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早，胡牧歌和高翔，還有邱主簿一行十幾人同去谷山縣各個區(qū)域查看災(zāi)情情況。縣內(nèi)洪水已經(jīng)消退大半，因為房屋損壞較少，所以縣內(nèi)大部分的人都在忙著翻曬東西。路上擺的到處都是床啊、柜子啊之類的家具，根本沒辦法讓馬車和馬匹通行，于是他們只好改換步行。高翔沒走幾步，就累的氣喘吁吁，邱主簿看了一眼高翔，雖沒有說什么話，但是眼神中有一絲不屑，被胡牧歌敏銳的捕捉到了。
胡牧歌看著高翔，“高大人，身體可還好？”
高翔喘了喘氣，“還好還好?！?p> “高大人平日還需要多加強鍛煉啊，父母官者身體好才能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啊！”胡牧歌說道。
高翔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連忙點頭道“欽差大人說的是，下官以后一定多加鍛煉，多加鍛煉。”
“高大人，不必客氣，喚我牧歌即可。”
高翔心想，欽差雖然這么客氣，自己又哪里能直接這般稱呼他呢，就連總督大人見了欽差都還要拘禮，更何況這位欽差大人的身份背景也是了不得的，但是又不能拂了欽差的面子，不換個稱呼，只能改口道道“胡大人客氣了”。
胡牧歌也并未在意他如何稱呼，轉(zhuǎn)向邱主簿客套道“在來的路上，高大人就一直稱贊道，邱主簿能力極強，替他分擔(dān)了不少事情，正可謂是高大人的左膀右臂啊?！?p> “邱某惶恐，高大人過譽了。鄙人也只是做了分內(nèi)之事罷了。”邱主簿回道。
“邱大人太謙虛了，這谷山縣雖是高大人擔(dān)任縣令，但是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下邊的人去親力親為，谷山縣往日的政績，高縣令功不可沒，你們也絕不是可有可無的啊?！焙粮枥^續(xù)吹捧道。
邱主簿心中暗自揣測，這位欽差大人突然間這般示好，究竟是何意？只繼續(xù)客套了幾句。
胡牧歌繼續(xù)問道，“邱主簿主管戶籍，稍后還有需要邱主簿幫忙的地方，還請邱主簿多多助力！”
“欽差大人只管吩咐，下官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哦，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焙粮枵f道，“敢問，谷山縣除了水稻，可還有其它糧食類農(nóng)作物？”
“山上會有開墾一些荒地種地瓜，但是大多是貧苦地少的百姓才會如此做，大部分有地的農(nóng)戶都還是依靠水稻?！?p> “如此，我們一路看來，水稻田多被洪水浸泡，水稻收成一旦減少，對谷山縣百姓的影響是極大的，這一陣子有朝廷的賑災(zāi)糧食應(yīng)對，過了這一陣子，那要如何？”胡牧歌追問道。
“這…這…”邱主簿心想，我要是知道如何應(yīng)對，我還至于只是一個主簿么。
“這農(nóng)田之事，還是要詢問務(wù)農(nóng)百姓最為妥當(dāng)，集思廣益，才能早日找出解決良策?！焙粮枵f道。
“欽差大人說的極是！”邱主簿趕緊順著臺階說道，“前邊那里約莫就是一些農(nóng)戶，正好也到了中午時間，不如我們前去叨擾一下?！?p> “高大人，你以為呢？”胡牧歌看向高翔說道。
“好好，下官沒有異議?！备呦韪胶偷?。
這家人房子毀壞較為厲害，墻被推到一半，屋頂也都空空如許，看到牛棚里的拼的簡單的床，便能看出這家人這些日子都在旁邊的牛棚里暫且窩著，環(huán)境縱然及其惡劣，這家人臉上卻并沒有期期艾艾的愁眉苦臉，都乘著大太陽樂呵呵的和泥砌墻布瓦。
女人看到院外站著一群人，忙喊家里男人看，男人放下手里的工具，扭頭一看是知縣和主簿站在院外，趕緊從屋頂爬下來，把這些貴客迎接到屋中。
“高大人，邱主簿，快請快請~”男人憨厚的笑著，胡亂抹了抹臉，想把臉上的泥漿抹掉，卻越抹越亂。
“我們只是過來查看一下各家災(zāi)后恢復(fù)情況，不用太拘束?！备呦枵f道，接著介紹道“這位是圣上派來協(xié)助我們賑災(zāi)的欽差大人?！?p> 這些小百姓平日見到最大的官就是知縣，也并不是經(jīng)常能見到，這突然間又見到天子親自派來的欽差，嚇得手足無措，趕緊跪下來，道“小民羅富貴見過欽差大人”。
“羅大叔快請起，我們路過此處，還想在這里討杯茶喝。您是主，我們是客?！焙粮柃s緊說道。
“大人在這里喝茶，是小的榮幸。只是這屋子還在建，還要委屈諸位大人只能坐在院子里了?！?p> “無礙無礙”，胡牧歌邊說邊就著旁邊的一個小凳子坐了下來，絲毫沒有露出半分嫌棄的意思。
高翔和邱主簿看到胡牧歌都入鄉(xiāng)隨俗的坐了下來，也就不再多言，直接坐了下來。這家的女主人端來了三碗熱茶，雖不是什么上好的茶葉，但是這水和碗都洗的極為干凈。
“羅大嬸，這洪水剛過，井里的水有這么清了嗎？”胡牧歌問道。
“井水還渾著呢，這個是我家老二早上去山上泉里打得水，那里水清，給我們家大兒媳婦坐月子喝的。”
“我們只是討杯水，大嬸您真是太客氣了?！焙粮枵f道。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這里的家家戶戶都還指望著你們這些青天大老爺們啊?！绷_大嫂說道。
“大嫂，您這是孫子還是孫女??？”胡牧歌問道。
“孫子，大孫子！”羅大嬸說道孫子，眼睛的都樂成了一道線。
“這孩子將來定是有福之人啊。”高翔嘆道。
“謝大人吉言。”羅大嬸添了添茶，樂呵呵的說道。
“敢問大嬸家有多少田地，莊稼還能有多少收成？”邱主簿照例問道。
“我家有兩畝旱地，五畝水田，旱地里之前種的一些過冬蔬菜，種子泡水太久，估計是發(fā)不了芽了，昨日已經(jīng)將土地重新犁了一道，等到干一些之后，重新播種，冬日的青菜是不用愁了。這水稻，怕是今年顆粒無收了啊?！绷_大嬸說道，說完一直笑呵呵的臉上也帶著一絲愁云。
“大嬸啊，這水稻泡水久了，這田能不能像旱地一樣再補種一些晚作物呢？”胡牧歌問道。
“這怕是不行，我們一輩子都只在水田中水稻，沒聽說過在水稻田能種別的啥東西的。”羅大嬸說道。
“水稻田冬日里水還是這么多嗎？”胡牧歌問道。
“冬天表面看起來和旱地沒啥差別，但是隨便松松土就能看出差別，水田稍微挖深一點，里邊就能滲出許多水，沒有哪個作物能受得了這么多水啊?！绷_大叔解釋道。
胡牧歌看著面前的糊墻用的泥漿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