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妝撲過去如瘋了般抓起內(nèi)丹碎片,徒勞的想拼湊起來,碎片劃破了她的掌心。
偃月握住她的手,阻止她傷害自己:“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窺視你和神月,還對你動了心,更不該求他讓我陪伴你,妄想借用他的身份得到你。我修為尚淺,入夜月神之力鼎盛時才能助我掩蓋妖氣,我卻冒險白日出行,被夜滎發(fā)現(xiàn)蹤跡也算我咎由自取。
菱妝抱著他的身子哭成了淚人,她對月神是敬畏的仰慕,對他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拔也辉诤跄闶钦l,只求你不要離開……”
夜滎已灑然離去,月神飄然而至,他拽起菱妝的胳膊又托起水中月的身子,道:“不想他死就跟我走?!?p> 菱妝黯然的雙眸復(fù)又燃起了希望,有神力強大的月神相助,想必“偃月”還有生機。
三人回府,月神帶著水中月進入屋內(nèi),緊閉房門,菱妝在門外焦急徘徊。一炷香后,偃月從房中步出,菱妝喜上眉梢,三步作兩步撲入他懷里,“偃月,你沒事了?”菱妝能分辨出他是誰。
他本該高興的,但此刻他卻半點喜悅的滋味也品嘗不到,胸膛里充斥的只有苦澀。他握了握她的肩,神色凝重,“妝兒,月神在屋里等你,你先進去吧?!?p> 菱妝恭敬的邁入屋內(nèi),卻見月神臉色蒼白的靠在床上。
“過來?!痹律駥λ斐鍪郑瑯O為罕見的給了她一抹柔和的微笑。
菱妝將手遞給他,由衷道,“月神,謝謝你救了偃月。”
“嗯,你的確該謝我。他不僅借用了我的外貌和名諱,如今更是接受了我的神位,從今以后,他便是真正的月神偃月了。”
菱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一抹恐懼直襲心頭,“那你呢?你怎么辦?”
月神虛弱地伸手指向她胸前的小鏡,“你是我用菱花鏡按花神的摸樣做成的鏡妖,花神是我最愛的女子,她為了救我魂飛魄散。你所有痛苦記憶全是我灌輸給你的假象,我只是利用你來思念她。既然我的影子喜歡你,我便成全他。如此,你還擔(dān)心我嗎?”
月神放開她的手,臉上的表情又恢復(fù)往日冰冷。他不想讓她知道每晚夜幕降臨,看著他們?nèi)缒z似漆,他們好似延續(xù)了他的愛戀,令他千嗆百孔的心有了些許暖意。一切都是他的私心而已,他不要她的愧疚感激。
月神的身子漸漸變得透明,眼神渙散沒了焦距,“妝,我終于能來陪你了?!?p> 菱妝明白,他口中呼喊的不是她而是他心心念念的花神。她亦絲毫不怪他,若沒有他,她又怎么可能存在于世?
偃月忍不住進門走到床前,將悲痛欲絕的菱妝抱入懷中,同她一起看著月神的身影化為虛無。
他的腦中仍揮不去方才月神給他的遺言,“我早就不想活了,只是卸不下月神的職責(zé),如今有了你頂替我的神位,我便可安心離去。你不必愧疚,由始至終我只是利用了你們,救你也是為了成全自己。從今往后你便背負偃月之名存活于世,無論白晝或黑夜,你都能陪伴菱妝左右。”
……
菱妝的心好似被人割走了一塊,她伏在偃月的懷中淚流不止。他們原是水中月和鏡中花,皆是成為他人的影子才能活下去的存在,而真正賦予他們生命的主人卻永絕于世,這是何等的悲哀?
一切塵埃落定,偃月為月神與花神合葬了一座衣冠冢,里面疊放了一件白袍和一件煙籠白水裙。
菱妝與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是誰給了他們生命與長相廝守的機會,他們也會相知相惜,相守相依,生生世世,至死方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