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央把傀儡全部都交給了踏雪去處理,自己帶著司徒清楊回了香桉苑。讓荼靡重新安排房間,讓她為司徒清楊療傷。荼靡看到司徒清楊渾身是血的樣子也是嚇了一跳,一時間香桉苑人仰馬翻,安排好了房間,顏央?yún)s沒有讓離淵查收,自己一個人治療他。
踏雪解決了那些傀儡,找到了洛桑,他扛著洛?;氐交亓讼汨裨返臅r候,就被離淵攔了下來。
“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
“傀儡,我殺了?!碧ぱ┖喲砸赓W的向離淵解釋,“姐姐生氣了,他快死了?!?p> “傀儡怎么會突然要對司徒清楊下手?”
離淵很是詫異,照道理說,司徒清楊身上帶著顏央當初給的手串,那手串上不僅有紅玉髓珠,還有顏央的淚水,總能讓這些不干凈的東西遠離司徒清楊,怎么還會有傀儡靠近他呢?看來他得趕緊把墨魘叫過來幫忙了。這個時候墨魘還在外面調(diào)查傀儡和璇璣的事情,但是已經(jīng)不能再拖下去,必須讓墨魘回來顏央身邊。
踏雪從懷里摸出了那塊手帕,遞給了離淵,重重地哼了一聲,“他摘了手串,姐姐難過。但是姐姐不讓我殺了他?!?p>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司徒清楊是真的很在乎顏央,怎么可能隨隨便便的就處置了顏央送給他的東西呢?
“答應(yīng)姐姐了,不能說?!?p> 離淵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好了,你在這里守著吧,我去處理洛桑身上的傷口?!?p> ……………………
顏央仔細地檢查著司徒清楊身上的傷口,面上鎮(zhèn)定,但是她的手卻一直在顫抖。她整副心神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離淵的到來。
“我來看看吧?!彪x淵扶起顏央,但是司徒清楊身上的活氣實在是太弱了,就算有離淵在,他也不敢保證能夠救活他,“顏央,司徒清楊實在是傷的太重了,若是他死了,祭司大人就會記起所有的一切,這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你是來判處他死刑的,那你還是出去吧。我絕對不會讓他死的。”
顏央沒有讓開,她知道司徒清楊身上的活氣越來越弱,如果像治療元玄桉一樣治療他,他肯定沒有辦法活下去。
“他現(xiàn)在是凡人,你不能干涉他的命運?!?p> “當初在碧痕山莊的時候,我就插手了軒轅羽澈的命運,只要是我想做的,沒有什么人能夠阻止我?!?p> 顏央的眼神里帶上了瘋狂,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原本能夠影響她情緒的人,從子敘變成了司徒清楊。她再一次為了一個人,愿意付出所有的一切,甚至不惜逆天改命??粗难凵瘢x淵就知道了她想要做什么。
“你真的要救他,不惜逆天改命嗎?你知道擅自改動人的命運,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嗎?”
“我是神女,神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p> ……………………
顏央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流了足足一碗血,空氣里彌漫著猩甜的血香,她一勺一勺的將那碗血全部都喂進了司徒清楊的嘴里。但是如今他傷勢過重,已經(jīng)沒有吞咽的意識,顏央直接丟掉了藥碗,運起靈力,一個流光溢彩的結(jié)界將他們兩個包裹起來,結(jié)界里似乎出現(xiàn)了兩個顏央,她們兩個源源不斷地將靈氣傳輸?shù)剿就角鍡畹纳砩稀?p> 離淵驚恐的看著她,但是事出突然,他根本就來不及阻止。
顏央原本想用自己神女的靈血來愈合司徒清楊,但是司徒清楊傷的太重,她竟然召喚出自己的本命精魂來為他療傷。難道她真的會因為司徒清楊,解開她的封印嗎?到了這個地步,他除了幫她護法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了。
司徒清楊的氣色越來越好,他身上的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fù)。但是顏央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甚至連本命精魂幻體的光芒都變得暗淡了不少。當治療結(jié)束,司徒清楊睜開了眼睛,顏央?yún)s像是一只離開了水的魚倒在了司徒清楊的懷里,虛弱無力的喘息。
“顏兒?”司徒清楊很是詫異,剛剛自己明明被人圍攻,眼看就要死掉,怎么一轉(zhuǎn)眼,自己卻在房間里,身上沒有任何不適,顏央?yún)s變成了這個樣子呢?看到離淵就站在邊上,他趕忙問道,“離淵大人,顏兒這是怎么了?”
