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告訴你們一個故事
在露露娜卡離開后，帕里奧獨自坐在那里，又過了好一陣子，直到有一名修士到了他身邊，低下頭湊到他耳邊低語。修士說完話后馬上就離開了，并不敢停留太久。帕里奧聽完修士要說的話后，繼續(xù)坐在那里，又過了好一會才起身離開。他離開了這個有祭壇的大廳，走向樓梯，向大教堂的高層走去。
帕里奧的步伐很大，平穩(wěn)有力且很有節(jié)奏，到達(dá)目的地并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路上和他擦肩而過的人并沒有在意他這個中年男人，他的外表和打扮實在太過平常，沒有人會對他有所矚目。他來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前，直接推門走了進(jìn)去。里面坐著一名老人，兩名和他差不多年紀(jì)的中年人。而且三人或坐或站，分得很散，看來關(guān)系并不是很好。
老人和中年人見推門進(jìn)來的是帕里奧，都起身向帕里奧致敬，“陛下?！?p> 帕里奧將門關(guān)上，摸了摸自己頭上那光禿禿的地中海，將那光滑的頭皮給“扯”了下來。頭皮被扯下來后，露出的不是血淋淋的皮肉，而是濃密的頭發(fā)。他不是一個謝頂?shù)闹心昴腥?，有著一頭濃密帶些許蜷曲的短發(fā)，亞麻色的頭發(fā)上帶著不少的白絲，看得出來他確實是一個苦勞的人。
帕里奧將那偽裝用的、帶著一層假皮的毛發(fā)放在了桌子上，“這東西讓我的頭皮很不舒服，如果不是這涼爽的天氣的話，我的頭發(fā)大概就要長蚤子了?！?p> “陛下，這是為你的安全著想?！敝Z塔拉斯對帕里奧說道，“在這個城市里，對你不滿的愚民還是存在的?！?p> “不僅僅是這個城市，而是這個國家?！币廖鳡栕尦隽藭狼暗奈恢?，站在了一邊，帕里奧坐下來后，對諾塔拉斯說道：“如果說那是愚民的話，那么是不是也包括了為數(shù)不少的信徒、修士還有祭司們？不要忘了真奧斯就站在他們之中，從未向我伸出手，永不妥協(xié)的人似乎就是這樣子的?！闭f到這，帕里奧自嘲地笑了笑，“再說了，這個城市就等于是我的國家了。”
沒有人應(yīng)話，這聽起來并不像是他們可以回應(yīng)的話題——不管帕里奧是否會因此感到不悅。在場的三人都清楚，這位君主并不喜歡聽馬屁話，而實話的話，只會讓這里的氣氛變得更差。在帕里奧來之前，這小房間里的氣氛已經(jīng)足夠險惡了。
“我沒見到真奧斯，看來聯(lián)合的事情又可以繼續(xù)擱置下來了?！迸晾飱W說道，“他不喜歡將討論變成密探，這樣會讓他看起來像是在向我們尋求妥協(xié)一樣——或者是以此來作為籌碼，要從我們這里撈好處?！?p> “他是個不識好歹的老頑固?！币廖鳡栒f道。
帕里奧笑了笑，“但是這也意味著他有多熱愛自己的信仰，不會有絲毫的妥協(xié)，哪怕做做樣子都不愿意?！?p> “他只是頑固到不愿意變通而已?！蹦聛韺幷f道，“雖然我并不反對他的主張，但是這不代表我能縱容他的態(tài)度……陛下，這一點你應(yīng)該和我是同樣的想法吧。”
帕里奧點了點頭，“聯(lián)合的事先不說，到時候我們讓伊西爾和真奧斯自己爭論去，看誰能說服誰……關(guān)于這點，伊西爾你應(yīng)該不反對吧?！彼D(zhuǎn)頭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伊西爾。
伊西爾微微鞠躬，點了點頭，“我盡力，陛下。”
“希望你不要反而被趕出這個城市。”帕里奧笑道，“他是最頑固的人，但是他身邊的信徒可沒比他寬容多少。如果矛盾激化了的話，真奧斯的簇?fù)韨儭?p> “需要我拍些人保護(hù)這個不遠(yuǎn)萬里來我們這里督促聯(lián)合的好心主教嗎？”諾塔拉斯說道，雖然說是要幫忙，但是話語間滿是嘲諷。
“不需要你們的假情假意，我自有神助?！币廖鳡柕闪艘谎壑Z塔拉斯。
“好了，爭吵就到此為止?！迸晾飱W拍了拍手，示意停止討論關(guān)于聯(lián)合的一切?！坝幸患挛沂呛茉谝獾?，我想你們也該知道了。”帕里奧注意到了桌子上的信件，拿了起來，“伊西爾主教，你也得到這個消息了嗎？”
