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切都很美好
晃晃悠悠，日子過的很快，也很甜。周天早晨，飯桌上。林苜溪放下筷子，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略有些興奮地問：
“吳睿煜，你今天不上班，有其他事要做嘛？”
吳睿煜擦拭了下嘴，道：
“沒有?！?p> “那我們出去玩，先去茶莊，然后下午去看電影，晚上一起吃飯，怎么樣呢？”
“好！”
“那行，你先回去，”林苜溪看了眼手表，估算著自己需要的時間，“現(xiàn)在是七點半，我們九點半出門，可以嗎？”
吳睿煜點點頭，然后起身，把碗筷收起來，林苜溪連忙攔住他，將他推到門口，說：“我來，我來，你先回去收拾下，總不至于你要穿這身運動裝出去吧！”
吳睿煜皺了皺眉頭，無奈地搖了搖頭，依言出門回家了。
林苜溪快速把碗洗了，哼著輕快的小調(diào)，回屋洗澡收拾去了，雖是冬天，但這大早上的鍛煉還是有些汗?jié)n漬的。等到林苜溪完全收拾好了，恰好九點半，她一打開門，對面的門也正好開了。林苜溪見吳睿煜穿著慣穿的深藍色呢子大衣，滿臉笑意，在心中給自己比了個耶，選的正好，情侶裝誒！
吳睿煜第一次見林苜溪穿寶藍色的呢子大衣，很特別，讓她周身那股寧靜的氣息愈加濃郁，給人一種更加想要靠近的沖動。
“我們走吧！”林苜溪笑著說道。
兩人在網(wǎng)上租了一輛車自駕到了郊外那家灼華茶莊。一進茶莊，便可看見滿園的梅花，紅粉白相交映，一條彎曲小道若隱若現(xiàn)，周邊是環(huán)形帶屋檐的走廊，一個身穿旗袍的服務員走上前來，引領(lǐng)他們從走廊中穿過梅花園，到達茶樓。
茶樓進門口就是一個柜臺，柜臺上正坐著一個穿著繡竹葉的淡藍色旗袍，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只見她一手撐著下巴，一手略帶無聊的翻著桌子上的書，仿佛從民國時期走來的人。突地，這婦人一臉喜悅，從柜臺中婀娜走出來，笑道：
“溪溪，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你說你幾個月沒來了！喲，這位是？”
“梅姐，我這些日子有些忙！以后啊，我可會經(jīng)常來，到時候你別趕我就行啊！來，我給你們介紹下，這個是我朋友也是這家店的老板，梅姐；這個呢，是我的鄰居朋友，吳睿煜?！?p> “吳先生，你好！”梅姐上下打量著，滿意的點點頭，促狹地笑看著林苜溪。
“你好，梅姐！”吳睿煜清清冷冷的問好道。
“走走走，我給你留的地方，要不是我天天讓人打掃著，你這會來，估計還得進去吃頓灰。”梅姐在前面帶著二人上了二樓，在一間標有“蘭亭”的房間前，停下來，“你們先進去坐著，我去給你們拿茶具，再給你們帶一些點心過來?！?p> “梅姐，你先等等，這個是我新做的點心方子，你可以讓廚房的人試做一下，如果不會，我再去教。”
“來的正好，我正想弄一些新點心呢。行了，你們坐著吧！茶還是鐵觀音哦！”
“嗯嗯，梅姐！”
林苜溪和吳睿煜脫下外套和鞋，走進去，屋內(nèi)的裝飾很清雅，正對門放著一張正方形的小矮桌，小矮桌后面還放著一張大約有它三倍長，一又二分之一高的小柜子，柜子上正中央擺著小香爐，正飄著煙，柜子兩邊各放了一個插著蘭花的花瓶，柜子里頭擺滿了書；屋子的左右兩邊各掛了一副蘭花圖，左邊蘭花圖下擺著一把古琴，右邊蘭花圖下擺著一張矮書桌，上面放著文房四寶；屋子的四個角落各放了一個半人高的青花瓷瓶。