“你剛剛像元玄桉一樣被傀儡重傷,你剛剛幾乎已經(jīng)沒有活氣了。姑娘用她的本命精魂來救你,當然成了這個樣子了。要不然你以為你是怎么活下來的?”離淵沒好氣的瞪他,“司徒清楊,姑娘嘴上一直在拒絕你,但是她也一直都在保護你。她預(yù)見到你將來會因為她而死,她想讓你逃開這個命運,她想讓你好好的活下去,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對你怎么樣,你不是不知道。你就不要再做這些事情傷害她,不要再讓她難過,讓她為難。司徒清楊,我在這里鄭重警告你?!?p> “如果你再胡鬧,讓姑娘為了你傷心難過。再有一次,就算姑娘拼了命都要護著你,我也會殺了你!”
……………………
顏央昏迷了三日,這才醒了過來,這幾天離淵一直在照顧元玄桉,還得照顧顏央,他也是累得夠嗆。顏央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了司徒清楊趴在自己床邊,他的手還握著她的手,只要她一動,他就知道了。
看著他略顯不安的睡顏,顏央忍不住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這聲嘆息,倒是驚醒了司徒清楊。他揉著眼睛抬起頭來,迷迷糊糊的問道,“顏兒,你想要什么?”
“你趴在這里睡迷糊了吧?去床上睡吧?!?p> “哦……”像是夢游一樣,司徒清楊迷迷糊糊地爬到了顏央的床上,將顏央摟在了懷里,“顏兒,我錯了,我不應(yīng)該說那些話惹你生氣,我不應(yīng)該丟掉你給我的東西,我不應(yīng)該一個人走開,你原諒我……”
被他抱在懷里的那一刻,她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但是看他呼吸均勻,只能是當作他是睡迷糊之后的夢游。她看了他一會,又轉(zhuǎn)過頭去閉上眼睛假寐。
他和子敘除了臉長的一模一樣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地方有所相似。而他也沒有因為子敘的記憶而對自己有過特殊的照顧。對他而言,他就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她就是一個被他愛慕著的普通女子。她一直也知道他們之間的區(qū)別,只是懼怕她身上的詛咒,這才一直不敢和他靠的太近。
但是事實證明,在她聽到司徒清楊被傀儡圍攻,看到他命懸一線的時候,什么神女的詛咒,什么神女必須孤獨一生,不能動情,這些都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只想讓他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但是她怎么可能能和司徒清楊在一起呢?嫁給他?真的可能嗎?事情弄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嫁給他,她卻不能盡到妻子應(yīng)盡的責(zé)任,這對他來說并不公平。不嫁給他,她也沒辦法一直留在他的身邊保護他,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也不好。
可他又能怎么辦呢?顏央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清楊,若我真的嫁給你了,那又怎么樣呢?名義上的夫妻,我不能給你任何實質(zhì)性的幫助。你們?nèi)碎g的規(guī)矩,我不想遵守。說這句話或許我很自私,但是若我真的嫁給了你,我和你,都會失去我們各自的自由?!?p> 身邊的人沒有開口,只有均勻的呼吸,似乎睡的很沉。顏央嘆息了一聲,輕聲道,“清楊,再裝睡下去可就沒意思了?!?p> 司徒清楊睜開眼睛,有些尷尬地側(cè)身躺著看著她,“你知道了?”
“你的心跳聲跟打雷一樣,怎么可能聽不到?”顏央輕輕的笑了起來,有些不太在意的樣子,“所以,你怎么樣呢?”
