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不妥?!
周安將所有花名冊都找出來,而后便抱著這些花名冊進屋了。
他要看看。
自然不是要背下來,或者說記下一部分人,那是不可能的,這可是二十多本呢……他只是要進行最基礎的核算,記一下目前密偵衛(wèi)在地方上,設立了多少分部,在職的探子,大約有多少。
他需要這個數(shù)據(jù)。
因為他需要去向女帝請命!
這些天女帝一直都在關注錦衣衛(wèi)的行動,周安也對此向女帝匯報,都是關于密偵衛(wèi)的,而聽女帝話里的意思是,她已經(jīng)有撤掉密偵衛(wèi)的想法。
密偵衛(wèi)真的已經(jīng)沒卵用,又被從上到下的清洗了一遍,已經(jīng)徹底殘了,還不如直接撤掉。
周安是不能讓密偵衛(wèi)被撤裁的。
他真的需要密偵衛(wèi)。
整個下午,周安都在看那二十幾個冊子,他也核算出了大概的數(shù)字,這二十本多花名冊,內(nèi)里總計足有一百多萬字,其中記載了一萬余名密偵衛(wèi)探子的身份信息,包括他們的姓名、籍貫、所在地、上官是誰等等。
這一萬余人,散布天下四十八州、三百九十郡、一千多個縣!有的探子是近幾年才招的,但還有部分,是一代代傳承至今的,是父傳子、子傳孫,世襲至今的。
這些世襲的探子,是從密偵衛(wèi)設立之初開始,一代代傳承到今日的,他們一個個業(yè)務能力極強,畢竟祖祖輩輩都是干這個的,祖祖輩輩都為密偵衛(wèi)服務,就算是傻子,也得學會些什么了。
而現(xiàn)在,這群人基本都是無事可做,密偵衛(wèi)管理層已經(jīng)爛了,就不干正事,甚至不干事,上面不給他們新的任務命令,他們就只能繼續(xù)潛伏偽裝,如尋常百姓一般過日子。
若真將這群人遣散了,那真是太可惜!
……
黃昏時分,數(shù)百錦衣衛(wèi)才抬著大大小小幾十個箱子,離開了密偵衛(wèi)司衙門。
自此,烏國鈺案,基本就可以結案了。
第二天一大早,鎮(zhèn)撫司衙門貼了告示,對外通報了烏國鈺案。
烏國鈺案可以說是牽連甚廣,錦衣衛(wèi)連日來所抓之人,皆與烏國鈺有著直接或間接的關系,到了今日,乾京城足有八百余人因烏國鈺掉了腦袋,被滿門抄斬的就有足足五家,而被牽連判刑、充軍、流放、沒入官籍者,更是多達三千人之巨!
此案,乃是神昭女帝登基以來第一大案!
更是八年前白玉案之后的第一大案!
另外,鎮(zhèn)撫司還對外公布了,“烏國鈺案”查抄出貪腐贓物的總額,折合白銀足足八十萬兩!而這其中,僅僅是烏國鈺,或者說烏家,便查抄出了近五十萬兩!
值得一提的是,此案雖大,但并沒有人因此而被誅九族。
主要是因為,周安都覺得烏國鈺不配被誅九族。
滿門抄斬便夠了。
烏國鈺畢竟也只是一個正三品的官而已,雖然這是錦衣衛(wèi)經(jīng)手的第一個案子,要辦成大案,辦成鐵案,如此才能讓外界對錦衣衛(wèi),或者說鎮(zhèn)撫司,少一些流言蜚語。
但,誅九族放在烏國鈺身上就有些沒必要了。
畢竟這是最重的刑罰,若把烏國鈺誅九族了,那之后抓了比他官更大的,貪污更甚的官,甚至可定罪謀反的官,又該如何?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錦衣衛(wèi)開始了瘋狂抓捕活動。
冬月初五,抓太常寺少卿!
冬月初七,抓群牧司牧監(jiān)令。
冬月初九,抓工部侍郎!
冬月初十,抓工部尚書!
冬月十三,抓都察院右都御史。
冬月十五,抓焦國公。
沒有任何制衡的錦衣衛(wèi),是極為可怕的,半個月來瘋狂抓人,雖然抓的主要官員就那么幾個,但被他們牽連之人,足有數(shù)千之巨,因為抓的人太多,所以錦衣衛(wèi)也精簡了辦事流程,能直接定罪的,判都不判,直接就砍了!
