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許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蘇老爺咬牙切齒:“一年太短,三年!而且這三年內(nèi),你不能拿蘇家一分錢,也不能被王爺休妻,這不利于蘇家名聲?!?p> “蘇老爺……”蘇翡還想爭執(zhí)一二,豈料他還留有后手。
“想必池兒還沒看過那斷絕書吧?那可真是……天助我也。”蘇老爺畢竟是在那爾虞我詐的蘇家子孫中掙脫出來的當家人,心計自然比常人多一些。
蘇翡聽他這么說,連忙把斷絕書拿出來看了看,這蘇老爺果然不簡單,斷絕書上已經(jīng)寫下了三年之期以及他提的條件,末尾一行小字:如有違背則此書作廢。
這老家伙早就算計好了,卻還在這里裝模作樣的試探蘇翡,他率先把底牌亮出來,也是希望可以借此逼蘇翡亮出她的所有底牌。
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蘇翡竟然閉口不言那些籌碼是什么,讓他的計劃就此落空了。
“呵,既然蘇老爺早有打算,何必再演戲呢?”蘇翡說罷,再也不想看見那張惡心的臉,轉(zhuǎn)身去往了祠堂。
也是因為這場交易,蘇府出的嫁妝須全部還給蘇老爺,那可是一大筆錢啊,而紅蕖的賣身契在蘇府,自然也就無法陪嫁到王府,當日送完蘇翡便被蘇老爺領(lǐng)回去了。
蘇翡想著即便沒了蘇府的嫁妝,但還有王府啊,偌大的王府能沒錢花嗎?結(jié)果查看王府賬簿后發(fā)現(xiàn),錢……居然全部用來養(yǎng)那些奴仆了,那可都是皇上派來的眼線?。?p> 郁悶之際,來了一個嬤嬤請安,告知蘇翡:“王妃須每日卯正二刻向柳嬤嬤奉茶請安,戌時初刻與王爺一同向柳嬤嬤奉茶請安?!?p> 柳嬤嬤?何許人也?蘇翡原以為這王爺?shù)耐蹂鷳?yīng)當挺悠閑的,畢竟都被安排到這方寸之地了,豈料……怎的如此麻煩?還要每天向一個嬤嬤請安,這嬤嬤到底是什么人?
詢問之下,蘇翡才得知這柳嬤嬤與淑太妃之間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guān)系,淑太妃生前很是尊敬柳嬤嬤,甚至有時還會下跪磕頭,但她倆具體啥關(guān)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蘇翡也只能聽從,像她這般憋屈的王妃也不知在這個世界能有幾個?
戌時初刻給柳嬤嬤請安后,蘇翡直接拉了王爺一同回房,聽那柳嬤嬤的意思,她與王爺才剛剛成婚,斷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本王今晚還是要睡這里?”王爺一臉認真的問。
“那不然王爺想睡哪?”蘇翡看著王爺那一本正經(jīng)的臉,突然發(fā)現(xiàn)今日除了起床和剛剛請安的時候見過以外,好像就沒有再碰面了,吃飯的時候也是她自己一個人吃。
王爺點點頭,然后張開雙臂看向蘇翡:“寬衣?!?p> 雖然他是這么說了,但蘇翡看他雙臂似乎有些發(fā)抖,或許是緊張所致,眼神也是看著誠懇,但實際……這絕對是太緊張了!
蘇翡嘆氣道:“王爺,你我私下不必如此,兩日后回門,我正好有一些話想要同你交代。”
王爺一聽,明顯松了口氣:“嗯,你說。”
“其實蘇老爺一直不太待見我,經(jīng)常惡語相向,甚至是打罵于我,所以回門那日無論發(fā)生什么,王爺莫要牽扯其中。”
蘇翡說罷看向王爺,誰知王爺竟當著蘇翡的面開始寬衣解帶,而且動作緩慢,頗有誘惑之意,這讓蘇翡不禁浮想聯(lián)翩。
王爺后知后覺,遲來的爽快回復(fù)道:“好?!?p> 他將衣服掛好,慢慢走到床邊坐下:“夜深了,王妃該睡覺了?!?p> 沒有情緒的表達,像個機器一樣,看他的臉,也是沒有如何表情,這讓蘇翡覺得王爺有些奇怪,但她確實累了,也就沒再思考這事。
兩日后的回門,蘇老爺私下找蘇翡交談:“在王府如何?沒讓人察覺你的失魂之癥吧?還有那封信……”
“蘇老爺放心,我自有分寸,信已取回,倒是蘇老爺……可要小心行事才是?!?p> 蘇老爺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回到王府,王爺直接向書房走去,看著他的背影,蘇翡想起了那夢中之人,這背影屬實有些相似啊……
“王爺這是去哪?”蘇翡并不了解王府,這幾日她就只在自己那屋和柳嬤嬤那里來回走動,其余的地方她一概不知。
“回王妃的話,是書房?!贝禾m回話時刻意向蘇翡靠了靠,后者察覺她塞了東西給自己。
這是什么意思?春蘭不會……是皇上的眼線吧?難不成皇上等不及了,要假借他人之手除掉王爺?蘇翡心道:真是不能輕舉妄動啊,稍有不慎,我就會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亥時初刻,蘇翡確認王爺睡熟后,按照春蘭給的紙條所寫,喬裝打扮成一個奴婢模樣,從屋內(nèi)的后窗偷偷翻了出去。
王府后院中有一個廢棄樹林,據(jù)說淑太妃就是死在那里,因此柳嬤嬤不準任何人去那里。
黑云遮月,風聲呼嘯,隱隱約約能聽見有女子的嬉笑,蘇翡感嘆:頗有鬼片既視感。
她是個膽小的人,尤其怕鬼,可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像個特工一樣,內(nèi)心緊張又刺激,照著春蘭后來秘密給的地圖,漸漸向廢棄樹林走去。
進到樹林里,蘇翡并沒有直接過去找春蘭,而是在看見她之后停了下來,躲在一旁觀望了一會兒。
春蘭顯然已經(jīng)等候多時,一會兒左看看,一會兒右看看,時不時還嘟囔一句,似是在抱怨王妃來的太遲。
蘇翡下定決心準備向她走去之時,一個男人突然從天而降到春蘭旁邊,蘇翡條件反射下立馬又縮了回去,結(jié)果就是觸發(fā)偷聽偷看必鬧出聲響的劇本定律。
“誰?”男子順著聲響一把把蘇翡拉了過去。
春蘭看清面容后驚呼:“王妃?您怎么……”
男子一聽是王妃立馬松了她,并附贈尊禮以及歉禮:“在下青松,見過王妃,剛才多有冒犯,還請王妃恕罪。”
此情此景,無地自容,這是干壞事被抓包,然后對方發(fā)現(xiàn)對你無可奈何的感覺嗎?