“顏央,我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不惜一切代價的和你在一起。不管將來會怎么樣,我都想要在你身邊,名正言順的在你身邊?!?p> “我活了那么多年,看到你們?nèi)碎g已經(jīng)嫁人的姑娘,都有一個通病?!鳖佈氲穆曇衾飵е┰S不屑一顧的笑意,“她們都會失去他們的自由,甚至不能和其他人相接觸。我不想做這樣的事情。我也不會成為這樣的人?!?p> “顏兒,爹娘不是那種不開明的人,他們不會用世俗的那些條條框框來拘束我們的。如果你怕和爹娘一塊住會不自在,我們就去白碧寒院那里住。有空的時候我們回家一趟就好了?!?p> “你就那么篤定,我會嫁給你嗎?”顏央啞然失笑,連她自己都沒能確定自己最后的心意,司徒清楊又怎么能確認呢?
“我知道,你會的?!彼就角鍡钆男?,抬手捋一捋顏央的頭發(fā),“顏兒,你不是想穿一次嫁衣嗎?你不也想過一過平凡人的生活嗎?我和你一起,實現(xiàn)這個愿望,好不好?”
看著他的眼睛,顏央的心里一動,說不出來是什么樣的滋味。
“清楊,你也看到了,也親身經(jīng)歷了,你知道留在我身邊會遇到什么樣的事情。我以為,洛桑雖然比不上云影和云魂,但是保護你還是綽綽有余的。但是這次他輕而易舉地就被傀儡制服,根本就沒有辦法保護你,你就應(yīng)該知道,留在我身邊是一件多么危險的事情?!?p> “可就算是這樣,我也要留在你身邊,我不會放棄的。”司徒清楊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燦爛陽光。他認真的看著她,“顏兒,嫁給我好不好?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你想好了嗎?”顏央反問了他一句?!熬拖襁@一次一樣,如果我沒能及時找到你,沒能及時救你,你就會死,你知道嗎?”
“我不在乎?!彼就角鍡铖R上接過她的問話,翻身爬了起來,“顏兒,我是認真的,嫁給我吧。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我不會欺負你的。好不好?好不好嘛?”
“你這是在對我撒嬌嗎?”顏央啞然失笑,她從來沒有想到司徒清楊也會像孩子一樣對她撒嬌。子敘一直都是清冷正經(jīng)的模樣,有時候會溫柔的微笑,但是那都帶著上位者的尊貴,讓人不敢侵犯。此時司徒清楊拽著她的衣袖,一臉的小心翼翼。就仿佛顏央如果拒絕了他,他下一刻就會因為傷心難過而死一樣?!皠e的事情我可以依著你的,我不會跟你提,但是我如果跟你提了,那你必須依著我的意思去做。你能答應(yīng)我嗎?”
“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就什么都能答應(yīng)你。”司徒清楊不假思索的開口,反應(yīng)過來之后,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你真的答應(yīng)我,答應(yīng)了要嫁給我嗎?”
