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她感慨更多,那男人便返了回來。
遠遠地看著,他手中似是拿了根被火光包圍的枝子,暗淡光度下,倒是照了他一身橙黃火紅。
那是火把?
尹沙有些不確定。
不過,等到那男人走近了,她才發(fā)現(xiàn),那確實可以被稱作火把,但與真正的火把還有不同之處。
若說正常的簡易火把是以可燃物包裹并捆綁木棍,然后再浸染助燃的油或者油脂之類,便可制作而成的話,那么,此刻這男人手中的火把就更簡單了。
它看起來,完完全全就是光禿禿的一根粗枝子,并未有其他可燃與助燃之類的東西包裹,甚至于,它差不多就是根被點燃的木棍,然而,它燃燒得卻十分劇烈,比之常用的簡易火把,則要旺上許多。
所以,第一眼看去,尹沙著實有些不能理解。
直到那男人蹲坐至她身側,拿了那火把慢慢將她整理好的那一堆斷枝干草葉都點燃后,尹沙才看清了那火把的關鍵之處。
——那火把之所以能燃燒得那樣劇烈旺盛,關鍵之處還是在它本身的材質。
因著近距離,尹沙很清楚地看到,那粗枝子在燃燒的時候不斷地分泌出一種類似油脂的東西。
或許,該稱之為樹脂才更合理,但它明顯更趨近油性,且分泌出來后,它便很快將火中燃燒的部分都包裹了起來,如澆灑了重油一般。
而最重要的一點則是,即便燃燒劇烈,除了損耗分泌出來的部分油脂,它本身的材質卻絲毫不受任何燃燒的損壞,就像是完全被隔離開了,很是奇特。
瞪著那劇烈燃燒的木棍許久,尹沙好不容易回了神,恰逢那男人伸了手來,便趕忙將已經(jīng)串好的動物肉都遞了過去。
男人依舊沒有看她,也依舊沒有什么情緒與臉色的變化,過于淡漠的態(tài)度,倒是讓尹沙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個真的惹了他不高興了。
但她最終也沒敢主動詢問,臨了,只頗有些無奈地抱了自個的雙膝,無意識擺出了一個看著相當乖順可憐的姿勢。
也正是這個常人眼中充滿不安全感的姿勢,博了那男人小半會的凝視。
尹沙仍是不猜不透他的想法,不過這比之他此前看她的眼神,倒好像又有些不太一樣,但到底是個什么用意,她真搞不明白。
此下,反而是她自己,這么個蹲坐姿勢確實不太舒服。
當然,就她這一身濕漉漉的衣服,她就算躺著都不會舒服,更別提抱膝蹲著了,陰沉沉的天氣里,僅剩的高溫條件還夾著潮濕憋悶,尹沙覺得,哪怕就是到隔天,她的衣服都是不會干的。
但那又有什么辦法呢,她已經(jīng)沒有任何衣服可以穿了。
瞅了眼那男人,尹沙覺著,他現(xiàn)在可能跟她處境一樣,因為,他也照舊是穿著那條濕漉漉的獸皮裙。
她跟他,半斤八兩。
就這么蹲了老半天,在她快蹲坐成化石的時候,那男人終于將手中的幾塊肉烤得差不離,順手便給她遞了兩根過來。
很大塊的兩塊肉,烤得頗見油光,即便是沒有任何調味的東西,但幾近三天的疲勞與饑餓下,這已經(jīng)是絕頂?shù)拿牢?,光聞著那肉類獨有的香氣,就足以將她的口水勾得飛流直下了。
尹沙自覺已經(jīng)不知拒絕為何物,所以,在接那兩大塊烤肉的時候毫無遲疑,包括下口去吃。
如此境地,她已經(jīng)再無精神去考慮是否斯文有氣質,也更無耐心一口一口慢慢吃,此時此刻,填肚子補充能量才是正解,哪怕就是狼吞虎咽會有噎死的可能,但她無暇顧及,也根本懶得在意。
只是,那男人似乎是被她餓鬼撲食的吃相給嚇了一跳,在她抱著肉塊一通猛啃的時候,他硬是愣怔了好一會。
尹沙則是不然,美食誘惑下,連著前一刻的糟心事件都給忘了,只瞅了那男人一眼,便重又埋了頭去。
都什么時候了,保命要緊。
不過,那男人倒也沒說什么,相反,因著她吃相不雅的問題,他卻干脆做出了回應——他又遞了一塊肉過來。
這一回,換她傻愣了,但她還是接了男人的那塊烤肉,盡管,她心下覺得,自己很可能看著吃得勇猛,事實上她的胃口很可能連兩塊肉未必能消滅,可她沒拒絕那后來的第三塊肉。
思慮飄飛的時候,那男人已經(jīng)不動聲色將自己那邊的兩塊肉給解決了。
他沒打擾她,只是起了身,獨自往那水洼中去了。
尹沙覺著,他大概也是打算洗個澡,最初他入水大抵是為了將摔進水里的她給拉上來,卻并沒有時間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