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穎一驚,抬起頭,眼里閃著動人的淚花,她難以想象蕭琛玉會如此氣憤,她試圖解釋,聲音暗啞,“我……我不是故意的,那是我二哥,我沒辦法看著他……他要殺六哥,罪名一定不小,我不想看著他死??!”
蕭琛玉聞言,猛地回過身,狠狠道:“你也知道他要害了殿下,那是你六哥,對你最好的六哥,若是當日他被越王的人殺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今可還會對二皇子留情?”
“我……我……”她無力又迷茫地說著話,小臉上是一片煞白,急急地想要解釋自己并不希望任何人有事,更不希望六哥有事。
“蘇穎我告訴你,你今日之事屬于背叛了你六哥,他待你如一母同胞的親妹,今日你如此作為,實在令他寒心,這個疙瘩你就等著解開的那一日吧。”
這話無疑正正刺中了蘇穎的心,她自小就受六哥疼愛,而她在他面前永遠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如今看來她的確沒有成熟過。這件事歷代一個公主都不會這么做。參與權(quán)斗,甚至還幫了要害自己最親近的兄長的幾乎從未見過面的兄長。她總是以為自己做得對,總是以為自己還小,誰都可以原諒自己的錯誤,總是以為所有的事都可以變好,每個人都可以和睦相處。
就像蕭琛玉以前說的那樣,她有點兒傻,雖然可愛,但又可恨!
她自以為是,狂妄自大,就是仗著一個公主的身份,認為什么事都可以做,孰不知有些事有些人是不能容忍的,而且會因為自己做的事傷害另一個人的心。
她一直被人捧在手心上,是一朵養(yǎng)在溫室的花朵,從未見過大風大浪,即使生在最為殘酷的帝王家中,她也是快快樂樂安樂無憂地長大的,父皇母妃、哥哥姨娘所有人都疼愛她,是以讓她養(yǎng)成了這種任性卻綿軟的性格。
凡事有好有壞,可以說她是善良,也可說她是無能。
她的鼻子很酸,低著頭不再說話,只是不停地在心中責備自己,她怕看到六哥,怕看到六哥失望傷心的眼神。
她不怕六哥責怪她,就怕六哥還像以前那樣笑,可那樣溫柔的笑會讓她感到發(fā)冷,因為恐怕那里再不會有對最疼愛的妹妹的溫柔與愛憐。
“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有多么的蠢!”此時的蕭琛玉已完全不顧忌她公主的身份,教訓道:“就算殿下不會對二皇子下殺手,可你能保證二皇子不恨殿下嗎?不會想殺了殿下嗎?哼!你別忘了!他之前就是要殺了殿下的,難道這還不夠證明嗎?如今你這就是放虎歸山!你別忘了之前在三桃鎮(zhèn)時那群黑衣人是想要了咱們的命的,若不是那群官差及時趕到,很有可能咱們都會死,而你也會死在你剛剛放走的這個二哥手里?!?p> “他恨殿下,此次他若東山再起,日后必是殿下心腹大患?!?p> 蕭琛玉的話還在繼續(xù)說,可這一句句聽在她耳里就猶如天雷滾滾,她低著頭,揪著衣襟,“對不起?!?p> “這話不該對我說?!?p> 她緩緩抬起頭,一張小臉甚是委屈,眼睛紅腫,淚水不停地漱漱而落,粉面杏核眼,盈盈女兒綽態(tài),讓人不禁心生憐惜。
蕭琛玉還想再說些狠話,可到了嘴邊,看到她的樣子就再也說不出口,煩躁地撓了撓腦袋,“好了,好了,別哭了,哭得真丑?!?p> 此時她也不介意他說自己丑了,就怕六哥不理她,“蕭琛玉,如果六哥討厭我了,再也不理我了怎么辦?”
“你應(yīng)該問他理你了怎么辦?”蕭琛玉白了她一眼。
她抬頭愣愣地看著他,蕭琛玉道:“他沖你笑得歡快的樣子就是意味著不好了,你還不了解他?”
她自然知道六哥要是還那般溫柔,那她真的就要死翹翹了,可……
“可六哥安靜起來的樣子更可怕?。 彼f完,幾乎又要哭起來。
蕭琛玉:“……”
“六哥不理人的話,那豈不是……更慘,若是那樣,六哥就再也不會疼我了?!?p> 蕭琛玉深知蘇佑若是蘇穎說的這般,那就意味著你連做他對手的資格都沒有,他又怎會再看你一眼呢?
蘇穎還在這邊恐懼,蕭琛玉皺眉沉思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蘇佑跟云綽說著話,時不時會瞥一眼他們,說不生蘇穎的氣是假,只是到底還是他疼愛多年的妹妹,也幸虧此事自己早有準備,知道蘇穎性子綿軟,否則真是會釀成大禍。
“丞相大人還應(yīng)好好休息,本王看你這傷不輕啊?!?p> 云綽一笑,“多謝殿下關(guān)心,這傷無甚大礙,修養(yǎng)幾日就好。”
蘇佑微微挑眉,笑道:“丞相這箭可是差點兒就傷到了你的肩胛骨,接下來的日子也無須費力,丞相只管好好休養(yǎng)就行。”他雖是笑著,但面容卻顯得冷峻,他記得花景與云綽是一同回來的,想必這傷受得也是有些原因的。
他剛要開口再說些什么,就看見蘇穎慢吞吞地向他們走來,蕭琛玉抱胸站在一旁看著。
她低著頭,手指不安分地絞著衣襟,蘇佑只是緊緊抿著唇,不打算說一句話。她烏黑的發(fā)在風中飄揚,一張小臉深深埋下去,讓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一襲粉色芙蓉紋長裙,婷婷來到蘇佑身邊請罪,身體繃緊,就像是等待著行刑一樣壯烈,她低聲說著:“六哥,對不起。”
語氣甚是深情,讓人一聽就明了她的悔恨,可蘇佑只是冷冷一笑,再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