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從宮里出來后,寧錦容就再也沒聽見宮里的消息。不是沒有消息,而是她無法去信任攝政王府的丫鬟,沒有心腹,她也不會去親力親為。
索性便換了身丫鬟衣裳,又挎著個籃子到奴才市場。
有的被鎖在籠子里瘦骨嶙峋,有的被洗的干干凈凈的坐在籠子里,還有的則是被鞭打羞辱。
“小姑娘,您是要看看男孩還是女孩,還是大人?”奴主掐媚地看著寧錦容,她這一身的丫鬟裝比尋常主子都金貴,自然得好生客氣著。
寧錦容揚起下顎,嬌縱道:“自然是要大人,把好貨都牽出來溜溜,我們家主子最不差的可就是錢了?!?p> 奴主將奴才都拉出來,“你瞧瞧?!?p> 寧錦容掃過面前的一排人,“她?!彼钢粋€渾身血跡,面色清冷女子。
“您,您要不要選個旁的?這賤奴才野性難馴,只怕要傷了貴人。”奴主一臉苦色,若是旁人要買便賣了,這眼前這個小姑娘一看的氣質(zhì)不凡,可見她的主子定然不是等閑之輩。
寧錦容氣得面色緊繃,“就要她了,我們主子多的是手段,偏要這不肯屈的骨頭?!彼f著輕蔑地睨了一眼奴主,“還有沒?本姑娘還要買個男奴才?!?p> “有倒是有……”奴主有些吞吐。
寧錦容一擰眉,眉宇添三分凌厲,“說!”
“還有一個男人,被我送進金易閣拍賣了?!迸髌牡匦χ?。
寧錦容皺了皺眉,“金易閣?”
“是拍賣奴才的地方,那兒都是上等的好貨,就在前頭右拐?!迸魈袅颂綦p眉,慫恿道。
寧錦容抽出一百兩銀票來,“不用找了?!?p> 樂得奴主一疊聲兒的作謝,“我這就將賣身契給您,還有這鐵鏈的鎖鑰匙?!?p> 寧錦容接過賣身契,“給她開鎖?!?p> 奴主雖不明她這般是為何,卻還是開了鎖,那女子抬頭便看見寧錦容肥嘟嘟的小臉龐,“奴才見過主子。”
“倒是個識趣兒的。”寧錦容勾了勾嘴角。
也有許多奴隸會逃跑,但一百個里面只有一個能活下來,還是那種斷胳膊斷腿的茍延殘喘。大部分對主子都是唯唯諾諾的,更別說板著一張冷臉了。
那女子就不近不遠地跟在寧錦容的身后,寧錦容也只當(dāng)做不存在。
寧錦容到金易閣外面的時候,便聽見許多人在呼叫,這些聲音充滿了貪婪猥瑣與邪惡。
“姑娘,進我們這兒可是要押金的?!币粋€守在門口的中年男人指了指門口的牌子,上寫,“金易押金,一百銀。”
寧錦容從袖子里掏出一百兩遞了過去,那中年男人也給寧錦容讓了路。
而金易閣里的聲音更是高亢了,寧錦容看向臺上的奴隸,被脫干凈了也洗得干干凈凈,手腳的鎖鏈將他維持成一個極為羞恥的姿態(tài),而男人腰腹上有一大片火焰,為不詳之兆。
許多競爭拍買他的都是男人,有些特殊癖好的男人。寧錦容倒是不在意他們是不是同性戀,反正與她無關(guān),但是那些人眼中充斥的欲.望極為讓人惡心。
寧錦容喊來小廝,將他帶到包間里,而后塞給小廝五十兩銀子,讓小廝替她喊價。
“兩千五百兩!”小廝喊道。
下面的人都是些人精,自然能猜出來小廝在為包間里的人喊價。
“兩千六百兩!”
“兩千七百兩!”
……
寧錦容豎了三根手指,小廝喊道:“三千兩!”
“三千一百兩!”
寧錦容豎了四根手指,小廝目瞪口呆,吞咽了下口水,然后才喊道:“四千兩!”
