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忘之酒
第二十三章
趙洺溪同紅纓好不容易從王府的高墻翻出來,下一個棘手的問題就一涌而來。她們一直身在王府中,自然對這塊地方不熟悉,也就不知道該往何處去尋個出路。
趙洺溪掃了四周一遍,才知道王府居然離集市那么偏遠(yuǎn),人煙稀少。雖然傍著小溪,依稀能看見幾個浣紗女。
趙洺溪朝前不遠(yuǎn)的小溪走去,同那些浣紗女問了問路。
“請問,集市離這兒遠(yuǎn)嗎?”趙洺溪問道。她的手緊緊的牽著紅纓,生怕她丟了似的。
“不遠(yuǎn)不遠(yuǎn),過了那橋,再往前走幾里路就能看見集市了?!变郊喤畔率诸^上的衣物,指了指那橋,對她們說道。
“多謝!”趙洺溪答謝道。
有了她們的指點(diǎn),趙洺溪就牽著紅纓過了橋,果真同她所說的那樣,遠(yuǎn)遠(yuǎn)的她就看見人來人往的市集。
到了市集上,趙洺溪找尋找當(dāng)鋪。放眼望去,看見一個旗幟上寫著“當(dāng)”,她就覺得那一家一定是她要找的當(dāng)鋪了。
于是趙洺溪對身旁的紅纓道:“你去茶樓聽?wèi)蛉?,晚些時(shí)候我再去尋你?!?p> 紅纓一聽“聽?wèi)颉倍?,心就蠢蠢欲動,忙著點(diǎn)頭,拍手叫好。因?yàn)樵趯m里頭時(shí),有不少宮女懷念未進(jìn)宮去茶樓聽說書人講那話本子上事兒。
“但你要記住,一定要等我回來,不準(zhǔn)跟不認(rèn)識的人說一句話。”趙洺溪看她這副興奮又迫切的樣子,叮囑道。
“明白明白,我一定會等王妃回來的?!奔t纓答應(yīng)道。
“去吧?!壁w洺溪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紅纓嘴角咧著笑,歡快的跑著小碎步朝茶樓奔去。趙洺溪看著她的背影,只好搖頭。
她走到當(dāng)鋪店門前,想著當(dāng)自己的首飾換些錢,先給自己院里的小丫鬟們添點(diǎn)衣裳,再買些好吃的糕點(diǎn)。
前腳剛進(jìn)當(dāng)鋪就瞧見一位衣衫單薄,非常瘦弱的姑娘。她拿著一顆上好的夜明珠同店長商量價(jià)錢。
趙洺溪委實(shí)有些不才,在宮中被太后逼著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結(jié)果樣樣不通。但對那些古玩寶物還頗有研究。若趙洺溪是個男兒的話,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紈绔子弟。該學(xué)的不學(xué),不該學(xué)的樣樣精通。
“店家,你瞧著這夜明珠值多少銀兩?”那女子焦急問道,說的話明顯快了些,像是急需用錢。
“最多五十兩?!钡昙掖蛑惚P,像是算什么賬似的,只是抬眼瞧了一眼那夜明珠,又漠不關(guān)心的把頭低回去,算著賬。
趙洺溪能看出來其實(shí)這個店家是個行家,但是也是個商人。這夜明珠在趙洺溪看來它的價(jià)值根本遠(yuǎn)遠(yuǎn)地超過五十兩,店家如此漫不經(jīng)心的答她,一定打著算盤,讓這個小姐誤以為這夜明珠就是這個價(jià),再多一兩也是免談。但店家就是要用最低的價(jià)格買到最上乘的物品。
趙洺溪替這個店家捏了一把汗,誰叫他這個奸商碰上了她這么一個行家。
于是,趙洺溪朝前走了幾步,走到那位小姐的身旁。直勾勾的盯著那一顆夜明珠,冷不丁的說了一句:“這夜明珠,色澤上乘,圓潤飽滿。放在光下,還能緣邊一點(diǎn)點(diǎn)泛著金光。這可是上上品,可不止五十兩?!?p> 那位小姐詫異的看著趙洺溪,說道:“公子,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說的,是不假。但這個店家可沒有瞧出這珠子的寶貴之處?!壁w洺溪瞧了一眼那還在打著算盤的店家。
店家抬了抬頭,斜眼盯著趙洺溪,滿是惡意。趙洺溪也感受到了店家那惡意的眼光,就對那小姐道:“這樣吧,我出二百兩買你這珠子,怎么樣?”
這店家一聽,一下急了眼。這珠子都可以做他的鎮(zhèn)店之寶了,它的潛質(zhì)怎么值區(qū)區(qū)的二百兩,他原本想著用最低廉的價(jià)格買這個“鎮(zhèn)店之寶”,可半路殺出了一個多管閑事的趙洺溪,讓他頭大。
店家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得上上品的機(jī)會,一下喊價(jià):“我出一千兩,姑娘,你把這個珠子買給我吧?!?p> 趙洺溪暗喜,只見那姑娘不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趙洺溪,像是征求她的意見似的。趙洺溪只是掛著笑,朝她點(diǎn)頭。
那姑娘會了意,就對店家說道:“成,那我就賣給你?!钡昙乙幌?,數(shù)著銀票遞給那位姑娘。
趙洺溪覺得自己應(yīng)該換一家店來當(dāng)自己的首飾,這個店家是個奸商,她自然不能讓她的寶貝首飾落在奸商手上,以防萬一她日后想要贖回來,就要用更多的錢來贖了。
她朝店鋪的門口走去,出了店門就被剛才那位姑娘攔住了去路。
趙洺溪迷茫的看著那位姑娘,問道:“怎么了?姑娘?!?p> “剛才多謝公子了,這是我的小小心意,請你收下?!蹦枪媚镏苯訉⑽灏賰扇节w洺溪的手上,這是讓她意料不到的。
“不必客氣,小事一樁。你一個不懂行情的姑娘,很容易上當(dāng)受騙的,日后小心便是。”趙洺溪又把銀票全數(shù)還給她。
那姑娘有些不情愿拿回那些銀票,趙洺溪就知道她是那種不愿欠別人的人情之人,她拿走了其中的一百兩,又將四百兩還了回去。說道:“我收你一百兩,其余的你就拿回去吧。”
那姑娘的臉馬上放晴,也把那四百兩收回來。
告別了那姑娘以后,趙洺溪四下轉(zhuǎn)悠,可除了那家當(dāng)鋪就不見別家的當(dāng)鋪,她很是納悶。如果找不到當(dāng)鋪的話,她還能去哪里換點(diǎn)銀兩呢?
