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黎雯走后,黎霽看向幽灼:“你不該打斷她?!?p> “怎么,仙界第一人也懂得憐香惜玉了?”她一臉挑釁。
“我是你的師父,有權(quán)管教你。再者,我并不是什么仙界第一人,我只是普通一介修行之人?!彼畔铝瞬璞?。
“我不認(rèn),”她冷哼了一聲,“珊瑚這件事,謝謝你?!?p> 黎霽不禁扶額,很顯然,她一丁點都沒有聽進(jìn)去。那一天,他為了調(diào)查靈獸暴動,一路向西,進(jìn)了江瀛州,去了冥海。那藺獲是個急功近利之人,雖然只是打傷了傳說中的白鳳靈王,但是硬是被他的手下夸耀成“奄奄一息,在劫難逃”。黎霽深知藺獲的脾性,獨自前往那片海域,生怕那靈王再惹什么事端。
從藺獲口中得知,靈王,是一只毫不起眼,細(xì)看又十分高貴的白鳳,約摸只有巴掌大小。
他四處游走,突然在海岸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少女,她全身被藍(lán)色水波籠罩著,似乎是被藺獲與白鳳的戰(zhàn)爭波及。但是這附近的靈獸居然沒有一個能靠近她的身體。她的身旁,不知名的火紅花朵悄然盛開。
他催動靈力探尋他的資質(zhì)。也是這么一測,他決定收她為徒。
不過,一個少女如果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個陌生男子拉走當(dāng)徒弟,一定會是驚慌失措和火冒三丈。
“我已經(jīng)封住了你的脈絡(luò),強行沖開對你無利。”
少女翻了白眼,不再理睬他。就這樣,他們二人回到了坐忘。
黎霽也沒多說什么,拿起古琴,彈了一曲。幽灼似乎穩(wěn)定了下來,坐在一邊,合上了雙眼。
“喂,黎霽?!币磺K了,幽灼打破了沉寂。
“怎么了?”
“帶我出去,我還沒有看全整個門派,這么多天,我表現(xiàn)的夠好了?!?p> 黎霽笑了笑,拉住了她的手。
但是下一刻,他們站在了高山之上。
“你帶我來這做什么?”幽灼一臉狐疑。
“你要憑自己的本事走出去,用我昨日教給你的……”
“那還不簡單。”說著她拉著黎霽縱身躍下。
“你不救我,我們兩個都得死?!彼苹匦α?。
他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你這性子真是……”他揮揮手,他們腳下幾棵植株快速地生長,接住了他們。
“臭道士,”她按住身下的黎霽,一手掐在他的脖頸上,詭異地笑了笑,“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誰?”
他眼中猶如死水一樣泛不起波瀾。
“那你還不殺了我?我現(xiàn)在對你無可奈何?!?p> “你可以選擇一個新方式生存。沒有殺戮,沒有戰(zhàn)火。只要我不說,你不說,沒有人可以知道。”
“你是覺得我可以放下我的仇恨?我那些被你們殺死的同胞,就這樣白白死掉了嗎?”幽灼的目光閃爍。黎霽知道,此刻她是動了殺心的。
“你誕生之日天地震動,天雷驟降,殺了冥海周邊數(shù)千人,再加上之后各種獸潮暴動,你手上總共三萬條人命還不夠抵消么?停手吧,我要是想殺你,何必等到此時?!?p> “你打算拿我怎么辦?”
“除非魂飛魄散,我們根本不可能完全消滅你。你還是留下來吧?!?p> “你這么篤定我會留下來?”
“為什么不呢?”黎霽自信地笑了。
“好,臭道士,”她笑了笑,“算你厲害?!彼q如蜻蜓點水一般吻在了他的薄唇上。
黎霽呆愣當(dāng)場。
“這是你對我的補償。總覺得那天的女人對你虎視眈眈,生怕我做了什么,不如讓她如愿吧?!?p> 她放了黎霽,邪魅地一笑,“走吧,師……父。”
幽灼拉起了黎霽,從樹上跳了下去。
“黎霽仙尊?!眱膳缘牡茏勇犚姰悇于s來,看見二人后紛紛行禮。他們身著藍(lán)色衣袍,袖口均繡著薰衣草紋。
“這是你們的幽灼師妹?!崩桁V將幽灼推了出去。
幽灼微微一怔,施以一禮?!耙娺^各位師兄師姐?!?p> “見過師妹,我叫幽燒。師從掌門黎霧?!睘槭椎哪械茏幼终粓A,語氣中有一分小得意。
嗯?黎霧的弟子,所以才這么底氣十足地率先與我打招呼么?她本想諷刺幾句,但是回頭看見黎霽那斜視的目光和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慫了。
“見過師兄?!彼浔卣f。
“師妹參加仙派大會么?”
什么仙派大會?聽起來就不是什么好名字,一看就是所謂正人君子參加的吧,怪不得黎霽從來沒說過。
“師妹初來乍到,暫時不參與大會?!?p> “那真是遺憾了。難道師妹不想與眾弟子一決高下嗎?”一旁某個師姐站了過來。
“承師兄好意,師妹并無此意。”這黎霧一派的怎么都這么趾高氣昂的?
