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王鐵柱被抓
縣試的日子一天天臨近,江云倒是已經(jīng)在縣衙報好了名,只等著考試日期的到來。周世民給他介紹了同村的一個秀才作保,按照規(guī)矩花了二兩銀子的保費(fèi)。
不過江云不知道的是,這二兩銀子的保費(fèi)中,周世民得了二錢銀子的中介費(fèi),他介紹的那位秀才得了一兩八錢。
這一天午后,他從書院回到沙河村的家中,剛剛回來,丫鬟幽蘭就告訴了他一個轟動整個村子的消息,王鐵柱被縣衙的捕快給抓去了,罪名就是涉嫌毆打谷伯致重傷。
江云一聽,頓時就知道,鄉(xiāng)老鐘延澤和曹禾總算出手了,判定這件案子的兇犯是王鐵柱。
得知這個消息之后,他就立即去了鄰村鐘延澤的家,見到了對方,向?qū)Ψ搅私獍缸拥脑敿?xì)情況。
鐘延澤倒是給他解說了一大堆,總之就是說王鐵柱在這個案子中有極大的嫌疑,抓他是證據(jù)確鑿,合情合理的。
只是江云知道,那現(xiàn)場留下的另外兩個疑兇腳印,至今并沒有找到其人,鐘延澤的說法看似有理,但是卻仍有很多漏洞,值得推敲之處。
“現(xiàn)場留下的那另外兩名疑兇腳印,沒有找到其人,怎么能倉促就作出定論,王鐵柱就是打傷谷伯的兇犯?!彼苯訂柕?。
鐘延澤回道:“那另外兩名疑兇,這就要通過審訊王鐵柱,從他口中來得知了?!?p> 江云道:“鐘鄉(xiāng)老的意思是說,那另外兩名疑兇,是王鐵柱請來的幫兇?”
鐘延澤道:“很有這個可能?!?p> 江云卻很是懷疑,說道:“王鐵柱身強(qiáng)力壯,谷伯年老體弱,王鐵柱就是一人,也足以輕松打過谷伯,何至于要請來幫兇。另外,案情中說明,谷伯是在夜間到田地里看水時,發(fā)現(xiàn)王鐵柱偷挖他人田壟,被谷伯撞破,兩人因此發(fā)生爭執(zhí),王鐵柱怒而行兇傷人,既是如此,這就是一個偶發(fā)事件,王鐵柱又怎么會想到提前請來兩位幫兇呢?!?p> 他這一連串的質(zhì)問,鐘延澤卻是難以回答,只能把這一切都推到王鐵柱的身上,說道:“若要明白這一切,只需要仔細(xì)審問王鐵柱就知道了。”
江云冷笑道:“這些疑問都沒有弄明白,鄉(xiāng)老就倉促草率定案,是不是過于兒戲了,若是冤枉了人,這個責(zé)任鄉(xiāng)老擔(dān)負(fù)的起么?!?p> 鐘延澤臉色難看起來,道:“這么說起來,你倒是替王鐵柱喊冤來的了,你這么做,可對得起你家至今臥病在床的管家谷伯。”
江云道:“我正是要對得起谷伯,才要找出真正的真兇,不能讓兇徒逍遙法外?!?p> 鐘延澤冷著臉道:“是不是真兇,不是你空口無憑說的,斷案緝兇,靠的是證據(jù),自有規(guī)矩法度,這個案子,是我和曹鄉(xiāng)老商議之后判定的,就是張鄉(xiāng)老,對此也沒有異議。難道僅憑你毫無根據(jù)的一張口,就能推翻三位鄉(xiāng)老的判定?”
見他拿出三位鄉(xiāng)老的權(quán)威來壓人,江云也沒轍了,但他還是堅持道:“我還是認(rèn)為,這個案子疑點(diǎn)頗多,不能輕率定案?!?p> 鐘延澤冷聲道:“那是你以為的,你的意見對斷案毫無用處,我等斷案,都是以事實(shí)為依據(jù),以律法為準(zhǔn)繩,借重的是證據(jù),而不是某些人的憑空臆測!”
