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男子瞪大著眼睛，滿臉驚恐，愣愣地坐在濕漉漉的地面上，連來給他做筆錄的警察都無暇理會。
陸言扶扶眼鏡，他看到有一絲絲陰氣在男子周邊繚繞——這應(yīng)該是死去的姚建國留下的。
陰魂接觸不到生人，但是觸碰生人之后，總會留下一絲氣息。這么一點陰氣，對生人是無害的，等到第二天太陽一曬，便會煙消云散。
他走了過去，靠近男子蹲下，道：
“先生，不用緊張，我知道不是你干的?！?p> 男子木木地轉(zhuǎn)過頭，直直地盯著陸言，臉上的肌肉有些放松。
不過陸言卻發(fā)現(xiàn)，他的瞳孔中，有一個青綠色的影子在中央晃動。
這個影子，像極了姚建國。
“起來吧?！标懷猿凶由斐鍪?，將他拉了起來。
“……謝謝……”憔悴的男子點頭道。
“下著雨，我們進(jìn)去說?！标懷苑鲋凶?，向醫(yī)院門口走去。
“嗯……”
陸言從口袋中摸索出一支煙，遞給男子，問：“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哆哆嗦嗦地接過煙，麻利地自己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長長地吐出眼圈。
“我的名字是姚華，我父親剛剛過世了?！?p> 陸言目睹了那一幕，自然知道姚華所說的“過世”是怎么一回事。不過他始終對那些輕易放棄自己生命的人有些看法，沒有答話。
“我爸從小對我就很好，我們一家人本來應(yīng)該好好的……“姚華抽著煙，“可是，得了這種病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姚華絮絮叨叨地開始講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陸言靜靜地聽著，并沒有打斷他，在心理學(xué)中，只有當(dāng)一個人講完自己想講的話之后，才更容易被引導(dǎo)去講實話。
一直等到姚華講到一支煙抽完，他的情緒才稍微平靜了些。
陸言嘆了口氣，再次遞過去一支煙：“姚華，你剛剛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姚華眼中露出驚恐的神色，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是、是的，我剛剛不是在罵那個胖醫(yī)生嗎？他一開始都避著我，可是，后來……
他臉上露出一種詭秘的笑容，我邊罵，他邊看著我笑，我罵著罵著其實膽怯了，可是在這個時候……
這個胖醫(yī)生，自己從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刀子——那么長，我都不知道為什么他能藏進(jìn)這么長的一把刀，我有點害怕，我以為是他想用刀來砍我……
結(jié)果，他臉上掛著笑，忽然把刀子直接刺進(jìn)自己的胸膛，鮮紅的血就跟泄壓一樣，飛濺出來，濺到我臉上的時候，還帶著溫?zé)帷?p> 陸言一驚，道：“你說閆攀是自己將刀子捅進(jìn)胸口的的？”
“是的……”
“你說謊！”這時從陸言身前沖過來一個女子，大聲說道，“你說謊，我看到刀子是你從自己衣服里拿出來捅進(jìn)去的！”
竟然是姚華妹妹。
姚華一臉著急，道：“不是我，真的是他從自己衣服內(nèi)拿出的刀子，自己刺進(jìn)胸口的！“
“我看到是你！“
這時，趙裕峰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走了過來，問道：“怎么回事？”
幫姚華做筆錄的警察報告道：“趙隊，姚華說是閆攀自己拿出刀子捅進(jìn)胸口的，他妹妹卻說是他刺進(jìn)去的?！?p> “嗯……”趙裕峰轉(zhuǎn)身問小康，“小康，你進(jìn)去看看，刀子上的指紋拓取沒？”
“是！”
“阿妹，你為什么要冤枉我？！”姚華朝著他妹妹大聲嘶吼道。
“我沒有冤枉你，我親眼看到的！”姚華妹妹同樣厲聲反駁道。
“別吵！”趙裕峰怒喝一聲，“有什么好吵的，等到刀子上指紋驗出來或者閆攀醒過來，不就清楚了？”
兄妹兩人這才安靜下去，只不過剛剛那副祥和的畫面再也找不到了，只剩老婦人守著地上的一灘血跡痛苦不止。
沒等多久，小康就從醫(yī)院內(nèi)走出來向趙裕峰報告：
“趙隊，閆攀搶救無效，已經(jīng)過世了……”
這意味著，這已經(jīng)是一件惡意的故意殺人案件。
趙裕峰皺起眉頭，問道：“那刀子上的指紋呢？！“
“趙隊，經(jīng)過初步的檢驗，這把刀子上沒有任何人的指紋?！?p> “什么？”趙裕峰有些吃驚，“沒有任何人的指紋？閆攀、姚華的指紋都沒有？”
“沒有。”小康肯定道。
這就奇怪了，這一起臨時起意的殺人案件，無非是自殺或者他殺，指紋上必定有一個人的指紋。
趙裕峰問向姚華妹妹：“你剛剛看清了？”
姚華妹妹點點頭：“剛剛警察給我做筆錄的時候，我已經(jīng)說過了?！?p> 趙裕峰向一名警員要過筆錄，陸言也湊了上來。
筆錄中寫道：
姚華妹妹的名字叫姚英，他在筆錄中說道，當(dāng)時一得知姚國建跳樓自殺的消息，他們兄妹兩人就直接沖了出去，姚華情緒非常激動，直接對著閆攀破口大罵，自己也很認(rèn)同姚華的看法，畢竟自己的爸爸只是初期，要是好好治療的話，很有希望治愈，所以也幫著姚華罵醫(yī)生。
姚華情緒越來越激動，忽然一下子從衣服里面抽出一把刀，直接對著閆攀心臟的位置插了進(jìn)去！
陸言皺著眉頭，如果兩人的敘述不一致，則必定是有一個人在說謊，好好的兩兄妹，是為了什么，這么快就反目？
“你剛剛有沒有看到閆攀是什么表情？”陸言忽然想起姚華的話，向姚英證實地問道。
姚英一副茫然的表情，說：“什么表情？我只記得那個胖胖的醫(yī)生一直是很害怕的樣子，畢竟他亂說話才導(dǎo)致我爸爸從上面跳下來……”
“你一直在你哥身邊？“趙裕峰問向姚英。
姚英點點頭，道：“是的，我一開始是陪著我哥罵那個醫(yī)生的……”
“我沒有殺他！我沒拿刀子！”姚華在一旁咆哮道。
“安靜！你有沒有做過，現(xiàn)場有這么多人，我就不信就沒人留意到?！壁w裕峰怒喝道。
這時小康走過來，報告道：“趙隊，我剛剛看完了全部的筆錄，沒有人看到是誰行兇的，當(dāng)時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在地上的尸體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