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健剛要拿起耳麥叫喬喬出來,卻發(fā)現他正坐在麥克風前忘情的演唱,不忍打斷。
“聽聽看?!蔽骱壬呀洿魃狭吮O(jiān)聽耳機,“清唱就像赤裸的少女,所有美麗與所有瑕疵都一覽無余?!?p> “你的比喻能不能別這么污穢?!眳谓u了搖頭,也戴上了耳機。
耳朵瞬間爆炸!
呂健只有一個感覺,清脆。
與莫惜君的甜而不膩不同,喬喬的聲音滿是清脆,沒有任何滑和粘的東西,他本身就是一個剛剛完成變聲期的少年,神清而又氣爽。
這感覺有些像ASMR,有種令人爽透的舒適,喬喬的聲音通過耳膜直接刺激到了人的本能。
呂健感覺像是在掏耳朵,又有種即將熟睡嬰兒的滿足感。
即便顱內已經爽爆,但呂健還是驚訝地抓住了中年人:“你開效果器了?或者別的什么會改變音效的東西?”
“沒有,完全沒有,這就是原音?!敝心耆丝催^調音臺后,同樣驚訝地看著喬喬,“這嗓子……整個華語圈,我只能找到一個類比……”
呂健腦子里已經跳出了一個名字:“王杰?”
“特別特別特別早的王杰,還得加上效果器提一下……不行,王杰還是有一點渾……喬喬是一點也沒有……”中年人盡力思考道,“東方人嗓子都悶一些,很難這么這么脆……不加效果器能這樣,我只能想到歐美那堆樂隊的主唱。”
順著中年人的思維,呂健也想到了什么,比劃了很久才組織成語言——
“像不像兩個賈斯汀合體?”
“兩個賈斯???”西湖先生回憶著那兩個聲音。
“成熟后的賈斯汀·比伯,和稍早時候的賈斯汀·汀布萊克,揉在一起?!?p> 中年人順著呂健的指引思至酣處,神色陡然一揚,使勁拍了下桌子:“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只論聲音,是的!”
此時喬喬已唱至副歌,呂健與中年人立即停止對話,都死死地按著耳機,生怕聲音從縫隙里逃出去。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安慰愛哭的你~”
清脆爽朗,像是少年的遐想。
與原版老郎渾厚舒適的聲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老郎好像是一個成熟的哥哥,在講述昔日的故事。
而喬喬好像是趴在課桌上的少年,正遐想未知的來日。
同一首歌,不同的人完全唱出來了不同的味道。
憂傷被抹淡了一些,希望更濃郁了一點。
雖然喬喬的唱功還只有37,但駕馭這首歌的音準沒問題,氣息過得去,至于轉音變調這種技巧,這首歌根本還不需要,他就唱出最原本的少年感覺就對了。
“誰將你的長發(fā)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喬喬醉情地收尾,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看到了玻璃外面兩個目瞪口呆的男人。
未等他有反應,中年人已經對著話筒焦急的說道:“再來一遍?!?p> “蛤?”
“快!再來一遍,試錄音?!?p> “哦……現在?要錄音了?”喬喬雙手抵在胸前,不知該緊張還是興奮。
“快!”
“伴奏呢……”
“清唱!”
再看呂健,也沖著喬喬使勁點頭,示意他從頭到尾再來一次。
喬喬這才提了口氣,鎮(zhèn)定點頭,想不到錄音來的這么快。
他閉上眼睛,心下默默打著拍子,兩個小節(jié)過后,開始了人生的第一次錄音棚演唱。
呂健這次可不敢純粹的陶醉于聲音的爽感,作為專業(yè)制作人,他必須克制住享受的欲望,盡力去捕捉聲音中的瑕疵。
中年人則全神貫注地操縱著調音臺,上面有幾十個滑塊和按鈕,可以調整聲音的音量,高中低音補償,各音域的力量等等,要在現場錄音中控制這些,對人的技術、經驗、才華甚至反應力、直覺都有很高的要求。
總之,就是運用一切辦法,調整一切細節(jié),讓歌聲更為動聽。
加入了錄音師的修正,喬喬的聲音的確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原先偶爾出現的刺耳感漸漸遁于無形,在“清脆的刺激”與“令人舒適”之間,西湖先生已經找到了平衡點。
但這還不夠完美。
喬喬音夠準,但不穩(wěn),有些不勻,在這方面不如原唱。
繼續(xù)聽……氣息有瑕疵,換氣地方不對,這太明顯了,不過這也是最好糾正的。
繼續(xù),喬喬對付這首歌還不至于破音,但收音的地方太倉促了,需要稍微修飾一下。
最后,這個棚的設備實在太過劣質,偶爾會有莫名其妙的電流雜音混跡其中,像是把一堆舊零件東拼西湊在一起的劣質產品,雖然外行聽歌熱鬧就好,但以專業(yè)級單曲為標準,這是不可容忍的。
即便這首歌流行起來,音樂界也一定會瘋狂批評制作人和錄音師。
喬喬又唱過一遍后,睜開雙眼,隔著玻璃望向二人,緊張與期待并存。
西湖先生已經滿頭大汗,按下停止鍵后,沖著話筒道——
“我覺得可以。”
“不可以?!边@次換呂健不干了,他摘下耳機苦惱搖頭,“設備,設備,設備。”
“我也正要說這個,我腦子里已經出編曲了?!蔽骱壬舱露鷻C,這次他的表情很嚴肅,“我需要一把更好的吉他,還有大提琴?!?p> 呂健使勁搖頭:“不不不,老郎唱的可以用大提琴做前奏間奏,喬喬版要用小提琴,口琴也可以?!?p> “口琴?不錯的想法,我們都可以試試?!敝心耆肃嵵氐刂钢_下,“但我們只有一把破吉他,讓我用電音合成來做么?”
“不行,差太多了,我想辦法,我試試去借樂器?!眳谓∫呀浧鹕砹耍虏灰诉t,喬喬只要稍作培訓就可以出師了,剩下的全部都是硬件問題,也就是老板的問題,事情不能耽誤在自己這里。
“樂器好說,那棚呢?設備呢?”中年人也跟著起身,指著調音臺道,“剛才那個雜音你聽見了么?”
“很刺耳?!?p> “每分鐘都會有,我要崩潰了,消不掉的!”
“嗯……”呂健使勁地掐著額頭,“不然呢……花7萬左右,出去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