聽著對方這些冠冕堂皇的大話,江云心中氣憤,但是卻對這樣冠冕堂皇的大話,絲毫反駁不得。
鐘延澤冷哼了一聲,端起了桌上的茶杯,這個意思,就是端茶送客了。
江云起身告辭,說道:“公道自在人心,還請鄉(xiāng)老好自為之?!眮G下這句話,他就拂袖走了。
鐘延澤坐在那里,臉上一陣陰沉,他沒想到,這個江家小哥,竟然這般難纏,氣勢洶洶,言辭鋒利,哪里像傳聞中的書呆子那般懦弱可欺了。
不過,對方究竟是年輕氣盛,只是一個尚未進(jìn)學(xué)的學(xué)童而已,又能掀起什么風(fēng)浪,想到這里,他就釋然了,沒有再去多計較這事。
此刻沙河村大戶朱友貴的宅院大門前,圍了一堆看熱鬧的人,一個村婦正在大門前哭鬧,哭鬧的村婦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被縣衙捕快抓去的王鐵柱的娘朱氏。
“冤枉??!我家鐵柱是冤枉的,他沒有打人啊,還請朱老爺出來主持公道啊——”朱氏神情凄慘,在朱家的大門前撕心裂肺的哭喊。
“是誰在這里號喪呢——”
從朱家大門里面,走出一個身穿綢衫的中年男子,正是朱家老爺朱友貴。
“朱老爺,你是本村的戶長,你一定要替我家鐵柱主持公道,救救我家鐵柱啊——”看到朱友貴出來,朱氏沖上前去,抓著對方的衣衫,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喊起來。
朱友貴嫌惡的一把推開對方,后退幾步,說道:“我說王家嫂子,你家鐵柱的事,我已經(jīng)聽說了,不過這件事我實(shí)在愛莫能助,他王鐵柱毆傷了人,自然就要受到朝廷的律法懲罰,我實(shí)在幫不了忙?!?p> 朱氏哭喊聲更加驚天動地起來:“冤枉啊,我家鐵柱根本沒有毆傷谷伯,他是被冤枉的啊,求求你,朱老爺,你是本村戶長,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家鐵柱被人冤枉入獄而不管啊,朱老爺你大仁大義,還請?zhí)嫖壹诣F柱主持公道啊……”
“我看這是一個冤案啊……”
“是的,我看王鐵柱是被冤枉的……”
一眾村民圍在旁邊,指指點(diǎn)點(diǎn),議論紛紛,倒是以同情的居多。
“要是我家鐵柱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啊——”朱氏坐倒在地上,繼續(xù)撕心裂肺的哭號。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喪了,我給你指條明路?!敝煊奄F說道。
朱氏一聽,哭聲嘎然而止,眼巴巴的看著對方。
朱友貴掃了四周圍觀的村民一眼,大聲說道:“我聽說王鐵柱被抓這件事,是江家的江云在背后一力主使的,正是他一口咬定,王鐵柱就是毆傷他家管家谷伯的兇手,所以呢,縣衙門才會派人來把王鐵柱抓了去?!?p> 聽到這話,圍觀的人群頓時一陣騷動,議論紛紛開了。
“原來王鐵柱被抓這件事,是江家小哥主使的啊……”
“原來如此。前不久王鐵柱還帶人到他家鬧租子,江家小哥這是秋后算賬,要打擊報復(fù)啊,這也太不地道了……”
“話也不能這么說,他家管家被人打成重傷總是事實(shí)。”
“但也不能隨便冤枉人啊,反正江家小哥這件事做得太不地道……”
“真的是,江小哥怎么能無憑無據(jù)就隨便抓人呢,真兇不去抓,卻為了一點(diǎn)私怨,胡亂冤枉人,把人胡抓一通,這也太胡鬧了……”
眾人議論紛紛,一時倒是把矛頭都對準(zhǔn)江云去了。
朱氏此刻卻是一陣發(fā)愣,原來誣陷陷害鐵柱的,就是那江云么。
朱友貴又說道:“所以啊,王家嫂子你就不要再在這里鬧了,要想救你家鐵柱,你還得去找那個主使的人江云!”
丟下這句話,他就沒有再理會對方,轉(zhuǎn)身入內(nèi)去了,又命人砰的緊緊關(guān)上了大門。
“那個天殺的江云,是他害了鐵柱,我跟他沒完哪!”
朱氏發(fā)了一會愣,回過神來,大喊一聲,披頭散發(fā)的從地上爬起來,沖開人群,氣勢洶洶的就朝著村東頭江云的家奔了過去。
江云從鐘延澤的家中回來,剛剛走到家門口,就見到自家門前,圍了一大群的人,聽到一個婦人的聲音在那里撕心裂肺的叫喊。
等他匆匆趕過去,分開人群,就見到一位披頭散發(fā)的村婦正堵在自家門前的地上哭喊撒潑。
這不是王鐵柱的娘朱氏么,上次對方來鬧過一次,所以江云還深有印象,見到對方出現(xiàn)在這,又聽了對方口中的叫罵,他總算明白過來,這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這臭丫頭,還不快去把那個天殺的江云找回來,我跟他沒完!”
朱氏在這里沒有見到江云,就對著丫鬟幽蘭吼了起來,嘴里的唾沫星子都快吐到對方的身上了。
幽蘭被對方惡聲惡氣之狀嚇得小臉煞白,正不知所措,還好王秀蓮聞訊趕了過來,幫她解圍。
“朱大嬸,你是不是弄錯了,王鐵柱被抓,可不關(guān)東家的事,你來這里吵鬧又算什么事?!蓖跣闵徸哌^來勸說道。
朱氏狠狠的啐了她一口,罵道:“王秀蓮,你給我滾一邊去,這里沒有你的事!你在這里一個勁的護(hù)著他江家,什么心思別以為大家不知道,我看你這個騷蹄子是不是看中了江家的上百畝良田,早晚想嫁到江家當(dāng)個地主婆了?說不定還想當(dāng)個秀才夫人呢,我呸,簡直沒羞沒臊的,還想當(dāng)秀才夫人,我看你有這個心思,卻沒這個命,就那個天殺的江云,一個書呆子,不分好歹,冤枉好人,喪盡天良,他一輩子也別想中秀才!”
王秀蓮被罵的俏臉通紅,又羞又氣,半晌說不出話,只是咬牙狠狠瞪著對方。
“公子!”這時站在王秀蓮身后的幽蘭一眼看到回來的江云,頓時仿佛遇到了救兵一般,快步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