吳睿煜進屋后，十分喜歡，一向不顯情感的臉上，此刻也冒出陣陣喜色。在他那個時代，這種地方是沒有的，古琴這項技藝甚至已經(jīng)僅存活在文物保存電子設(shè)備中了，即使在市面上有一些古琴在售賣，那也是用一些特殊廢棄金屬材料做成的，然后加入芯片，人類可以根據(jù)譜子在上面彈奏，只要你的指法沒錯，正確觸發(fā)機關(guān)，出來的曲子都會是芯片中設(shè)定好的，音樂則會響起。他在少年時期上中國文化記憶課（所謂的中國文化記憶課就是國家希望中國的各種文化藝術(shù)及技藝能夠有除電子設(shè)備的保存外，還有人腦能將它們都記錄下來的方法，做著多項的措施，以免中國文化消失）時，曾有一門課就是介紹古琴這項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在文字與影像中，古琴的各種形態(tài)以及包含的各種故事深深地吸引著他，讓他不可自拔地喜歡上這個樂器，當時的他就很向往，也曾贊嘆，古時候的人真的是令人欽佩??！那個時候的他曾經(jīng)發(fā)誓，要努力奮斗，為大家找尋合適的生存地，遠離這種離不開氧氣瓶、感受不到自然的藍天白云流水森林花草的生活，到時候可以重新讓中國悠久的文化瑰寶重新復興，這算是少年時期接受各種艱苦訓練的支撐吧。
吳睿煜摸了摸文房四寶，各種瓷器，最后，盤腿坐在古琴旁邊，撫了撫琴弦，感覺有點奇妙。
林苜溪也依勢坐在古琴的另一邊，看著異常反常的吳睿煜，問道：
“你喜歡這里嗎？”
“嗯嗯，喜歡。這些是我少年時期曾經(jīng)一直想觸摸實體的東西，現(xiàn)在突然見到，有一些激動?！?p> “我給你談一首曲子吧。你有沒有什么想聽的呢？”
“你會彈嗎？”吳睿煜此刻突然有點像個小孩，一雙葡萄眼亮晶晶的看著林苜溪，整個臉上滿是喜悅與驚奇，“我想聽《秋風詞》，我看過最多遍的譜子就是它了?！?p> “嗯，好?！绷周傧β牭竭@首曲名時，神色有些恍惚，她淡淡地回道。然后站起身，掏出紙巾擦了擦手，將香爐擺到琴桌前，盤腿坐在古琴正前方，調(diào)了調(diào)音準，微笑著邊彈邊唱道：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秋風詞》是一首入門曲，這首小曲，內(nèi)容豐富，采用回環(huán)往復的手法，描述出無限的相思相戀之情。
“啪啪——”吳睿煜忍不住鼓起掌來，開口道：“好聽！可以再彈一些別的嗎？”
“吳先生，別急，來，你們先喝會茶，吃點點心，溪溪，你來嘗一下這點心味道是不是這樣？”梅姐推開門，讓服務員把茶具和點心一起端進去，笑吟吟的說道，“吳先生，你今天跟溪溪過來，真的是明智的選擇?。∠?，她這琴棋書畫可是懂得不少呢?！?p> “梅姐，你不要亂說??！我只能算是半懂，要真說厲害還是我姐姐最厲害了?！?p> “溪溪，一直聽你夸你姐姐，可你姐姐到底有多厲害，我又不曾親眼見過，到哪天你帶我去見見、聽聽，我才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p> 吳睿煜聞著點心甜甜的香味，站起身，走到梅姐對面，在小矮桌前盤腿坐下，一邊聽著她倆在那里說話，一邊先嘗了嘗那四周白嫩，中間印著一朵小梅花形狀的糕點，糕點入口即化，即帶著些奶香也帶著些梅花香，甜度適中，好吃好吃。
林苜溪突然垂下眼眸，撫摸著琴，略帶一點憂傷道：
“我也想見一見我姐姐，自從高考畢業(yè)后，我跟我朋友從海南玩回來，第二天，就接到我姐姐在從X縣返回市區(qū)的路上遇上山體滑坡……就那樣……跟我離別了……”
梅姐站起身，靠著林苜溪，輕輕拍了拍她肩膀，無聲安慰著。
吳睿煜放下剛抓起的點心，安慰地望著林苜溪。林苜溪突地站起身，拍了拍手掌，然后將梅姐拉起來，微笑道：
