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露露娜卡的打斷,帕丁不再談論關于百多年前那個對雙鷹帝國來說是轉向衰落的轉折點。而且露露娜卡的話確實也有一番道理,當年發(fā)生過的事情,就算到了現(xiàn)在,也依然是一件迷。在內(nèi)亂中,圣騎士帕拉丁在戰(zhàn)亂中發(fā)生了什么而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也許是消失了,逃離了這個愈發(fā)崩壞的國家——在內(nèi)亂爆發(fā)前的一段時間,雙鷹帝國早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各種亂象,貴族之間的斗爭,皇室和貴族之間的斗爭,還有平民的暴動和農(nóng)民的起義……現(xiàn)在從記載著歷史的史書中回頭看的話,雙鷹帝國的隕落,恐怕并不僅僅只是帕拉丁的消失。他的消失更像是導火索,因為對帝國的失望而離開——有人相信,他平民的出身,也許讓他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也不奇怪。
但是也有人認為,帕拉丁確實是死了,死在了帝國內(nèi)部各種勢力的夾縫之中。帕拉丁只對帝國忠誠,但只忠誠于自己家門、甚至只忠誠于自己的人,那是大有人在,甚至就連當時的皇帝,也是如此。對當時互相斗爭的人們來說,帕拉丁這樣堅持中立、并不站在任何一方的人,也許只是個礙眼的釘子,哪怕他是帝國的劍和盾、勝利的保障也不例外。
帕拉丁的生死之謎,所有鉆研這方面的歷史學家都有著自己的見解,但是終究都只是推測和猜想而已。沒人知道當年發(fā)生了什么事,而當時離帕拉丁最近的,是他的軍團的將士們。但是這些將士都化為了白骨,埋在了這森林的最北邊,這也是死者森林的名字由來。這里死的人太多了,能活下來逃回君王堡的,都是些兵士。在他們身上,只能了解到這發(fā)生的一切有多可怕,但是并不能知曉這一切到底是怎么發(fā)生的。
對帕丁來說,雙鷹帝國并不是他的祖國。作為一個外國人,他也僅僅只是從一些書籍上了解到這件事,對此其實并無多少發(fā)言權。
這時,奧爾加開口說道,“圖爾斯說的那個居住地方,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不是居民區(qū)了。”
“是啊?!迸炼≌f道,“他的家,早就早幾十年前夷為平地了?!?p> 當初圖爾斯說出了自己住所的地址,那是一片平民的居住區(qū),但是如今早就不存在了。在七十年前的一次君王堡暴動中,曾經(jīng)在那里的居住區(qū),因為平民的暴動、貴族的鎮(zhèn)壓、還有貴族和皇帝之間的爭斗而化為了一片廢墟,大火燒了三日三夜,就像是遠征軍再次來到了這個歷史悠久的城市一樣。在那之后,清理廢墟的焦炭、磚瓦和塵土,就花了好幾年時間,而居住區(qū),已經(jīng)被移到了另一個地方。
直到現(xiàn)在,那里依然沒有多少人居住下來,成為了一片走投無路的貧民才會留下的地方。
“圖爾斯先生是沒那個機會進城的,我想他是不大可能見得到自己的家變成了什么樣子?!甭堵赌瓤ㄕf道。她坐在了圖爾斯的一旁,在圖爾斯的身上到處摸索著,像是在找什么東西的樣子?!安贿^那是幾十年前的暴動,和他的家庭關系并不大就是了。發(fā)生暴動的時候,說不定他的兒子都已經(jīng)是須發(fā)皆白的老頭子、女兒變成了一個斤斤計較的老嫗了,至于他的后代在暴動中發(fā)生了什么事……那本來就不是他能關心的事情,那對他來說是太過遙遠的事情了。”
“對你來說,會是如何呢?是遙遠的過去,還是僅僅只是昨天的故事?”奧爾加問道。
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一副在思索該怎么回答的模樣。隨后,露露娜卡說道:“你這樣算是套問一個女性的真實年齡嗎?”
奧爾加聳了聳肩,“我該稱呼你為女士嗎?”
露露娜卡搖頭,“不,我還是女孩呢,離被稱呼為女士還遠著。”她說著一些別人根本不會相信的話,卻不去回答奧爾加的問題。“我怎么可能會知道當年發(fā)生過什么事情呢?都已經(jīng)一百多年以前的歷史了,當年經(jīng)歷過的、還活著的人說不定都老死了。也許你可以去找長壽的精靈去詢問一番,不過我想多半是沒機會的,現(xiàn)在大部分的精靈可都在新月帝國在易蘭大陸的領地中,可不是你們能碰得到的。你們最多也就碰見一些失去了知識傳承的野精靈,那和野人差不多?!?p> 奧爾加知道,自己的問題大概是得不到回答的了。露露娜卡在意的自然不是年齡被問及的事情,她不想說的,是關于圖爾斯身上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不管露露娜卡是親身經(jīng)歷過當年的事情,還是因為一些緣故而掌握到了歷史的真實,只要她不打算開口,那么就不會有人知道她的真實想法——而且奧爾加也不一定會真的相信露露娜卡的話。
“真相已經(jīng)跟著死者回歸塵土之中了。”帕丁說道,“現(xiàn)在關于當年的一切說法——關于帕拉丁的生死之謎,都只是歷史學家們的推測和猜想而已。真正知曉的人,也許已經(jīng)死光了?!?p>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還有幾個活著的知情人呢?”露露娜卡笑道,“而且,說不定帕拉丁也還活著呢?對一個跨越了白銀階級,走在了你們遠看不到的境界之上的圣騎士來說,活個幾百年,不算是什么難事。說不定他就躲在哪里,像個農(nóng)夫一樣活著呢?”
“這是一個有趣的說法?!甭牭铰堵赌瓤ㄟ@番話,帕丁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說道,“但是,是個會讓人不快的說法?!?p> 露露娜卡的這番話,確實會讓傾向于教會——不管是光明教會還是圣靈教會——的歷史學家們、宗教人士和騎士們都會感到憤怒。一個護國的圣騎士淪落為一個山村野夫般活著,那將會是褻瀆,是對他們多年來對圣騎士帕拉丁的推崇和封圣的打擊和侮辱。
不過在在死者森林里,不會有人因為露露娜卡這番話而生氣,也不會有人對她大加指責。奧爾加一個來自易蘭大陸的游牧后代,自然不會對教會的東西有所敏感,甚至對從易蘭大陸蔓延到這歐蘭大陸最東邊的新月教派也沒有什么感觸——他只是一個游民,游歷多年,就算在少年時期信仰了新月,現(xiàn)在也早已經(jīng)被沖談。
至于帕丁,他只是一個逃離了光明教會的勢力輻射范圍、來到了這歐蘭大陸東方的叛教騎士——盡管他心里從不承認自己背叛了信仰——現(xiàn)在甚至只是一個被剝奪了騎士身份的浪人。他也沒有那個資格職責露露娜卡。
在這里,不會有人反對露露娜卡,也沒有人愿意這么做。誰也不想惹怒這個腦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女”。
露露娜卡拍了拍手,對奧爾加和帕丁說道:“我覺得這小聚會該結束了,現(xiàn)在有些事情需要兩位幫忙:找個好地方,把圖爾斯先生給葬下去。你們覺得如何?我可不認為一副骸骨還能跟著我們走。當然,在圖爾斯先生的靈體離開前,這副骸骨是做得到的,現(xiàn)在的話就沒這個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