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個痛快吧

　　“大人們！這孩子還小。那些女子絕對不會是她殺的，絕對不是！她平日里連只雞都不敢殺，怎么可能是她？”她抖著身子，還是穩(wěn)穩(wěn)地擋在素靈面前，不肯讓任何一個人過來。

　　“可她確實是殺了人啊?！苯婶~躲在陸晏舟的身后，她不敢相信和顏悅色的沈姐姐會有這么可怕，這么悲傷的表情。仿佛他們師兄妹都是罪大惡極的無恥之徒。

　　“你們看，她手上這些傷，她是個可憐人。她…她不該為那個可惡的知府賠命！”沈枝意連滾帶爬地湊到他們身邊，素靈的手上之所以慘白，是因為那上邊有著無數的傷痕，留下一片片的白色痕跡。有粗粗的鞭子劃過，有釘子洞一般的孔，也有無數細針留下的劃痕，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女子。

　　“好了，沈姐姐。不用再為我說什么了。我承認，是我殺了知府。我實在是受不了他，我本以為來到妙青樓，可以躲避我那不是人的丈夫。可沒想到，那…那知府更不是人，他總是…總是在床笫之時虐待我，我實在受不了了。”她眼角劃過一滴清淚，整個人仿佛都回到了那時的恐懼之中，睫毛忍不住地顫抖著。

　　“素靈，為什么不說？為什么不和沈姐姐講？我會為你撐腰的啊…”這事情，是沈樓主和沈枝意第一次聽說，她抱著素靈嬌小的身軀抱頭大哭。

　　“沒用的。我也不想拖累妙青樓。直到有一天，他對我下死手。我實在忍不了了，所以我殺了他。那天夜里，他哭的好慘啊?！?p>　　“我最討厭他色瞇瞇的眼睛，所以我親手挖拿了下來，喂了狗！啊哈哈哈，喂了狗啊啊?！彼空f一句，腦海中的回憶就多了些記憶，她抽搐著嘴唇，想笑，卻發(fā)現連嘴唇都是苦的，苦到她根本沒有心力微笑。

　　那邊的姜稚魚已經和陸晏舟齊齊地吐了個底朝天，沈枝意也幾乎忍不住?？赡请p手還是死死地抱著素靈，甚至輕輕地拍著，不肯放手。

　　“至于那些女子…我不是存心的…我…”她幾乎說不下去要暈倒，沈枝意懇求地看著溫朔衍一行人，拍著她的肩膀，讓她緩一緩，緩一緩再說。

　　素靈一陣掩面哭泣后，才凄凄切切地開了口：“我本來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我的兄長為了救我，被妖物附了體，每日都要飲女子至陰之血。我實在是看不了哥哥難受的模樣…”

　　“所以，你就殺了她們？”姜稚魚幾乎是破音喊了出來，眉眼間都是震驚。為了自己的私欲而去傷害別人…

　　“姜小師父，可能你不理解我。我也厭惡我自己，可沒有辦法，那是我哥哥啊。從小到大，都是哥哥維護我，照顧我。我不應該為哥哥做些什么嗎？”

　　沈枝意嘴上說不出任何話，她可憐著素靈的無可奈何，又何嘗不心疼那些無辜的女子呢？她心中的嘔意掩蓋不住，若不是體內的沈樓主拼命地反抗，她不可能還維持著現在這個動作。

　　“她們都是害了病的女子，我答應她們，幫她們完成心愿，她們也愿意為我獻上生命。但我知道，我終究還是殺了人?！?p>　　“所以，我接受現在的局面。抓走我吧?！?p>　　素靈慘淡地笑了笑，眉眼還沒長開的小丫頭如此悲拗的表情沒辦法不讓人側目。

　　“給我個痛快吧?！?p>　　她悵然的目光落到沈枝意身上，轉而笑了笑，笑的真情實意又帶著釋懷的模樣。她抱了抱沈枝意，一聲熾熱的感謝落在耳邊。

　　陳京姝清冷的眸子里也有著不忍之情，可她手下的動作，手中的束妖帶都不會停。就在這時，

　　“素靈！”微瀾手里拿著潔凈的衣服從房間里走出來，手上還滴著水珠，眼中微閃，臉上的表情似乎是悲傷，有似乎是別的，晦暗難明。

　　“微瀾姐姐，你也是來為我送行的嗎？”自從說出了這一切，素靈人放松了許多，眉眼平靜地看著他們。仿佛要走的是他們，而不是她。

　　“你怎么這么傻啊…你…”微瀾欲言又止，可還是被素靈打斷了?！拔懡憬阏f的對，我已經錯到這個地步了。總不能一錯再錯。”

　　“我不想再躲了，小師父們，抓走我吧。”她心靜坦然地走向陳京姝的束妖帶。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沉默著。

　　只有沈枝意一聲一聲的小聲啜泣，她心中鈍著的痛，她知道這事情和素靈有關。可她不曾想，這小丫頭為了保全妙青樓，一個人全招了。她也恨著自己，不能保護她啊。

　　“小師父們，兇手抓到了。你們就走吧，這妙青樓自個兒辦喪，不迎外客?！彼龐擅牡哪樕想y得出現疲倦與認命的神色，眉眼不善地扶著眉。

　　“多謝沈樓主這些日子的款待。案件已然查清，我們也就告辭了。沈樓主…節(jié)哀?！标惥╂瓗兹俗饕靖鎰e，欲言又止卻什么也沒有說。

　　溫朔衍看著她的目光幽深不見底，沈枝意順著他的目光凄冷地笑。

　　“微瀾，送客吧。”微瀾眼神閃躲地低著眉引路，又是那副從容不迫，有禮的千金模樣。

　　“謝了?！鄙蛑σ庑厍焕锏穆曇糇黜懀驑侵鞯穆曇粼絹碓饺?，其實剛才她也想突破出來，掌控著這副身軀，但是因為她太過于虛弱，不能夠完全地操控身軀。

　　“謝什么？我也不過是心有所感，于心不忍。”沈枝意看著地上的一小攤血跡，嘆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素靈的命運會是如何，她可憐著這樣身不由己的姑娘。

　　“可接下來，她們是否相信，就不是你我能夠把控得了的。”

　　“多謝林姑娘?！鄙驑侵髡f了這一句，任由沈枝意怎么喊也沒有了聲響。系統(tǒng)小三妖也沒有任何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