方才嘩然的大堂萬籟俱寂,而后又是些嘲笑的低語。
旁人都以為寧錦容包間里的人是個傻子,為個長相不錯的男人花了四千兩,著實是荒唐。
再沒有人喊價,便以四千兩敲定了。
管事的親自去寧錦容的包間,“小姑娘,一共是四千兩黃金?!?p> “黃金?你真當(dāng)本姑娘是個傻的?”寧錦容譏諷地看了一眼管事的?!耙X沒有,要命一條,只要你不怕我主子找你的話?!?p> 寧錦容大大咧咧的往榻上一坐,提起手來看著圓潤的指甲。
管事的兇神惡煞,“小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寧錦容這下是笑出聲兒來了,“哈哈,你才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知道本姑娘一身什么嗎?澹錦!光這一身便是上萬兩白銀?!?p> 管家也是見多識廣的,立時派人去請示主事的,主事的是個精干消瘦的中年人,八字胡更顯得他奸佞。他向?qū)庡\容拱手,精銳的眼睛看到寧錦容的一身衣裳不由驚詫。
澹錦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有錢也買不著,還得有勢,這有錢有勢還敢在昭京如此張揚的,十個手指頭也數(shù)得過來,他猜想寧錦容是某個任性的大家小姐,當(dāng)即有禮道:“是在下不好,竟管不住下頭的人,讓他們漫天要價?!?p> 寧錦容輕哼一聲,動也不動,“主事的就是比那些個眼比天高的識趣,只是本姑娘心情不好了,心情不好就不知道會說些什么,要是不小心說了什么的話……”
主事的軟硬兼施,“姑娘說笑了,這金易閣也不是那么容易摧毀的,不若這奴才便賣三千兩白銀給您?!?p> 寧錦容雙手交疊在自己腦后,漫不經(jīng)心,“說實話,本姑娘今兒只帶了兩千兩白銀,方才還花了兩百兩,你們?nèi)羰且c我回去取銀子,被我爹瞧見了就等著被抄斬吧。我若是今天不回去,我爹自然會來這里尋我。橫豎都是死,不如死在這里,還能拉著你們做個墊背的?!睂庡\容說的視死如歸。
主事的嘴角微抽,還是決定伏小做低,“那便一千八百兩吧?!?p> 寧錦容將袖子里的紙票都抽出來,遞給主事的,“去給那奴才找身能蔽體的衣裳。”
那管事的瞪大了一雙眼睛,怒視著寧錦容,想要上前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不懂規(guī)矩的小丫頭片子。
主事的攔住管事的,他們金易閣在昭京活到今天,有一半靠的是察言觀色,這小姑娘看著也不是什么易惹的人。
沒過多久,寧錦容就帶著男人的賣身契,領(lǐng)著兩個奴才離開,還得意洋洋的挑釁了管事的,心情極好的走了。
主事的給一個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立馬跟在寧錦容的身后。
“你們?nèi)蘸螅粋€叫心善,一個叫心良。”寧錦容掰著手指頭道。
男人垂著頭走著路,他的腳鏈寧錦容并沒有讓人給他解開,一步一步都發(fā)出鋃鐺的聲音,寧錦容瞧不清他的神色。
“是,主子?!迸拥故枪ЧЬ淳吹膽?yīng)下。
男人的嗓子有些嘶啞:“呵——”
寧錦容兇神惡煞的朝著男人說道:“學(xué)學(xué)你旁邊的姐姐,要是不想我拿鞭子抽你的話?!?p> 男人仍是低著頭,不說話。
而寧錦容則是回想著棄文里的情節(jié),男女主歸隱田園大結(jié)局,死后同穴之后,巫族少主因生平坎坷,暴戾之下滅世了。
而巫族少主的身上有個胎記,腰腹上有一片火焰。
寧錦容只覺得,自己挖的坑,跪著也要填完吶!
小廝跟在后面,等他們進了某個院子,才急急忙忙地回去稟告給主事的,“那姑娘去了二虎路第一街?!?p> 主事的抹了把汗,半晌才緩下心跳,氣喘吁吁地喝了口茶,那條路可都是位高權(quán)重的皇親國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