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中,已經(jīng)許久沒有像楊旭的分尸案這樣的惡性案件了,無論是杭城高層,輿論媒體,還是平民百姓,都在關(guān)注著這個案件的發(fā)進(jìn)展。
記者天天守在XC區(qū)公安局門口,追問著每天的案件進(jìn)展,電視上這個案件更加矚目,但凡有新的一點點線索,就被媒體大肆渲染,吸足了民眾的眼球。
而這些,都轉(zhuǎn)化成了趙裕峰肩頭上的重重壓力。
早上他頂著黑眼圈去局里,屁股還沒捂熱,就被王局長喊去辦公室談心。
在局長辦公室里,王局長正襟危坐,捂著茶杯,一言不發(fā)地看著趙裕峰,這種感覺,遠(yuǎn)甚各種酷刑,讓趙裕峰非常難受。
趙裕峰深知,讓平日里和顏悅色的王局長變成現(xiàn)在的這副模樣,肯定是上頭給了新的偵破要求和期限。但這個案件,時至今日,別說還沒有一個突破性的進(jìn)展,就連被害人的工作背景都沒調(diào)查清楚。甚至要不是楊旭被分割成這么多塊,否則憑借房間內(nèi)門反鎖、房間內(nèi)沒發(fā)現(xiàn)兇手的指紋、腳印等任何痕跡的模這幾點,定一個自殺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就攤上這么個事,現(xiàn)在不少兄弟單位和一些好事之眾的目光,肯定都緊緊盯在XC區(qū)公安局刑警隊了,也不知道陸言進(jìn)展地怎么樣……
陸言
此時正騎著共享單車,跟著杭城的擁堵大流,向自己的診所駛?cè)ァ=裉焖屝钤诩依镄菹?,昨晚這一鬧,徹底摧毀了小楊脆弱的神經(jīng),胡言亂語幾個小時后,才終于在凌晨睡了過去。
不過對自己而言,一直待在家里不利于大腦的思考,還是出來轉(zhuǎn)轉(zhuǎn)更加合適。
他始終覺得,楊旭的死,有些不大對勁。
要不是楊旭的亡魂被那束詭異來的陽光射穿,直接灰飛煙滅,不然直接將他的亡魂喚回,直接問問,能省掉不少麻煩。
當(dāng)然陸言的喚魂也并不是百試百靈,就跟謝忠案件中一樣,要是死者的亡魂被人動了手腳或被人禁錮,是不能將亡魂喚來的。
看來,只能使用那個方法了……
惆悵。
快到診所時,王陸笑著朝陸言打了個招呼,陸言也只得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回應(yīng)。
這個王陸,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天天在自己診所門口和人下棋……
陸言直接走進(jìn)自己的診療室,將門反鎖。又走到窗戶邊上,把厚厚的窗簾拉了下來,阻斷了所有光線可能進(jìn)來的途徑。
診療室中,立刻就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陸言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好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一般,走到躺椅邊上,坐下。
他將眼鏡摘下,一股灼熱的血流立刻就在眼球上盤旋。陸言并沒有向往常一般對這股血流做控制,而是任它在自己眼睛中流轉(zhuǎn)。
黑暗中,陸言鮮紅的眼睛,在詭異地忽閃忽閃。
炙熱的鮮血終于從陸言的眼眶中溢了出來,就跟最初一樣,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這種感覺,和十幾年前一模一樣。
眼睛漸漸發(fā)燙,鮮血越涌越多,不斷地向地上滴去,陸言的額頭終于滲出了細(xì)細(xì)的汗珠,整個人似乎也極為吃力地顫抖起來。
那些滴落在地面上的血液,好似有了生命,竟然以一個詭異的節(jié)奏,慢慢的在地面上爬行起來。從最初的一條血紅毛毛蟲,到最后它像是血蛇一般,扭動著,盤衍著。
最后首尾相接,凝成一個并不規(guī)則的圓圈。
此時,陸言幾乎干竭的眼睛中,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招引,再一次血流如注!
血液濺入圓圈中,竟隱紛紛隱沒不見,地面上,絲毫沒有鮮血滴過的樣子。
“嗡……”
一陣好像是巨大金屬被劇烈敲擊的聲音傳來,聽得人頭暈?zāi)繚q,虛浮無力。
隨即在血圓的正上方,陸言面前,赫然睜開了一只巨大的血紅眼睛!
此時陸言臉上的左眼位置,只剩下一個黑黝黝的空洞,眼球已不翼而飛。
陸言面色蒼白,神情凝重,用僅剩的一只右眼,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巨大眼球,就是它,給予自己異于常人的眼睛,同時,也引發(fā)十幾年前的那件凄慘案件。
不過,這次陸言將之召喚出來的目的,不同以往。
這次的目的很非常簡單,就是找到曹紅。
雖然趙裕峰對曹紅的消失并不太在意,但是陸言卻覺得,
曹紅的消失,是昨晚第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其實對于生人的探究,難度其實遠(yuǎn)遠(yuǎn)超過對亡魂的查詢。
就像灰影,只要產(chǎn)生身體接觸就能完全了解它是代表什么執(zhí)念,哪怕數(shù)量再多,想要徹底了解也無非是花些時間而已。而人,就不一樣。哪怕相處接觸再久,也永遠(yuǎn)無法真正了解一個人。
亡者的執(zhí)念可能只有一個,一個生人的念頭,卻何止千萬。
懸浮在空中的紅色血眼,木然的瞳孔中忽然射出一條鮮紅細(xì)線,細(xì)線好似帶著靈性,探頭探腦,在空中盤繞一圈,一頭扎進(jìn)地面的血圓之中,消失不見。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整整過去了一個小時。
陸言身體顫抖幅度越來越大,身形漸漸有些支撐不住。這次的召喚雖然簡單,但是耗時卻出乎意料地長。他臉上流淌過的血液已經(jīng)徹底干竭,留下黑褐色的血痕。
腳底越來越虛浮,有些站立不穩(wěn),陸言退后兩步,雙手扶住座椅。猶豫是不是該停止這次召喚,時間實在太長了……
這時,地面的血圓痕跡漸漸變淡,好像是有一個無形的生靈,在舔舐地面上的血液。
來了!
隨著血圓越來越淡,有一個小小的血線從地面冒出了頭,血線每長一分,血圓就黯淡一分。此消彼長之下,最地面血圓消去最后一點紅色,血線從地面一躍而出!
像是覓食回歸的蛇靈,血線僅僅只在空中停留片刻,就一下沒入懸浮在空中的血紅眼球。
血紅眼球微微地動了動。
“嗡……”
如它出現(xiàn)時一樣,巨大的金屬撞擊聲再次響起,懸浮在空中的眼球表面血紋密布,抖動更加劇烈,竟好像是一副掙扎模樣。
不過終究是枉然,血紅眼球在空中漸漸變淡,漸漸透明,最后在消失不見。眼球下方的地面上,血圓也不見蹤跡,竟好似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樣子。
陸言脫力地坐倒在椅子上,強(qiáng)拾力氣,用手撫了撫再次出現(xiàn)在自己臉上的左眼。
曹紅,有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