“我沒事兒，我早都走出來了，不過是剛彈這首曲子讓我突然想起我姐姐來了，這曲子是我跟姐姐三歲剛學琴時練的，我在彈琴上天賦真沒我姐姐好，她聽我爺爺教了一遍然后自己試幾次就可以流暢地彈出來了，我當時可壞了，不會彈，脾氣還不好，然后還愛哭，當時，我爺爺都哄我說，不學了，可我又愛跟著姐姐，又死都肯離開琴房。最后，還是姐姐耐著性子，慢慢教我，現(xiàn)在想起來，感覺還挺奇怪的，一個三歲孩子教另一個三歲孩子彈琴，我要是在網(wǎng)上看到這種畫面，肯定笑的特開心。我爺爺現(xiàn)在一看我彈琴，都還有事沒事的拿這事來調(diào)侃我?！?p> 吳睿煜露著大白牙，笑著說：“人都是要學著往前看。過來嘗一下點心，很好吃！”
“誒，就這樣，保持不動！”林苜溪伸長手沖著吳睿煜叫道，然后迅速從包里掏出手機，點開相機拍了下來。林苜溪把照片伸到吳睿煜眼前，“你看你笑的多陽光燦爛，你該像這樣，多笑笑，這樣魅力值會蹭蹭往上升更多哦。”
吳睿煜看著照片里的自己有一些晃神，突然之間想起了從少年時期一直到自己第一次出任務都帶著自己的李虎教官，第一次出任務時，遇上M星球原著人民，在撤退時，對方的槍打中了教官，但他依舊操縱著飛船，從那片彈林中飛了出來，回到了安全地帶，他一直記得教官從飛船上下來時，他還傻不拉幾地抱著教官要慶祝來著，最后卻是教官躺在他的懷里，笑的一口大白牙，跟往常一樣傻傻地，還說著什么，這是他教自己的最后一堂課，要學著面對死亡，學著向前看，做一個有血有肉的軍人，什么鬼，當時的他只覺得很悲哀，什么都不想記得，只想逃避，但那個傻教官的話確像刀刻在腦子里一樣，怎么也忘不掉，是的，后來他一直在學著往前看，看多了身邊的戰(zhàn)友來來去去，一直到他有能力申請單獨出任務才仿佛沒有了這些疼痛。
“吳睿煜，吳睿煜，你該不會是被自己帥暈了吧！”林苜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叫道。
“啊？沒有，你坐下來吧！”
“人呀，就是該往前看，來來，吃點心，啊呦，吳先生，沒想到你這么愛吃點心啊！我去讓她們再做點送過來?！泵方泱@訝道，然后便出了門。
“你剛剛在想什么？”
“沒什么。”
“不想說呀，那就算啦。我能問問你老家在哪嗎？你應該不是A市本地人吧，你家里還有些什么人呢？今年過年你回家嗎？”
“我家里還有爸媽，我在這里過年。”
“那你老家在哪呢？”
吳睿煜將燒開的熱水沖了沖茶具，將茶葉放進茶壺，倒入熱水，然后拿起茶壺輕點，將第一遍茶水到處洗了洗杯子，然后又倒入熱水，再將杯子倒?jié)M，接著端起一杯茶送到林苜溪眼前。林苜溪一愣，結(jié)果茶杯，慢慢喝起來，靜靜思考著，他這是不想說的意思吧。
吳睿煜定定地看著林苜溪，等著她評價，他是按記憶中的泡茶方法來走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喝。林苜溪一喝完，見吳睿煜還在看著自己，一時頓住，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比缓罄^續(xù)給她續(xù)了一杯。林苜溪端起茶杯慢慢的喝起來，開口道：“你泡茶技術(shù)還可以誒?！?p> 吳睿煜正端到嘴邊的茶杯停了一下，淡淡點了點頭，然后自己品嘗起來了。
兩人在茶莊悠閑地待到下午四點的樣子才離開，然后開車去了市區(qū)的大商場看電影，看完電影后，林苜溪又拉著吳睿煜去了一家湘菜館吃飯，最后各自在門口道別回了家。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前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