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走,你走,有本事別再進(jìn)這個家的門,把一家三口都帶走,別在這煩我?!?p> 聽到這話,以紅的妹夫忙說道:“媽,您怎能這么說?!?p> “寧子,上樓去,今天的碗我收,以紅的父親一面說一面將寧子往樓梯上推。
寧子沒再猶豫上樓,走進(jìn)房里,往椅子上一坐,心便疼了起來,今天才是進(jìn)城的第二天,房間里的東西還沒理順,家庭內(nèi)戰(zhàn)便爆發(fā)了,這就是進(jìn)城后的生活,是自己夢寐過、向往過的團(tuán)圓日子?也許自己什么委曲都能忍,什么苦都能吃,那么甜子呢?甜子能在這種環(huán)境中健康成長嗎?
整個下午寧子沒有走出房門,昨天帶回的兩箱子鞋子、玩具她也難得清理,心里煩透了,她不知道該怎么處理眼前發(fā)生的事情,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以紅的母親推了房門進(jìn)來。
“我說你的心也夠?qū)挼?,他生氣跑出去半天了,你一點(diǎn)也不耽心?你不是沒事嗎?不會出去找找,看他去了哪里?!?p> 今天星期二,他一定是上班去了。
“你又沒去他單位,就那么肯定他上班去了?!?p> 寧子不想和婆婆申辯,以免她生氣,便從樓上下來,說實(shí)在的,結(jié)婚幾年了,她從來沒去過以紅的單位,只聽他說過具體的方向,的士師傅準(zhǔn)知道,想到這里,她招了輛的士,眨眼便來到財管所門前,剛要開口向人打聽以紅的辦公室在哪里,就聽見以紅的聲音從門衛(wèi)室里傳了出來,寧子走進(jìn)去一看,七八人圍成一圈在圍觀四個人打撲克,只見以紅的上衣敞開著,左手捏著扇形狀排開的撲克,右手在清點(diǎn)桌面上的牌。
“王以紅。”寧子喊了一聲。”
“喲,喲,老婆,你怎么來了?”
“哇,王哥這是嫂子,長得也太讓人嫉妒了吧!不知是誰這么說?!?p> “呵,我老婆長得好看是吧!小馬你接著打,咧,錢放這,輸贏算我的。”
以紅將撲克牌遞給他身后的人后便走了出來。
“今天想到來我單位了,稀奇稀奇。”
“你以為我想來,是你母親不放心讓我來的?!?p> “我就說,有什么要緊事?”
“吃飯時你一生氣從家里跑了出去,你母親耽心你?!?p> “象這樣的事,以前經(jīng)常發(fā)生,打個電話到單位就可以了,她這是為難你?!?p> “別這么說,她要我來看你,至少心情是好的,不過我想,你一出門,如果不在單位就聯(lián)系不上了,不如去買部擴(kuò)機(jī)?!?p> 這樣當(dāng)然是好,你出錢,你是知道的,我一個月就那么點(diǎn)工資,每天早一過,一包煙,就用去了不少。
那我出錢好了,反正爺爺?shù)腻X在我手上,兩人一邊說一邊來到了手機(jī)店,挑了一款男式手機(jī),隨后來到幼兒園接了甜子。
“以紅給家里打電話,就說我們今天不回家吃飯,正好帶甜子去玩玩。”
“不打。”
“哎呀,打一個,免得家里人等我們吃飯?!?p> 王以紅、寧子、甜子今天是今年三人玩得最為開心的一天了,甜子坐了碰碰車,電動火車,吃了麥當(dāng)勞,然后三人又到附近的餐館吃飯,到超市購物,直到晚上十點(diǎn),甜子困了,寧子才想到回家。
“以紅,我想和你說件事,待甜子酣然入睡后,寧子拉住以紅的手說?!?p> 說什么,一定要這么親熱,以紅一面說一面將寧子擁進(jìn)了懷里。
“你說我們要一直住這里嗎?”
“傻不傻呀你,我是我媽唯一的兒子,不住這,住哪?”
我覺得,人距離太近,就沒有了親熱感,關(guān)系也不好處理,如果我們到外面去住,十天半月回來聚一聚,這樣不是更好嗎?
那不行,家里的房子這么寬,我們到外面去租房子,別人會怎么看我們,再說,一年的租金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租金不是問題,平常我們節(jié)約一點(diǎn)嘛。
你是覺得媽今天說的不中聽,明天我跟姐說說,讓她勸勸媽,要她改一改爆燥脾氣。
別,別,你千萬不要姐說什么,會引起誤會的,要不過幾天,你自己和媽坐下來談,聽見了嗎?
“寧子,我昨天要你去找了一下以紅,一去就是半天日子,原來是在他面前告我的狀,害得他大清早就給清清打電話說我的不是,我說什么時候你變得這么有功夫了。下班后接了甜子的寧子,腳才進(jìn)門,婆婆便來了這么一篇,看著婆婆盛氣凌人的架式,寧子下意識地牽緊了甜子的手,我沒說什么?!?p> “沒說,沒說他會憑白無故地打電話給清清。”
“甜子,今天在學(xué)校老師給你們講什么了,說給媽媽聽聽?!?p> “媽媽,你是不是很煩?!?p> “媽媽為什么要煩?”
“媽媽,奶奶好兇。”
甜子,你說奶奶是誰,是爸爸的媽媽,就象我和你一樣,有時候你調(diào)皮,媽媽還想揍你呢,所以不管奶奶怎么樣,你都不能往心里去知道嗎?
寧子,甜甜,回來了呀。
寧子抬起頭,是以紅的姐姐,姐,什么時候來的?
