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坐忘派掌門怎么說死就死了呢？”仙派大會還未結(jié)束，一些其他仙派的弟子議論起來。
“誰知道了，掌門都能死，我們豈不是……”檀溪派的弟子有些后怕。
“眼下除了黎雯仙尊……”
“他們門派的事情不關(guān)我們事兒吧？”另一個檀溪派弟子斜睨他們一眼。
“你說，會不會是那黎雯仙尊把他們掌門給……”
“怎么可能，黎雯仙尊那樣的仙子，定不會是那種人。”招隱派的弟子突然插話。
“是啊，這世界上再無比黎雯仙尊更加完美的女神了?！碧聪傻茏狱c點頭。黎雯仙尊不僅是在坐忘派，在整個仙界都是聲名遠揚，她的實力，她的美貌，以及她的品性均獲仙界一致贊同。
除了……
“幽灼，”黎霽一臉無奈，“你為何把這片麥田都燒了？”
“我……”幽灼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就是打了個噴嚏?！?p> “那是他們一年的收成。”
“我賠還不行嗎？”幽灼小聲嘀咕。
“你有錢嗎？”
“不是有師父你嘛?！庇淖埔荒樣懞谩?p> 這灼灼的目光似乎要把他的面頰染上淡紅色。黎霽移開了自己的目光，看向那片麥田。他右手一揮，那些麥子迅速枯萎，腐爛，然后又開始發(fā)芽，生長，最后變成了金燦燦的麥穗，與一旁的麥穗并無差別。包括那烈火焚燒的痕跡，也消失在了塵埃之中。
簡直就是神跡。
“師父好厲害……”幽灼也是頭一次看見這樣違反自然規(guī)律的事情，臉上浮現(xiàn)了一絲仰慕，“你為何會操縱植物？”
“師父的體質(zhì)異于常人。”黎霽狡猾一笑。
“搞什么神秘……”幽灼眼中流露出鄙夷的神色，“萬一我也能學會呢?！?p> “為師拭目以待，”黎霽倒也不氣，淡淡地笑著，伸出了手，“為師如此辛苦，你是不是要付出點代價？”
“你要做什么？”幽灼瞬間跳開，一臉狐疑，“我可什么都沒有，你不要……”
“給我你的羽毛?！崩桁V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但是就是這樣的表情，讓她從心底涌起一陣恐懼。
“不可能！一根羽毛相當于我一年修為，我怎么可能……”她一臉寧死不屈的模樣。
“你已經(jīng)活了不知多少年了，也不差這幾根羽毛吧？”
“是一百年了，不對……說不行就是不行?！彼膽B(tài)度依舊堅決。
“那你說，你想怎么賠償我？”他又露出一臉無辜，似乎幽灼欠了他很大人情。
“你你你……你一個作為師父的人，簡直就是為老不尊！”幽灼瞪著他，控訴他的無恥。
“那……徒兒告訴我，”他的神色變了變，一步一步走近她，把她逼得步步后退，“我該怎么做，才不算是……無恥？”
“你……??！”她不停后退，被身后的柵欄絆了腳，徑直向后倒去。
說時遲那時快，黎霽伸手護著她的頭，兩人一起倒在了那片麥田中。
成熟的麥穗本來就是個個顆粒飽滿的，經(jīng)他們這一撲騰，頓時滿天飛舞了起來，麥香充斥在他們的鼻腔之中。在這片寂靜無人的麥田之中，只剩下了風吹麥浪的沙沙聲，以及他們彼此的心跳聲，呼吸聲。
金燦燦的陽光，金燦燦的麥浪，和同樣被映襯得金燦燦的臉龐。
她看著黎霽的眼睛，說不出話。她的心緒現(xiàn)在很亂，亂到她理不清楚。她的心情現(xiàn)在很微妙，微妙到……她真想就這樣躺在他的懷中，就這樣睡去。
黎霽的懷抱那樣溫暖，還帶著他特有的竹葉香氣，讓她感受到了沉璧山中，那透過竹葉，斑駁地散在青石板上的陽光。
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此刻，這一秒，這一瞬間，她聽見自己的心跳了。她的生命在燃燒，她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她的眼睛無法忽略他的任何一舉一動，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黎霽，我好像有些心動了。她的臉頰微紅，沒有說出口。
我不想和你做師徒了。
黎霽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這是他從未經(jīng)歷過的感覺。對于幽灼的那道灼熱的眼神……他見過的，在仙派大會上，在風云仙會上，在他征戰(zhàn)的時候，更近一點，是在黎雯的眼中。但是他并不厭煩，甚至有些歡喜。
不，幽灼不明白，但是他不可以不明白——他們是師徒，并不是同輩弟子。他好不容易用一個徒弟的身份救了她一命，他又怎可干出一些荒唐的事情使他們維系在明面上的關(guān)系破裂？
是他不冷靜，差點因為一己之私毀了幽灼以后的路。
他微闔雙目，再次睜開時，他恢復了往日的云淡風輕，扼殺了自己眼底的那一份躍動的火苗。
“幽……”
幽灼注意到了黎霽神色的冷冽，心中的落寞多了一分。原是我癡心妄想罷了……仙妖殊途，他怎會不知。
“師父，”幽灼打斷了他想說的話，用三根潔白的羽毛封住他的嘴唇，“羽毛給你，徒兒因為一時疏忽……”
“好，”黎霽輕輕拿過羽毛，攥在手心中，“為師也有一份責任?！?p> 傍晚時分，在夕陽的余暉中，黎霽復原了麥田的常態(tài)。
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只是好在了表面上。
實質(zhì)早就是一團亂麻。
一人一馬，明月之下，對酒當歌，仗劍天涯，不會那么簡單了。
不過幽灼不那么想。
一個有情，一個無意，倒不如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趁著她現(xiàn)在還沒有執(zhí)迷不悟，她可不能變得像黎雯一樣，明知無路可退，還義無反顧。
最起碼，她不想讓黎霽心煩。
不過還好，羽毛送了出去。聽說，鳥妖們都有一個習俗，那就是將自己額前的三根最具靈氣的羽毛送給心儀之人，特別是具有高貴血脈的鳥妖，它們的羽毛甚至有招致福緣的功效。黎霽不知道，她知道，就夠了。
想到這里，她略微黯淡的目光再次明亮起來。“師父，那三根羽毛，千萬別弄丟了?！?p> “這個自然，”黎霽從袖口中拿出了那三根羽毛，“我會好好保管的?！?p> “每一根羽毛，都是我們鳥妖的化身。師父若是弄丟了羽毛，那便是弄丟了徒兒了。”幽灼看向天空，裝作毫不在意。
“我知道?！崩桁V藏在袖口中的手狠狠地攥緊了羽毛。
不會的，只要他在，不會有人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