘。
自從自己生病以后,王錦淵便沒再露面,小鐘跟著他,也是好久沒見到了。她心里立馬想到了王錦淵,小鐘回了川草,難道王錦淵也在?
“小鐘!”束合叫住了他。
小鐘面露驚訝,一副你怎么也在這里的樣子,但卻又什么也沒說,只是正常問候了一下,“束合!你身體怎么樣?”
“還……還好……”其實束合想說的根本不是這句,明明想問的是,王錦淵怎么樣了,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了。
小鐘笑了笑,“那就好?!敝蟊愦掖彝细孓o,說是自己約了人。
和王錦淵在一起的小鐘永遠是正裝示人,今天換下了西裝穿上日常休閑裝,居然顯得有些乖巧可愛了。連體的工裝褲敞開了領口,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加上一雙帆布運動鞋,倒也隨意。
在外晃悠了一些時間,束合看付可岐也沒來消息,又無聊地兜回店里,她來到包間的門前,聽見房內(nèi)兩個人說著……
“王錦淵的情況怎么樣?”
“不太好……我本來想留在那,想至少有個人能守著,但是他執(zhí)意讓我回來?!?p> “不太好?他有什么可不好的?”
“我不方便說。對了哥哥,今天還有別人?我在門口看到了……”
付可岐打斷了小鐘,直接說,“我叫了束合來?!?p> 哥哥?What?這聲哥哥叫得可夠曖昧親昵的……
門外的束合頭頂仿佛被雷生生劈中,臉開始發(fā)燙,腳下像粘了520強力膠一樣,半點也是挪不動步子,這房里,分明是付可岐和小鐘的聲音啊……
服務員邁著小碎步捧著一盆超大刺身拼盤走過她身邊,一邊說著不好意思,一邊開了房間門。束合趕緊一個轉身,躲在墻邊,不讓他們兩人看見。
大腦里好多的信息在來回竄跳,付可岐?和小鐘?束合不恐同,只是這付可岐是自己身邊多年的好友,之前可是半點跡象都沒有啊……
“你站在門口干嘛?”
是付可岐消無聲息地走了出來,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得束合往后靠了一步,后腦勺實實在在地敲在墻壁上。這時的她,仿佛就是個偷偷聽墻角的猥瑣小人,弄得她好生尷尬?!澳恪氵€沒發(fā)消息給我?!?p> “我發(fā)了。”
“啊?呵呵……是嗎?”她慌忙掏出手機,果然有一條付可岐的消息,原來是自己沒看到。
“進來吧?!?p> 束合趕緊點頭,“好好好……”,她窘迫地低著頭跟在付可岐身后。
包間里一張長長的木桌,付可岐和小鐘坐在一邊,束合落座在他們對面。小鐘表情略微不自然,好像之前根本沒想讓束合知道他和付可岐之間的事情,或是說沒想到今天他會見的人是束合。
小鐘故意把身子離得付可岐遠一些,束合無聲地看著他倆,根本不知道該開口說什么。平時跟在王錦淵身旁,束合根本不會把注意力放在小鐘身上,今天仔細一看,竟覺得這男人的臉怎么如此白嫩秀氣。
房里安靜得尷尬,付可岐也不出聲,直接一把把小鐘樓進自己懷里,再看著束合說,“你好奇了這么久的人,今天給你帶來了?!?p> 束合眼看著小鐘的臉“噌”的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天哪,那是什么表情,小鐘是在害羞嗎?不是吧,平時跟在王錦淵身后一本正經(jīng)的人,你在羞澀個什么鬼???
小鐘的頭就那么埋在付可岐的胸膛,付可岐用手摸了摸小鐘的臉,大概是發(fā)現(xiàn)了他臉燙得很,便用自己手擋著他的臉,說了句,“他害羞。”
受不了刺激了,束合抱頭仰天嘆氣,有種想要掀翻桌子的沖動,“你們……過分了?。 ?p> “單身狗……”付可岐冷冷地說出一句,聽得束合簡直想打人。
她拿起桌上一片生菜就朝付可岐扔了過去,“你說什么?”
付可岐躲了一下,菜被扔得貼在了墻壁上。
“你們兩個是什么時候開始的事?”
“認識你之前就在一起了?!?p> “什么??那么久了!你現(xiàn)在才告訴我?還是不是朋友了?”
“你又沒問……”付可岐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
束合被噎得更氣了,仔細想想,自己好像是真的沒有直接問過付可岐,“那個人是誰”,“所以一開始你跟我說你是公司里的信息中轉站,就是因為小鐘會提供給你八卦情報?”
“是?!?p> “所以最早你發(fā)現(xiàn)我跟王錦淵在一起的事,也是小鐘跟你說的?”
“嗯。”
束合轉頭看向小鐘,小鐘眼神躲避。
付可岐跳出來說,“跟他沒關系!”
好好好,這番樣子護妻,束合真是被喂了一頓好狗糧,一晚上她嘟著嘴生著悶氣吃著飯,看著小鐘在付可岐身邊一副乖巧樣,倒也不是氣別的,就是氣付可岐沒有早點告訴她,沒把她當自己人……
束合夾著生魚片蘸著芥末,剛想送入口,結果被付可岐和小鐘兩人一起攔了下來。
“干嘛?只準我吃狗糧,飯都不讓吃了?”
“刺激胃!”付可岐說。
“對,我們點了海鮮粥,你多吃點這個?!毙$娨贿呎f著一邊把粥碗放到束合面前,直接把生魚片移走了。
接著付可岐給她倒了杯熱茶,小鐘剝了熟蝦放進她的碗里,一個不出聲,一個叨叨叨地在一旁讓束合平時需要注意這個注意那個……
束合覺得這場面不太對,就好像自己被父母拉出來吃飯還被看著管東管西的感覺。但她看著面前這兩人如此和諧,心里又忍不住多了一些欣慰,不自覺地笑了。
三日后,束合便和路洋登上了回美國的飛機。見到小鐘的那天,她始終沒能開口問一問王錦淵的近況,她克制著,盡可能地不再去揭自己的傷疤。
而那天付可岐私下委婉地同她說,在王錦淵的事上,他與小鐘終究是站在不同的立場,他不便以他的身份去問太多,而他和束合之間的很多,他也不會告知小鐘,束合當然信他,對于她自己來說,她也不愿因為自己和王錦淵的事而影響付可岐和小鐘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