“現(xiàn)在我還暫時沒有心情考慮這件事,玄桉身上的傷是這一次傷了你的那些傀儡做的。這件事情和我有關(guān),我必須先讓玄桉身上的傷好了之后才能考慮其他的事情?!鳖佈朦c點他的頭,笑容美麗,“這件事情,我得去跟離淵大人他們商量一下。我不能馬上答應(yīng)你?!?p> “沒關(guān)系,我等著你,不管多久,我都等著你?!彼就角鍡钚θ轁M面,拉著顏央的手有些顫抖,“顏兒,我高興。我高興。你醒了想吃點什么,我去給你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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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在元玄桉痊愈之后,你就要嫁給司徒清楊?”離淵皺著眉看她,不能理解她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你是不是瘋了?你忘了你身上的詛咒了嗎?如果你真的嫁人,你會像蓮姬仙子一樣······”
“離淵大人,司徒清楊答應(yīng)我了,我和他之間只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而且我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為了更好的在他的身邊保護他······”
“你還說你對司徒清楊沒有男女之情嗎?元玄桉重傷,至今都昏迷不醒,怎么沒聽你說你要嫁給他,要保護他呢?”離淵的情緒有些激動,他對顏央的這個決定始終無法理解,“顏央,你如果真的是對司徒清楊好,你就應(yīng)該遠離他?!?p> “你覺得璇璣會因為我和誰親近或者是和誰疏遠就不傷害他們嗎?”顏央一聲苦笑,道出了多少說不出口的痛苦,“她不會,她是隨機挑選的對象去傷害。你們也看到了,玄桉身上的傷,你們就知道了她想做什么。她想要把這些人都變成傀儡,想要操縱那些傀儡來殺了我,用傀儡來報復(fù)我?!?p> “你可以安排人在司徒清楊的身邊保護他,但是你也不能就這樣嫁給他??!”離淵的聲音也不由得拔高了起來,“不行,這件事情我堅決不同意?!?p> “離淵大人,這個是我的決定?!?p> “我知道,你對司徒清楊很特別,不管是因為他和祭司大人有相同的臉,還是因為他身上承繼了祭司大人的記憶。你如果真的嫁給了他,將來他死了,他的記憶回到了祭司大人的身上,你要怎么面對祭司大人?祭司大人又要怎么面對你?”
“就算我沒有嫁給司徒清楊,祭司大人就真的有臉面對我了嗎?”顏央忍不住冷笑,“我身上的噬尸蠱,我身上的封印,還有我身上的那些傷口,我經(jīng)歷的那些苦痛,大多數(shù)都是因為他。如果沒有司徒清楊,此時此刻我已經(jīng)解開了我身上的封印。他這一次受傷也是因為我,他將來也會因為我而死。他就只有這個心愿,我無論如何都想要保護他,這是我欠他的,這是我欠了司徒清楊的。”
“你嫁給他了,卻沒能給他生兒育女,對于司徒清楊而言,也并不公平啊?!彪x淵無論如何都無法同意顏央所做的這個決定,“顏央,你想想你自己的身份,想想你身上的禁忌之力。你如今能為了讓他活過來,召喚出你的本命精魂來治療他,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的受過是什么?如果因為這個舉動,你身上的封印有了裂痕,這個后果你真的承擔(dān)的起嗎?”
“我只是想保護他。”
離淵盯著她看了半天,最后問道,“你喜歡他,對不對?”
“離淵大人,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只是想要保護他。他最后是因為我而死的,我要改變這個結(jié)局?!鳖佈肫届o的看著他,眼神里流露出來的堅持和執(zhí)拗讓人能清楚的知道她的心意,“離淵大人,這是我想做的,也是我唯一能做的?!?p> “我可以讓長云暗雪安排無數(shù)的精兵強將留在他的身邊保護他,你根本就不用做出這樣的決定!”
“離淵大人,我知道你在顧慮什么。我雖然是嫁給了他,但是我和他之間還是清清白白的,我······”
“你承認你喜歡他,真的有那么難嗎?”
“離淵大人,我知道我自己是誰,我也知道我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該做。這是我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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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的噬尸蠱發(fā)作的時候,她吸食他的血。
在她的預(yù)見里,他將來會因為自己而死。
因為她,他成為那些傀儡下手的對象。
甚至連他的降生,也和她有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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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淵長長的嘆了一聲,說道:“你是神女,你難道不知道,命定的事情是不能更改的?!?p> “你還是不同意,是嗎?”顏央盯著他看,苦澀一笑,“就算我堅持,就算我非要這樣做,你也不會同意,是嗎?”
“如果你一定要這樣做,我們幾個也會在你身邊?!彪x淵摸摸她的頭,眼神里帶著微微的寵溺。就像是兄長看著自己心愛的小妹妹一樣,“我雖然是占星師,是你的守護星,但是我說的話也只能是起到勸諫,建議的作用。真正做決定的那個人,其實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