她轉(zhuǎn)悠著轉(zhuǎn)悠著,就聽見兩位大叔說的話。
“前頭的酒樓,出了新酒,名字倒是還沒取好。于是那酒樓的老板娘便貼出告示,說誰能把酒名取出來,千金重謝?!?p> “有這等好事,我們也去瞧瞧?!?p> “俺們沒有文化,這酒名自然是要那些秀才去取。”
“我們只是趕個熱鬧罷了。”
“也是。”
他們這樣說著,就漸漸往那酒樓走去。
趙洺溪看他們?nèi)サ姆较蛲?,還真有一家酒樓門口貼著紅色的告示紙。她走進(jìn)那家酒樓,到處走動,同時(shí)也到處瞧著四周,對酒樓的格局新奇的很。
這酒樓不但有著酒香,還隱隱約約散發(fā)著梨花香,這讓趙洺溪有些驚訝,難不成這酒樓的老板娘同她一樣喜歡梨花香?
再走進(jìn)里頭一點(diǎn),趙洺溪看見了那幾條有著紅豆色的紅紗,她湊近一聞,上面有著梨花香。她的視線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往上移著,看見那幾行字:輾轉(zhuǎn)難眠,相思之。寄予相思,難忘之。若能相忘,應(yīng)當(dāng)不復(fù)見之。
她穿過紅紗,眼神落在那最中央的臺子上,那臺子上隔著紅紗坐著一個穿著紅衣的女人。趙洺溪看不到她的樣貌,單從她的身影來看,就很好看。
那臺上紅衣女子的身旁有兩個小斯。將那些寫滿字的紙條遞給她,她看了一眼,就將這紙條還給了小斯。
趙洺溪很不明白,她為何要這樣做。就在她想得出神時(shí),招待客人的小二招呼著她坐下,同她說道:“客官,你應(yīng)該也是看了告示來的吧?!?p> 趙洺溪只好硬著頭皮說道:“不錯,你們老板娘這么大排場,只為了那一壺新釀的酒?”
“那酒對于我們老板娘來說可是意義非凡,客官我看你還是不必為那壺酒提什么名字了。量你也不懂其中意義。”那店小二說道。
“還是給我拿筆墨紙硯來,你說我不懂,我就要證明給你瞧瞧?!壁w洺溪的勝負(fù)欲被這個店小二激發(fā)了,她就要給這個酒取個名字。
“我倒是要瞧瞧客官你會搞個什么名堂出來?!蹦堑晷《俣鹊故峭?,一眨眼的功夫,利落的把東西都拿了過來。
趙洺溪沾了沾墨,寫下了“忘之”二字。就將這紙條遞給了店小二,店小二左瞧右看,覺得趙洺溪分明就是糊弄老板娘。
趙洺溪瞧他拿著紙,一臉不屑的模樣,便問道:“怎么?還不交給你們的老板娘?”
“你分明就是要糊弄我們老板娘,我們老板娘一沒有情郎,二沒有什么事煩心。你這二字明明是不妥當(dāng)?shù)?。”這店小二急了眼,對趙洺溪說話大聲了點(diǎn),整棟酒樓的目光都朝他們看來,一片寂靜。
此時(shí)坐在臺上的女人,開口道:“無妨,曉嵐,你把紫衣公子所寫的提字拿來給我瞧瞧。”
店小二聽見自己老板娘喚自己的名字,就恭敬說道:“是。”他連忙跑上臺去,把那張紙遞給了她。
那紅衣女子看了許久,微微一笑,說道:“勝者已有,曉嵐,你去把我們外頭貼的紅紙告示都去撕了吧。”
那店小二,沒有多說一句話還是恭敬的說了一聲:“是。”
那紅衣女子從那紅紗帳中走了出來,最引人奪目的是她那傾世的容顏,還有那一雙看破風(fēng)塵的雙眼,一步一步的朝趙洺溪所在的桌前走去。
“恭喜公子。不,應(yīng)該喚姑娘。”那位酒樓的老板娘坐在趙洺溪的對面,小聲說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趙洺溪好奇的問道。
“你一進(jìn)店門我就知道你是一位姑娘。你步伐輕盈,儀態(tài)萬千,而且身姿纖細(xì)還穿著不合身的紫衣。聲音還那么的清脆,自然是一位姑娘?!崩习迥镉袟l有理的說道。
“既然知道,為什么不當(dāng)眾戳穿我?”趙洺溪不解的問道。
“沒有必要,我們倆心知肚明便好?!崩习迥镎f完這話,就喚人上了那兩壺新釀的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