前天以紅就告訴我說你們回來了,家里天天有客,脫不開身,今天早上以紅給我打電話,中午便過來了。
以紅的姐姐剛才在廁所里洗以紅、甜子的鞋子,聽到下面的說話聲,她快速清洗了兩下后出來正好聽到了寧子的話,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說實(shí)話,她一直為以紅能娶到寧子而欣慰驕傲,寧子人長得好不說,而且明事理、容忍、不多言、不小語,如果是換了別的女性,這么多年,家里早就吵得雞犬不寧了,可偏母親得寸進(jìn)尺,沒有一點(diǎn)收斂之意,這樣下去的話,只能讓寧子越來越痛苦,越來越反感,久而久之將會失去耐心,以紅又粗心大意,沒有頭腦,不思進(jìn)取,得過且過,是母親多年來的強(qiáng)捍壓抑了他,還是他天生就沒有進(jìn)取的因子呢?長此下去,這不是要把寧子往外面推嗎?
“姐,你手上濕淋淋的,在干什么?”
“我沒事,就把你們的兩雙鞋子給洗了?!?p> “姐,我現(xiàn)在調(diào)回來了,每天只上半天班,有的是時間。”
“寧子,你不說姐哆嗦,我做什么事都情愿,只希望你心情舒暢點(diǎn),有些事……”
“姐,你在說什么,媽說不定把飯做熟了,我們下去。”寧子預(yù)感到清清姐要說什么,說婆婆?說以紅?她的心情她理解,但她不想這些事讓甜子聽到,察覺到,以免讓她稚嫩的心受到一丁點(diǎn)的傷害、委曲。
以紅姐姐似乎也懂了寧子的心,忙轉(zhuǎn)了話題。
“甜子,今天去幼兒園聽話嗎?”
“聽話,老師說我乖,伯伯你看,老師發(fā)的大紅花?!?p> “耶,還真是的,我們甜子第一天去學(xué)校就得了這么大的紅花,將來一有大出息?!?p> “嗯,大紅花,我要,我要?!?p> “喲,羊羊上來了?!睂幾诱f。
“爺爺說,要你們下去吃飯,我要大紅花,我要大紅花?!毖蜓蚴且约t妹妹的兒子,今年剛滿三歲,他一邊說一邊使勁地扭著身子骨,一雙不大的眼睛盯著甜子手里的花。
“羊羊,這花是姐姐在幼兒園表現(xiàn)好,老師獎給她的,你要大紅花,那就別在學(xué)校調(diào)皮,聽老師的話,聽到?jīng)]?!币约t的姐姐抱著羊羊,寧子抱著甜甜一起下樓來。
“不知哪來那么多話,一個小孩懂什么聽話不聽話,吃飯?!?p> “媽?!币约t的姐姐放下羊羊,怨恨地叫了一聲。
“怎么了,一天到晚,就知道講道理,你以為世界上就你一個人懂道理會講,別人都是白癡;什么道理,歪理,講贏了就是理。”
以紅的姐姐還想講她的理,看到母親已是一副十分惱火的神情,她知道如果再說下去,只會讓母親說出更難聽的話,于是她強(qiáng)咽下心里想說的話,端起飯碗,默默地吃了起來。
以紅下班后和同事一起娛樂去了,小芬被人叫去陪客還沒散場,羊羊的爸爸是一個對工作其極認(rèn)真負(fù)責(zé)的工作狂,備課沒充分準(zhǔn)備好,作業(yè)沒批改完,他是不會回家的。這餐飯六個人,四大二小,除了羊羊鬧騰,其余的人全埋頭吃著飯,寧子看了看以紅的姐姐,將筷子調(diào)了頭,夾了一塊魚送到她碗里。
“姐,你不是喜歡吃魚嗎,多吃點(diǎn)?!?p> “你自己吃,不用管我,媽做的飯菜,我比你吃得多?!?p> 你肯定比她吃得多,你是我生的,在我身邊生活了二十多年,她才來了幾天,看著婆婆一副隨時準(zhǔn)備戰(zhàn)斗的樣子,寧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才回來了這么幾天,每天都處在這種嚴(yán)厲勢態(tài)之下,再這樣下去就要窒息要崩潰了。不管自己如何小心,怎樣謹(jǐn)慎,卻是不能左右別人的思想,別人的言行,不知道什么時候,哪句話會刺激到她的神經(jīng),讓她肆虐發(fā)泄。
這天是進(jìn)城后的第二個禮拜天,寧子知道建東今天在家休息,下班后來到了建東住的地方。
“寧子,怎么來這里了,有事嗎?”
“郝主任,我找建東,今天星期天,你沒在家休息?”
“我今天值班,你最近好嗎?挺好的!”
“是嗎?那怎么瘦了?!?p> “我瘦了!寧馨用手撫摸臉頰?!?p> “是不習(xí)慣這里的環(huán)境,還是身體的原因?!?p> “沒有。”
“不是你說沒有就沒有,明天要以紅陪你到醫(yī)院去看看。”
“好吧,我聽你的?!?p> “找建東有什么事?”郝宏宇在問這話時已經(jīng)掏出手機(jī)撥通了建東的號碼。
“建東你在哪里?怎么跑哪里去,寧子找你有事,已經(jīng)來了,在宿舍門前等著?!?p> “他怎么說,能回來嗎?”
“你等一會,他馬上趕回來”
“找建東什么事?”郝宏宇又問道。
“想要他幫忙找房子?!?p> “你是要搬出來住?”
寧子沒有回答。
“以紅呢,為什么不要他去打聽?!?p> 我想,我想要建東去跟他說。
“我明白了,你主要是想要建東去做以紅的思想工作?!?p> “也算是吧!”
她究竟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要選擇逃避,不能和身邊的人相商,而要借助于外界的力量,就象自己,明明今天休息,卻是寧愿一早就來到單位到處溜噠。
看著寧子的變化,郝宏宇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