“師妹原來連薰衣草的花紋都沒有得到,怪不得?!庇臒詭У靡獾匦α?,順便別有意味地將衣袖舉了起來。
“師妹還得多向師兄請教?!北绝P凰全盛時期能把你們燒得屁滾尿流。
“你們怎么還在這里?不是說要去巡邏嗎?”從道路的另一側(cè)走來了一個藍(lán)衣弟子。這個弟子看起來比他們都年輕,但是卻更加氣宇軒昂。仙界之人邁入修行之門時,他的面容會在相當(dāng)長的時間內(nèi)毫無改變,而且修為越高,越可以操縱自己的面容。這個弟子的實際年齡一定不比他們小。更何況,他袖口印著的,是山茶花紋。強者向來是有絕對的話語權(quán)的。尤其是在這種,以修為來判定地位的門派。
“幽燃師兄?!蹦切┑茏营q如被拔了毛的雞,低下了頭。
“見過黎霽仙尊,弟子們聒噪得很,叨擾您了?!庇娜夹辛艘欢Y。
“無妨。”黎霽搖了搖頭。
“還不快走?!庇娜嫁D(zhuǎn)頭看向那些弟子,一臉嚴(yán)厲。隨后他帶著他們離開了。
“當(dāng)你的徒弟我怎么覺得這么虧?”她扯住一旁黎霽的衣袍。
“你想要什么?”
“我?”她壞笑著說,“我想要天下,你給我啊?”
“心懷天下,天下則無處不在。”黎霽微微一頓,轉(zhuǎn)身沿著小路向前走。
她冷哼一聲,跟了上去?!敖裉煸趺礉M地的紅紙?坐忘派被賊人洗劫了嗎?”
“今日是黎雪仙君出嫁的日子?!?p> “那是誰?嫁給誰了?”幽灼像鳥兒一樣,跳到了黎霽面前。
“黎雯的表妹。嫁給了給你這身傷的人。”黎霽表情一怔,緩緩說了出來。
“那個偽君子?可惜了?!彼龘u了搖頭,退到了他的身后。
“休得無禮。”
“我又沒說錯,難道我還要……”
黎霽突然停下了腳步,幽灼撞在了他的后背上。啊,我的鼻子。
“師兄?!崩桷┬σ庥?。
“師妹?!崩桁V微微頷首。但是之后他們一言不發(fā),氣氛一度變得十分尷尬。
“師兄若是……”黎雯試圖打斷這寂靜。
“我在為我的徒兒介紹坐忘派。”他回手一拉,將身后的幽灼拉了出來。
“見過仙尊。”幽灼走了出去,施以一禮。該死的黎霽,居然拿我當(dāng)擋箭牌。
“那……”黎雯看著黎霽和幽灼,退后一步,“那不打擾了。希望師侄會喜歡上這里?!?p> “多謝黎雯仙尊。”幽灼笑得很燦爛。
黎霽搖了搖頭,黎雯轉(zhuǎn)身離開,幽灼倒是一臉好奇。
“她莫非對你做了什么事情嗎?”
“此話怎講?”
“那黎雯,說是仙界第一美人都毫不為過,修為在女仙人之中也難有對手,更難得的是她對你懷有情愫,為何你對她敬而遠(yuǎn)之?”
“我看見風(fēng)花雪月會感嘆它的瑰麗,看見江河湖海會欣賞它的浩渺,看見花草樹木會觀察它的蓬勃??匆娝倚闹泻翢o波瀾。”
“瑰麗也好,浩渺也罷,那樣的美色在前,你都無動于衷,你會不會……”幽灼突然把手放在了他的胸口,“喜愛的是男色?”
“你休得無禮。”黎霽打掉了她的手。
“無不無禮我已經(jīng)非禮你了,”幽灼白了他一眼,“你看看掌門,人家妻妾成群,成天花天酒地……”
“那叫花前月下?!?p> “……徒兒是想讓你反思?!彼缓靡馑嫉卣f。
“為師聽著呢。”黎霽笑了笑,拉著她在夜色籠罩下的坐忘派中閑庭信步。燈火闌珊,燈蕊在微風(fēng)的吹拂下晃動著。那跳躍的燈火似乎爬上了黎霽的臉頰,將他的棱角刻畫得更加分明,那揚起的唇角,引人產(chǎn)生無限遐想。她忽然想起,這黎霽也曾是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她感受到了黎霽指尖的粗礪,感受到了他手掌的溫暖和柔軟。這樣一個活在仙界傳說中的人物,真的在與她漫步嗎?
“回去吧,起風(fēng)了。”幽灼嘀咕了一句,打了個寒顫。好端端的,我為什么這么冷?
但是黎霽卻突然轉(zhuǎn)頭,望向身后,眼中滿是警惕。
微風(fēng)中突然傳來刺耳的聲音,那是利器高速劃過空氣的聲音,一時間,她竟然渾身冰冷,動彈不得。黎霽將她扯向自己的懷中,用他自身產(chǎn)生的護體罩將其擋在外面。
“當(dāng)”的一聲,一只十字的飛鏢被擊落在地。那尖銳的一端似乎還帶有冰晶。
“藺獲掌門,新婚之夜你居然還能得空?!崩桁V語氣有些不善。
“黎霽仙尊你也是啊。”藺獲搖搖晃晃地走近了。那周身的酒氣,隔老遠(yuǎn)便撲鼻而來。這青年男子相貌平平不說,還生得一臉兇相,周身散發(fā)的寒涼之氣讓人不想接近。黎雪仙君怎會……嫁給了這種人?幽灼不由得拉緊了黎霽的衣袖,下意識地躲在了他身后。
“你突然出手,意欲何為?”
“我感受到了同樣的氣息,沒想到是你的徒弟?!碧A獲目光閃爍,盯住了幽灼。
“我這徒弟怕生得很,見笑了。”黎霽看見了藺獲打量的目光,心升厭煩,站在了幽灼前面。
“請恕我眼花之罪咯?”藺獲漫不經(jīng)心地說。
“下不為例?!崩桁V一臉嚴(yán)肅。
“難得看你有這副表情。原來你有這種癖好?!碧A獲不懷好意地笑了。
“與你無關(guān)。”
“祝你好運。”藺獲擺了擺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