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著黑暗詛咒的聲音,似乎只是來竄個場子,發(fā)表了一段拉風(fēng)的演講,就消失了。
從唐云騰故作鎮(zhèn)定的表情看,他對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事,恐怕還蒙在鼓里。
刑堂內(nèi)的氣氛,一度沉浸在噩夢般的寂靜之中。大家僵固在那里,好像全都死了一樣……
直到幽若空再度開口,空氣才緩緩恢復(fù)了流動。他以超乎尋常的冷硬端坐在桌后,莫名讓人感到定海神針一般的力量。
聲音依然沉穩(wěn)有力,甚至不顯一絲怒氣?!疤圃乞v,不死鳥的幕后人究竟是誰?”
唐云騰血淋淋地發(fā)笑,“不死鳥的一切,你很快就會知道。想不知道,也不行!”
幽若空也笑了。那笑容很淡,很好看。既不陰險,也不猙獰。笑完后,他說:“二牛,用刑?!?p> 二牛一掃平常的憨厚,以非常專業(yè)的劊子手態(tài)度,走上前去。刑器“當(dāng)當(dāng)”往地上一擱,準備上工。
他從前折騰的是鬼魂,這會兒對付活人,一點都不手生。
先用特定的罩子,封住唐云騰的口舌,使他發(fā)不出聲音。再取出一根銀色長針,介紹說,“這是魂針。我們地府用刑,是直接作用在魂魄上的。有魂針釘住魂,無論怎樣的痛苦,你都不會暈死。你要是想招供了,就眨眼三下。明白了沒……”他忽然笑得像個店小二一般,無比實誠地說,“嘿嘿,我給你上三道菜,雖然味道有點重口,但保管你吃得滿意。”
三道菜,就是刑罰了。
唐云騰瞪圓了眼珠子。繃到極致的眼眶里,憤怒與恐懼噴薄欲出。
二牛啰里八嗦一通,大爪子在唐云騰的腦門上一拍?;赆樢婚W,沒了進去。
唐云騰渾身一抽,腿蹬了兩下。像被人掐了脖子的公雞,喉嚨里“咕咕”了兩聲。
二牛拿出一把銀色的小鋸子。鋸口尖銳,仿佛狼牙。他面容嚴肅,像個認真的木匠,在唐云騰的腿部上方,緩緩地拉鋸起來。
似乎為了讓痛苦深入靈魂,他拉得十分慢,動作里透著異樣的莊嚴,顯得無以倫比的冷酷。
而那鋸子,雖然沒有碰到唐云騰的腿,卻好像引發(fā)了深淵般的痛苦。
他的臉色瞬間漲紫,豆大的汗珠泌出皮膚,源源不斷浸濕了衣裳。
手背、額角、脖頸上的青筋劇烈扭動,像是體內(nèi)發(fā)生了超級災(zāi)難,屬于他個人的宇宙,正在坍塌、毀滅。
二牛粗厚的聲音,近乎是溫柔的,“你呀,放著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魔。做了魔,就萬劫不復(fù)啊?!彼従徖瓌又徸?,像夕陽下嘆人生苦短的老奶奶一樣語重心長,“多少輩子才修成人哦,你給搞砸了。”
唐云騰在他的手下,成了一條可憐的蠕蟲,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因為無法說話,喉嚨里“咕嚕?!钡?,血液如山泉一般溢出嘴角。
墨泠、周二鐵一干人等,冷汗都流了下來。
作為習(xí)武者和皇帝的爪牙,他們多少也會點折磨人的手段。
只是這種直接作用于靈魂的酷刑,還是頭一回領(lǐng)教,光是看著,骨頭縫里都泛起了泡沫。
二牛的形象,徑直從“憨厚可欺的老?!保闪艘粋€“天生的變態(tài)”。
人人盯著他沉渾的大身體,感到一陣陣頭皮發(fā)麻,牙槽發(fā)酸,骨架子都打顫了。
他們尚且如此,跪在唐云騰身旁的四個同伙,更不必多說。口中嗚嗚的,想主動交代案情,偏偏這會兒,皇帝倒是不著急了。完全不搭理他們。
唐云騰瘋狂地眨動眼睛,似是無法忍受,想要招供。二牛向幽若空投了一個請示的眼神。
皇帝故意忽略了俘虜?shù)臋?quán)利。臉色極度平靜,不給任何示意。
這種表情,二牛多次在“君上”那里領(lǐng)教過,立刻會意得滴水不漏。
繼續(xù)用刑!不管你招不招,把幾道菜都端齊全了再說。誰叫你害了那么多的人吶!活該你受這個罪!
鋸子用得差不多了。二牛又拿出魂錘和魂斧,一下一下,一絲不茍招呼下去。把唐云騰身體內(nèi)的血淚,榨得一絲不剩。
經(jīng)歷了巨大痛苦的唐云騰,偏偏無法暈厥,無法自盡。因為刑罰是作用在靈魂上的。
這是避無可避的終極痛苦!