而在這半月中,吳緒寬毫無動靜,任憑外面錦衣衛(wèi)殺的人頭滾滾。
這是因為,錦衣衛(wèi)并未碰到他的底線。
錦衣衛(wèi)根本就沒敢抓吳緒寬手下的實權重臣。
那太常寺少卿,是掌管禮樂衙門的首官,雖是吳緒寬的人,但重要性甚至還不如烏國鈺,在吳緒寬要謀朝篡位這件事上,為吳緒寬搖旗吶喊,或許是太常寺少卿的唯一作用。
群牧司的牧監(jiān)令,是負責養(yǎng)馬的。
工部侍郎與工部尚書……工部是負責全國屯田、水利、土木、工程、交通運輸、官辦工業(yè)等,是掌管營造工程事項的衙門,工部尚書是工部首官,而工部侍郎則是副官。
說起來,工部尚書還是蠻重要的,畢竟是六部尚書之一,而且權利極大,抓他確實是有風險。
不過,工部的權利并不能對吳緒寬形成多大幫助,而且,抓工部尚書是有大義的,因為工部尚書太無能,就該抓他!雖說天災人禍不是工部尚書的責任,但這些年東乾王朝各地河岸決堤、糧食減產(chǎn)等等問題,工部都沒有做好補救措施,很多事上他們難辭其咎。
工部尚書算是吳緒寬身邊的實權重臣,但比起其他能對吳緒寬奪權形成直接幫助的重臣,他又顯得沒那么重要。
所以女帝點頭,讓錦衣衛(wèi)抓了他。
這是一次很危險的試探。
幸好吳緒寬沒什么反應。
錦衣衛(wèi)還抓了都察院右都御史,他完全是替死鬼,因為女帝不敢動左都御史,都察院兩名御史,以左為尊,左都御史才是老大,其也是吳緒寬的最重要的心腹重臣之一。
這個真不能抓,抓了就出事了。
所以右都御史被抓了,這只能算是對吳緒寬聲望的打擊,也沒其他作用,畢竟左都御史不抓,都察院是還在吳緒寬的控制下的。
冬月十五大朝之后,錦衣衛(wèi)又抓了焦國公。
焦國公致仕多年,雖門生無數(shù),極有人脈,但并無實權,抓他是因為他威望高,而且一直在為吳緒寬搖旗吶喊,抓了他,實際上對吳緒寬也沒形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
……
冬月十五這天的黃昏時分。
皇宮深處,東暖閣。
“……這大半個月來,共抄查屋宅、田產(chǎn)、黃金、現(xiàn)銀等,折合白銀約三百萬兩,另有古玩書畫等值錢物件,折合約六十萬兩……”周安來了已經(jīng)有一陣,正在向女帝匯報。
女帝臉色非常難看。
她知道下面貪,但沒想到貪到這種程度。
雖然東乾王朝近些年因為天災人禍,朝廷一再減免賦稅,上一年東乾全年的賦稅收入,已經(jīng)不足盛世時期的一半,但那也是足足三千余萬兩。
她是沒想到,錦衣衛(wèi)才行動大半個月,就查抄出了三百多萬兩,足有國庫年收入的一成了!而且被抄家的那些人,絕大部分,都只是小官小吏,稱得上重臣的,屈指可數(shù)。
他們都如此之貪,若去抓吏部尚書、兵部尚書,又該有多少?
更不要說他們上面還有一個吳緒寬。
“焦國公,如何了?”女帝沉默許久才開口問。
“其全家老小皆被押在內(nèi)獄,焦國公一直在喊,想要求見圣上,袁將軍還在審……”周安簡單說了一下情況,焦國公是今天晌午才抓的,案子還沒辦妥。
女帝又問了一些關于焦國公的情況,焦國公是三朝老臣,歷任過禮部尚書、內(nèi)閣大學士,最終是在吏部尚書的位置上退下來的,其門生很多,影響力非常大,所以女帝才多過問了幾句。
而后,女帝又就錦衣衛(wèi)之后抓誰不抓誰的問題上,與周安說了說。
“對了……”女帝說著說著,突然話音一轉,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周安道:“密偵衛(wèi)之事,朕與康公商討過,此司既已糜爛,又無大用,卻開支甚巨,還是撤了吧……你替朕轉告袁勝師,讓錦衣衛(wèi)加快追緝密偵衛(wèi)逃犯之事,趁早結案……”
密偵衛(wèi)的事,一直拖到今天。
這倒不是周安故意拖的,而是密偵衛(wèi)的事處理起來確實是麻煩,這無關于烏國鈺,主要是因為,密偵衛(wèi)是一個很特殊的特務組織,不是那種所有辦事人都在一起辦公的衙門。
密偵衛(wèi)的吏役,是散布天下的,先前錦衣衛(wèi)抓了密偵衛(wèi)很多人,多是管理層,但也跑掉了不少,這還只是在乾京城的吏役,不算外面的。
若真較真的來辦密偵衛(wèi),那是得派人到全國各地去抓人的。
女帝倒是沒想這么做,犯不上,也耗不起,但至少從乾京城出逃的那些,該抓是得抓的。
就為了抓這些人,密偵衛(wèi)的事一直懸而未決,因管理層被抓而空出來的那些位置,也都還沒調(diào)人補上。
女帝顯然是沒耐心了。
雖說,密偵衛(wèi)不運作也不影響什么,可是還得花錢??!密偵衛(wèi)的開銷非常巨大,若將供養(yǎng)密偵衛(wèi)一萬余探子的錢拿出來,去供養(yǎng)軍隊,足足能多養(yǎng)三萬兵!
“圣上,奴才以為,此事不妥,請圣上三思!”周安卻道。
“嗯?”側臥在暖榻上的女帝頓時蹙眉。
屋內(nèi)其他小宮女、小太監(jiān)都嚇的低下頭。
誰都聽得出來,女帝只是告訴周安去如何辦事,不是在與周安商議,周安竟然敢對女帝說不妥?不妥?!
狐不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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