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都不敢想象在上班日的時候,也是如此的瘋狂。
白天我將自己公司的帳理清楚核對無誤,然后下了班,飛一般的坐著地鐵趕往凱若公司,幫忙出憑證并核對。將近八點的時候,我又從凱若公司出來,再轉(zhuǎn)兩次地鐵去往新希望培訓中心——這是馬皇天給我找的第五份兼職,給剛學會計的學員教授財政實務(wù),一個半小時能收入200塊。將近十點下課,晚上的星星正眨巴著眼睛要入眠,我得沖入地鐵站內(nèi),乘坐末班車趕回鶴洞?;氐郊?,我都來不及洗澡,打開電腦又給宜暢零售公司公司整理增值稅。
沒有咖啡,只能是喝著涼白開來提神。直到一點,我才處理完畢。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我才最后洗澡、刷牙,然后睡覺。
如果身體被掏空僅僅是因為上班造成的,那么我一定是連腎都被掏得不剩下個渣呢。
早上我比平常早起半個鐘頭,為的是煮早餐,同時也把中午飯和晚飯全部做了。至于菜——我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菜,不過是三個煎雞蛋。我飛快的吃著醬油面條,隨后趕緊將飯盛進保溫盒內(nèi),就這樣能湊合著撐過一天。
至于為什么連晚飯也一起做?因為我可以在下班之后,用十分鐘享受這“豐盛”的晚餐,隨后就是奔波于這些兼職公司。
一個星期,我已經(jīng)賺了2200。我同時還列支了我這星期的費用,比如買面條、雞蛋還有大米,根據(jù)使用周期進行均攤(當真是職業(yè)?。?,才用去了100塊錢。
按照這樣的趨勢,一個月兼職得一萬,應(yīng)該是不成問題。
披星戴月的工作,世上剩下的傻瓜不多,估計我是那最傻的那一個。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痛并快樂著。
兼職好幾份工作,我得到的錢還算可觀,然而不得不說,兼職確實帶來了一些問題。
最大的問題是由于我經(jīng)常很晚才睡覺,早上又得很起來做飯,常常是睡不夠,在辦公室內(nèi)老打著哈欠。我看面前的那些數(shù)字呀,總覺得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就跟玩捉迷藏一般。
覃姐將剛出好的憑證放在我面前,我正好打了一個哈欠?!巴砩献鍪裁戳诉@是?有這么困?!?p> 我急忙回以一個微笑,“真沒有做什么?!?p> 她卻心領(lǐng)神會的點點頭,“小伙子,看來不行呀。要不要去男科看一下,我正好有認識的醫(yī)生。”
說的我面色一紅。
今晚我沒有課,處理完凱若公司的賬務(wù)后,我可以早點回家。晚飯僅僅是吃了涼颼颼的雞蛋混飯,實在是餓得緊。我看著對面馬路那香噴噴的晚上茶點,咽了咽口水,低著頭匆匆的經(jīng)過,不再看一眼。
我真怕我會忍不住買下來。
但是我腦中還有那60萬的目標,必須得省下每一分錢,將褲腰帶勒得再緊一點。
回到出租屋后,我打開那半米來高的小冰箱。里面僅僅是塞著兩把面條,五個雞蛋,再有就是兩袋方便面——僅僅是四塊錢的方便面居然就成了最奢侈的東西。
我沖了一包,那股濃烈的香味,讓我更加的餓了,立馬大快朵頤的吃起來。我保證,這是我一個多星期以來吃過最好的東西啦。
這時候電話響起,我一看是我媽打過來的。
“詠賦啊,在廣州怎么樣了?”媽的聲音一向這么柔。
我咽了一大口方便面,急忙說道:“我在廣州——很好呀。”
“過的好就行。還有呀,就是不要虧待身體了。我看電視上,說BJ呀,那種蟻居的人,住的地方差,吃的也差——就是那種幾平方米然后塞下好幾個人的那種破房子,每天就是吃方便面。你在廣州可不能這么省,該花就是得花,該吃好的就是得吃好的?!?p> 我看了一眼我正在吃的方便面,又四周環(huán)顧我住的環(huán)境,不禁有些汗顏。
“我今晚燉了一鍋排骨湯,你爸說可香了?!蔽覌屝呛堑恼f道,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問道:“你今晚吃什么?”
我急中生智,“這么巧,我吃的是紅燒排骨?!?p> “在外面闖蕩本來就不容易。你在廣州你應(yīng)該好好的照顧自己啊。”我媽嘆了一聲氣。
那聲嘆氣雖然輕,我聽得很分明。一陣心酸涌入,我知道我方才又騙了她——其實我在廣州過的并不是特別的好,處在底層辛苦的勞作,還得靠兼職才能度日。還有所謂的紅燒排骨,其實是我正在吃的紅燒排骨方便面而已,只有面,不見紅燒。
對于老媽的問候,我唯一選擇就是報喜不報憂。抱怨過多,第一是沒有任何用處,第二反而增添老人家的擔憂。我只能在電話里,為其編制我很好的假想,哪怕只有短短的五分鐘。
“還有幾天就是十一黃金周了,你打算和聞笛一塊回來嗎?”媽問道。
“這個——工作比較的忙,就不回來了。”我想著要在這七天多做點兼職,多賺點錢?!拔掖汗?jié)會回來的?!?p> “你們兩個回來就好?!蔽覌屳p聲的問道:“你們兩個交往了都有好幾年了,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呢?”
“我……我……”我卻支支吾吾打不上來。
她笑道:“媽只是隨便問問而已,不要有太大的壓力。你們還是得以工作為重,媽曉得在廣州工奮斗不容易啊。好了,不打擾你休息了。早點睡覺吧?!?p> 放下電話,我看著那泡面微微的蒸汽,嘆了一口氣。
或許這就是我媽所說的——蟻居的悲慘日子。
想到那天顧聞笛氣呼呼的甩下這句打賭的話:“你給我在年底賺到60萬。40多萬幫我媽還債,剩下的錢用來買房子的首付。最后再開一輛至少十萬的車來接我。連求婚都省了,我直接接受你的訂婚。”
我一直在為這句話而努力奮斗,甚至已經(jīng)進入自我折磨的工作方式。60萬,就好似天邊的那顆最耀眼的星,鞭笞著我,成為我最有力的方向指引。十萬八千里的距離,雖然沒有筋斗云這樣的神器,但秉持著夸父追日的精神,堅持不懈,我一定能夠賺夠60萬,給聞笛一個安全幸福的生活。
9月28日,我剛上班,就聽到同事們討論這放假期間去哪里玩。我聽聽就是,不參與討論。
許蒿總經(jīng)理這時候發(fā)話,根據(jù)上半年的表現(xiàn),會適當?shù)慕o以獎勵。全公司上下大呼萬歲,一片喜氣洋洋。
他們歡慶,可就苦了我們這些財務(wù)人員。將半年人工福利報表拿出來,我更是發(fā)現(xiàn)一個致命的問題。之前我不是調(diào)整人工福利,以此增大費用成本嘛。調(diào)整之前的賬本我都沒有保存,也就意味著,我得按照當時的變動方法再變回去。結(jié)果不僅被冠以偷稅的名號,還要自食惡果花更多時間調(diào)回去。
我厚著臉皮讓薛大叔他們?nèi)齻€幫調(diào)回去,卻得到一個十萬分的鄙視。柯大媽虎著臉:“這是你跟黃姐做的荒謬事情,黃姐辭職,你還不自己承擔?自己弄去。還有,這次的假期福利,我們一分都沒有!”
“為什么?”其他人不明。
我卻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