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里已是一片狼藉,華貴的絲綢被畫的墨汁淋漓,大片精美的瓷器碎裂在地上。
儀貴妃赤足散發(fā)靠在榻上,面容猙獰。
門外的落霞用袖子遮住高高腫起的手背,走進殿里,輕聲道:“娘娘,安王殿下來看您了?!?p> 儀貴妃斜睨了她一眼:“讓安王殿下進來吧,下次你再辦事不力,腫的可不只是手背了。”
“奴婢知道了?!甭湎紤?yīng)是,躬身退了出去。
“娘,你看,我給你帶的花?!遍T外傳來沈忱的聲音,儀貴妃的臉方才回復(fù)了許多,帶上了些笑容。
沈忱一進殿,就看到這滿地狼藉,心中了然:“娘,誰又惹你生氣啦?”
儀貴妃看著湊近的兒子,半真半假地抱怨道:“還不是你父皇,光向著外人,倒把我的面子全折沒了?!?p> 沈忱素來知道儀貴妃的脾氣,也不多說,只從背后拿出一束花來:“給你插瓶,這花好看吧?”
花瓣黃的鮮艷,花心紅的奪目,高歡點了點頭,還是兒子比夫君貼心。
沈忱又從身上拿出一包干花,“娘,這花是雪菊。我特意讓人又分出一半的鮮花烘干了下,給你泡茶喝,能清火明目的。”
一聽這話,儀貴妃止不住地升上一股氣來,劈手把沈忱手上的花打掉在地,“清火清火,一個兩個都要讓我清火,我需要清什么火,你也給我滾!”
沈忱倒有些驚訝,自小儀貴妃也沒對他高聲過一次。
剛想細問因由,就聽到于德忠的唱報聲,“皇上駕到?!?p> 宣太宗步入宮殿,看到這番景象,皺了皺眉,然后徑直坐到了儀貴妃的旁邊。
沈忱笑著給父皇請安,又把花撿起來放在榻邊?!澳铮富蕘砹?,就輪不到我安慰您了,我先回宮去了。”
宣太宗點點頭,沈忱給他比了個抱拳拜托的手勢就笑著退下了。
儀貴妃別過身去,不看這倆父子間的互動。
“歡歡,今天的生辰宴,選到可心的媳婦了沒有?”宣太宗低聲道,又把背過身的儀貴妃攬在懷中。
“皇上還說,您明明知道今天是生辰宴,還這樣下我的面子!”高歡用力,想要掙脫皇上的懷抱。
“咱們忱兒大了,我想等他媳婦兒的人選定下來以后,就下旨將他立為太子?!?p> 儀貴妃愣住了,默默轉(zhuǎn)頭看向皇上:“你此話當(dāng)真?”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歡歡,你的脾氣也該收斂些。鎮(zhèn)國公府魏家忠心耿耿,你不該當(dāng)著那么多人就折辱了他家的面子?!?p> “臣妾,臣妾只是一時氣憤而已。你也是知道我脾氣的,我向來性子直,卻沒有壞心眼的?!?p> 燈光下,儀貴妃的側(cè)臉瑩瑩發(fā)光,嬌聲抱怨的樣子勾人奪魄。
她輕輕伸出手,摸了摸皇上的喉結(jié):“年哥,你要真想讓我消氣,今天晚上就別走了?!?p> 宣太宗笑了笑,一把拉近儀貴妃,吻在了她嬌艷欲滴的唇上。
兩人纏綿許久,宣太宗卻停了下來。儀貴妃雙眼迷蒙,聲音魅惑中帶著一絲喑?。骸澳旮?,你怎么停下來了?別停啊……”
沈年沒有回答,只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四粒朱紅色的藥丸,仰頭吞了下去。
“歡歡別急,夜還長著呢?!?p> 玉樓春衾鴛鴦錦,粉融香汗留仙枕,一夜旖旎風(fēng)光。
第二天一早,宣太宗就要起身準備早朝。
衾被中伸出一雙玉臂,用指甲輕飄飄地在宣太宗后背上滑來蕩去。
沈年一把抓住這只“犯上作亂”的手,剛想調(diào)笑兩句,胸肺中卻一陣巨癢,他抓起帕子捂住嘴,使勁地咳嗽起來。
儀貴妃不顧自己衣衫不整,急問道:“年哥,你怎么了?”
宣太宗松開手,潔白的絹帕子上兩朵暗紅梅花。
儀貴妃看見,大驚失色:“你怎么吐血了,太醫(yī),太醫(yī),快去請?zhí)t(yī)!”
宣太宗一把攔住儀貴妃:“不用,不過是秋燥罷了,前幾日才叫陳院判看過,我心里有數(shù)。”
穿戴整齊,宣太宗去前殿上早朝了。
儀貴妃默默靜坐,思量一陣,吩咐落霞去備紙筆,她要給遼東的哥哥寫信。
巳時末,下朝的宣太宗在乾清宮里批改公文。
于德忠走了進來,看了看皇上,欲言又止。
“怎么樣,你就直說罷?!毙谕O鹿P,看著眼前的心腹。
“辰時末,鳳儀宮里有急信去往遼東。”
宣太宗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方才道:“知道了,你下去罷,鳳儀宮那盯緊一點?!?p> 乾清宮里又恢復(fù)了寂靜,沈年拿出了早上的那方帕子,紅梅已經(jīng)干涸,顯得更加暗沉。
他的身體已經(jīng)垮了,總歸要盡力給他兒子留個朗朗乾坤罷。
此時,鎮(zhèn)國公府里的魏蓁方才起床。
之前的日子勤勤懇懇學(xué)規(guī)矩,都沒能賴床。
昨天回來后,鎮(zhèn)國公府的眾人直接把她送到了床上,又是請?zhí)t(yī)看傷,又是輪番上陣關(guān)心她,好一陣忙活。
她兩只膝蓋都破了皮,青青紫紫腫了起來。不過被家人暖暖的包圍著,傷就不怎么痛了。
松懈下來的魏蓁吃了飯,喝了藥以后就迷糊了起來。見狀,由老太君拍板,眾人立時散了讓她好好休息。
于是,難得地就一覺睡到了午飯時分。
睡足了的魏蓁心情很好,昨天經(jīng)歷的一切仿佛一場噩夢一般,被陽光一照就消失無蹤。
她挪著兩條被包扎嚴實的膝蓋準備下床,可這木乃伊一般的形容委實不太方便,還未下來,就撞得床板直響。
屋外的綠蘿聞聲急跑進來,“姑娘,我的好姑娘,你的腿都傷了怎么能下床呢!趕緊上去好好歇息著!”
魏蓁一臉苦相:“綠蘿,我的好綠蘿,你家姑娘我這半年來,不是中毒要休養(yǎng),就是嚇著要休養(yǎng),現(xiàn)在參加個宴會還要休養(yǎng),就快粘在床上了?!?p> 綠蘿搖頭,堅決貫徹鎮(zhèn)國公府最高上級白老太君的指示:“老太君說了,您就得待在床上休養(yǎng),直到您想明白哪邊錯了為止。”
魏蓁嗚呼一聲,哀倒在床上。
祖母啊祖母,我最大的錯,就是穿成了您的孫女兒啊啊?。?
星垂月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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