蘇翡尷尬一笑:“你也不是故意的,起來吧?!?p> “謝王妃。”青松看向春蘭,后者一下子明白,立馬向王妃解釋:“王妃,實不相瞞,深夜邀您前來是為了王爺?!?p> “王爺?”
“此事說來話長,王府此前一直由淑太妃掌管,照理來說,淑太妃因病而逝后應(yīng)該由王爺掌管王府,可柳嬤嬤仗著手里有淑太妃的懿旨而無法無天……”
春蘭說著怒火中燒,眼神似要將柳嬤嬤千刀萬剮一般。
“怪不得柳嬤嬤可以有恃無恐,原來是因為淑太妃的懿旨?!辈贿^八成應(yīng)該是因為……她是皇上的人吧?蘇翡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被迫牽扯在什么事件當中了。
青松在一旁點頭表示贊同,他還告訴蘇翡:“王府的人現(xiàn)下分成兩派,一派跟著柳嬤嬤,一派則跟著王爺,而奴婢和青松就是王爺?shù)娜?。?p> “王爺?shù)娜??”蘇翡懵了,這王府上下難道不應(yīng)該都是皇上的人嗎?還是說他們是皇上派來試探她的?
“我們的親人都或多或少都受過姜王的恩惠,也就是王爺?shù)母竿?,所以在淑太妃死后,我們便被家里人安排過來服侍王爺,結(jié)果王爺卻身染惡疾?!贝禾m解釋。
青松附和:“柳嬤嬤自那時便掌管了整個王府,她知曉王爺活不過二十,也就對王爺不管不顧,而我們作為仆從自是無法反抗?!?p> 春蘭又說:“三個月前,王爺病情突然加重,一個走鄉(xiāng)郎中碰巧路過救了王爺一命,此后王爺?shù)纳眢w便漸漸好轉(zhuǎn),甚至連惡疾也不藥而愈了?!?p> 風趕著黑云飄走,月光撒下,似是一種吉兆。
“那不是好事嗎?”蘇翡反問。
青松答:“王爺身體康健自是好事,可此后王爺?shù)哪X子時好時壞,柳嬤嬤從奴仆那里聽說了這件事,就讓王爺無事待在書房,哪也不準去?!?p> “以前王爺身體不好,沒有與之作對的能力,但如今王爺他……不過幸好還有王妃您,我們都覺得這王府不能再任由柳嬤嬤掌管下去了?!?p> “這……”蘇翡不知道怎么說,對方畢竟是皇上的人,她能有什么辦法,而且王府里……
“你們有多少人?”蘇翡試探一問。
“回王妃,除了奴婢和夏秋冬三姐妹外,還有柳嬤嬤身邊的竹月、膳房的嚴婆和花姐等共一百一十四人,青松他們則在府外替王爺料理城中之事?!?p> 蘇翡倒吸一口涼氣:“王府上下五百多人,那剩下的豈不全都是柳嬤嬤的人了嗎?還是算了,順其自然……”說著便要落荒而逃。
春蘭見狀立馬言道:“王妃,按照大安律例,您如今嫁入王府,即便是淑太妃在世,也是要把王府的掌管權(quán)交于您,更何況是一個柳嬤嬤呢?您不妨直接以這個由頭掌管王府。”
蘇翡仔細想想,搖了搖頭:“怕是不會這么容易,畢竟王府內(nèi)多是柳嬤嬤的人,更何況王爺癡癡傻傻,若我真這么做了,只怕會適得其反,指不定還會被倒打一耙,此計不行?!?p> “那怎么辦?。俊贝禾m一下子蔫了,她根本沒有什么好辦法,就連剛才說的大安律例都是聽竹月說的。
“為今之計,最好是能知曉這個柳嬤嬤的底細,如果能抓住她的把柄,那么就算是他們?nèi)硕?,我們也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蘇翡如是說。
青松在這時說:“柳嬤嬤是跟著淑太妃從皇都來的,屬下想著說不定那里能查到些什么,半月前已經(jīng)送了信到皇都,來信恐怕還得半月?!?p> 蘇翡沒想到青松居然有這等心眼:“那……就靜候佳音了?!?p> 月明星稀,蘇翡原路返回翻窗入屋,剎那間,她似乎看見王爺坐在床邊,嚇得自覺閉眼,再定睛一看,王爺已經(jīng)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