等二牛一板一眼、慢條斯理結(jié)束了程序,他整個人倒在地上,打擺子似的抽搐著,活活被縮小了一圈。
二牛像接生嬰兒似的,小心翼翼卸下刑具。不失優(yōu)雅向皇帝行了禮。說了一句“隨時再為您效勞”,才走回自己的隊伍。
幽若空仿佛對這場面司空見慣,淡漠地看著像死魚一樣擱淺在地上的唐云騰,“不知唐統(tǒng)領(lǐng),現(xiàn)在是否能好好說話了?!?p> 唐云騰無神地瞪著眼睛,身體一抽一抽的,似乎靈魂中痛苦的颶風(fēng),還未離去。他像一個活了幾百歲的老頭,蒼老而疲憊吐出了兩個字:“我招?!?p> 幽若空靜靜等待著他的下文。
躺在地上的人,遲鈍得好像生了銹,許久后才又發(fā)出聲音,“我們都是元亥的人。這次的任務(wù),是舉千名不死鳥之力,一舉滅掉你和妖后,吞并風(fēng)國?!?p> “誰帶的頭?”
“帶頭人身份不明。丟下我們跑了?!?p> “見過真面目嗎?”
“沒有?!?p> 幽若空知道他并未說謊。他對別人的真話假話,擁有狗鼻子一樣的靈敏嗅覺。
“老皇帝是你們下的手?”
“是?!?p> 幽若空本想問下手的過程。但是,話到嘴邊,卻沒了詢問的興味……
他頓在那里很久,換了一個話題,“還有多少不死鳥?”唐云騰:“許多。烈國的打算,是以不死鳥為先鋒,擾亂各國,一統(tǒng)大陸?!?p> 幽若空看了云璽一眼,“但是據(jù)朕所知,不死鳥并不屬于元亥的力量。”
“不死鳥的養(yǎng)成,非常復(fù)雜。元亥無暇管這個。但是,他跟不死鳥,一直有合作?!?p> “哦?怎么個復(fù)雜法?”
幽若空的目光并不算銳利逼人,可是,當(dāng)唐云騰看過去時,卻不由自主縮了一下。
“他們在七星城的山谷里養(yǎng)成的,這個我不清楚。只知道要筑魔基,煉魔魂,造魔體。”
“誰是真正的頭領(lǐng)?”
“我不知。我只是傳承了魔咒,充當(dāng)了一回‘領(lǐng)頭鷹’?!?p> 幽若空諷刺地勾了勾嘴角,“你這樣的領(lǐng)頭鷹,想必也有不少?”
“……沒錯,只要宣誓效忠,誰都能當(dāng)?!碧圃乞v的目光像灰燼一樣,垂在地上。
“既然養(yǎng)成不死鳥的過程很復(fù)雜,剛死的先帝,如何變成不死鳥的?”
“剛死的魂魄,制成最初級的不死鳥,并不成問題?!?p> “這里有會制不死鳥的人?”
“我的帶頭人就可以。他永遠蒙著臉……”
幽若空面無表情凝視著他,重新返回去問道,“這么說來,不死鳥是分檔次的?”
“是的?!碧圃乞v似乎已破罐子破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分為初級,中級,高級。初級者,用于尋常武者。中級用于戰(zhàn)爭。高級的,對付仙宗的人?!?p> “一共有多少?”
“五萬左右。高級的不下一千?!?p> 室內(nèi)落針可聞?;实鄣哪?,無比冷峻而嚴肅,讓滿屋的人和鬼,大氣兒不敢出。
“你們這一次行動失敗了,后續(xù)的計劃是?”
“行動失敗,我等難逃一死。后續(xù)計劃,就與我等無關(guān)了?!?p> 說到死亡,唐云騰表現(xiàn)得很麻木。無論是誰,在受過二牛的折磨之后,都會把死亡當(dāng)成一件值得向往的大好事!
幽若空半晌沒說話。心頭沉甸甸的。仿佛看見,不死鳥舞動著大翅膀,隨時準備從半空俯沖而下。
他壓下不詳?shù)母杏X,繼續(xù)問道,“五萬的不死鳥,從哪里來的魂魄?”
“這兩年,風(fēng)國、昊國饑荒,搜集了不少死靈……各地的死囚也有?!?p> 幽若空猛地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跳動,怒火在筋脈中沸騰著。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響起一個醇厚的男聲,接著唐云騰的話說,“這些魂魄,還有不少是地府里的吧?!?p> 不知何時,門口來了一個男人。他個頭高大,裹在一件黑色的斗篷里。好像成了精的大蝙蝠!似乎知道所有人都在看,他的周身慢慢涌起一層流油似的金光。
在滿堂人和鬼的注視下,他無聲無息緩緩步入。掀開兜帽,露出一張風(fēng)華逼人的臉來。
宗唐
這章有點重口了。有不喜歡的同學(xué),不妨略過這一章。。但是目測本文后期,還會有各種重口。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