“是的，陛下。”伊西爾說道，“異教徒們竟然去和死靈妥協(xié)……”
“伊西爾主教，這么早就下結(jié)論，是不是有點太著急了？”帕里奧打斷了伊西爾的話，“就像是你在現(xiàn)場目睹了一切一樣?！?p> 穆來寧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只是看起來更像是冷笑，“對我們的主教大人來說，異教徒等同魔鬼，魔鬼和死靈狼狽為奸，似乎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雖然這個說法，主教大人也是從我們剛才的討論中拿過去用了。”
伊西爾怒視穆來寧，連帶著諾塔拉斯也包括了進(jìn)去，“你們竟然為一個充滿異教徒的國家說話……”
“那個國家現(xiàn)在還有數(shù)量不少的光明神信徒?！敝Z塔拉斯說道，“信徒的數(shù)量可不比你們光明教會的要少?！?p> “那些背叛者已經(jīng)是異端了！”
“是誰給了你指責(zé)他們是異端的權(quán)利……”
伊西爾和諾塔拉斯又開始爭吵了起來。帕里奧并沒有因此而感到不悅和憤怒，而是等伊西爾和諾塔拉斯自己平息下來。兩人并不是在君主面前也不知好歹的人，很快就結(jié)束了爭論，至少是暫時結(jié)束了。而穆來寧只是冷眼旁觀，她一向如此。
帕里奧雙手握在了一起，放在桌子上，手肘頂在光滑的桌面，“既然爭論結(jié)束了，那么我們來討論一下關(guān)于黑水騎離開那位老皇帝的身邊、北上去死者森林這件事吧。”
三人都沒有出聲，等待著帕里奧繼續(xù)說下去。
“黑水騎一向很少離開新月皇帝的身邊，這件事你們也是知道的。新月有三騎，黑水、沙陵和山公。沙陵騎在新月的南疆，威懾著南邊的沙之大地的同是月神信仰的國家；山公騎在東方，抵御薩山王朝的侵襲……沙陵和山公，都是一個名號，歷代都是由新月中最強大、最有能力的人去繼任。而黑水騎，則是有點不一樣。黑水騎并沒有什么實權(quán)，卻是最接近新月皇帝的人，我想你們都明白這意味著什么?！?p> 帕里奧說到這，稍微揉了揉眼睛，然后繼續(xù)說了下去，“黑水的名號，是百年前出現(xiàn)的，而擁有這個頭銜的人，現(xiàn)在也僅僅一人而已——黑水之名，說是專門為那人而設(shè)也不過分。而那個人，現(xiàn)在都還活著。”
說到這，帕里奧笑了笑，“不過對一個精靈來說，一百多年，也僅僅只是一個青春年華的時光而已，但是我們?nèi)祟悾瑓s會從嬰兒變成老人、走向墳?zāi)埂！?p> “陛下，去和長壽種比歲月，那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币廖鳡柌逶挼溃瓣P(guān)于黑水騎，我也試著去了解了一些事情?！?p> “你可真熱心啊，伊西爾主教?！迸晾飱W笑道，“百多年前貴族和皇室之間的秘聞——或者說是丑聞——你也知道了。”
“我無意冒犯你，陛下?！币廖鳡栒f道。
“我知道，你當(dāng)然無意冒犯我。你只是想說一些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而已?！迸晾飱W說道，“關(guān)于黑水騎的一切，也就只有在君王堡，才會被人如此刻意地遺忘，而你們旁觀者、局外人，自然是看得要比我們清楚，也記述得更明白吧？”
伊西爾沒有再應(yīng)話。
帕里奧望了望同在這個房間的三人，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他繼續(xù)說了下去，“我說一些你們也許并不知道的事情吧。那是我還是孩子的時候，黑水騎在君王堡和我見面的時候的事情?！?p> 在場的三人的表情都有了明顯的變化，這讓帕里奧攤開了雙手，舉在空中往下壓，“不要一臉要聽到什么重要的秘聞的樣子，只是一件孩童的趣事而已。黑水騎……我的長輩，如果我再厚顏無恥一點的話，或者可以稱呼她一聲姑姑。那是姑姑和侄子兩人在無趣的皇宮花園里，玩了一下午拋球的無聊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