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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紅樓開始發(fā)家致富

16 耳洞

從紅樓開始發(fā)家致富 圓杭椒 3107 2023-05-28 01:30:31

  次日一早,云珠滾上開水后,就撩起袖子開始打掃茶水房,待擦到桌子,看著桌上四粒圓溜溜的珍珠時,便知道這是昨晚賈寶玉給她們賠罪的謝禮了。

  拿著珠子迎著燭光打量,心里則想著,雖然好看,但不如金銀實在,眼見時間不早了,云珠才收起珠子迅速泡了茶水端著往主屋去。

  賈寶玉每天卯時起身,第一杯養(yǎng)身茶是加了蜜糖的楓露茶,第二杯是提神的普洱,吃完早餐后會用。

  這一番收拾下來,若是日頭還早,就會去賈母那里點完卯再去黛玉那里露個臉,若是來不及了,便是急三火四的收拾東西往外走,看著這副樣子,云珠倒是有了一種自己也回到學(xué)生時代的興味。

  送走賈寶玉,回到茶水房又在爐子上滾上一大壺開水,這是預(yù)備給小丫鬟們的,賈寶玉是個闊綽的主子,偶然見著小丫鬟們喝白水時,便憐惜之心大發(fā)。

  一問之下才知道,不是沒有茶葉,是自己燒水還得要炭火,一個月月錢就那半吊錢一兩銀的,哪里有銀錢買炭?于是賈寶玉大手一揮,都去我茶水房里燒,哪有一個屋檐底下我獨(dú)自享福的道理?

  于是茶水房的工作內(nèi)容又多了一條。

  晴雯一進(jìn)屋,就見云珠捧著幾個珠子在日頭下左右翻看,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逗得她噗嗤一聲笑出來:“這般喜歡,不如請人鑲嵌了做副耳墜子?”

  見云珠一副被捉奸的局促樣,便隨口問道:“小時候家里可給你打耳洞了?”

  云珠一愣。

  她自打賣身進(jìn)賈府后,關(guān)于趙家的記憶她已經(jīng)越來越模糊了,從前王七也追問過她家里的事,她從來都是唬弄著一問三不知,問急了就直說自己年歲小,都不記得了。

  如今晴雯開口,卻是不好這么敷衍推諉了。

  “我只記得家里貧窮,我們姐妹五個都湊不出一副釵環(huán)來,家里人也沒心思給我們捯飭這些?!痹浦楠q豫著開口,也是晴雯說了耳洞,她才尤自摸摸耳朵,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耳洞。

  關(guān)于趙六前塵往事,她一概不記得。估摸著是她沒有接收到來自趙六的記憶,也有可能是趙六年歲太小,根本不記事。

  只是想起了從前做趙陸時,那時候爸爸媽媽很溺愛她,小霸王一樣的脾氣又加之年紀(jì)最小,家中的堂表兄妹們向來都是慣著她的,后來年紀(jì)見長,兄弟姐妹們天南海北的分開,但逢年過節(jié)依舊會在家族群里特意點她出來玩鬧。

  沒想到,這一別,那些實實在在的記憶都變成了飛鴻爪影般的浮光,再看著眼前古色古香的擺設(shè)和裝飾,頓時就有些鼻酸起來。

  她在這里,哪里有家?

  再一想原身的父母恨不得對著這小丫頭敲骨吸髓,心中就升騰著一股壓抑不住的怒意。

  晴雯見自己一句話就惹得小丫頭眼眶紅紅,忙扯出帕子遞進(jìn)云珠手里,又連番輕哄著握住云珠的手,“好妹妹,原是我多嘴,快別哭了,都是姐姐的錯!”

  “走,咱們打耳洞去!打上它一排,姐姐的耳墜子全送你戴!”說著拖著云珠的手要往外走。

  一聽這話,更是將晴雯模糊的身影帶入了她那面狠心甜的大表姐,任云珠極力控制,淚珠兒還是大顆大顆的落在手帕上暈開來,云灰色的手帕頓時出現(xiàn)一片片斑駁的陰影。

  忍不住往后縮著身子哽咽道:“好姐姐,你快停下,我這般如何能出門去?沒得讓人笑話!”

  晴雯見她哭得梨花帶雨,低頭思忖片刻,轉(zhuǎn)身就打簾子出去了。

  再進(jìn)來時手里拿了個針線簸籮,身后還跟著綺霰。

  綺霰手中握著一枚雞蛋,神色優(yōu)柔的望著云珠:“可是想家了?你家是在京畿附近嗎?從未聽你說過。若是離得近,我尋人替你一天,放你出府歸家看看如何?”

  本想說沒什么可想的,但一聽可以放假出門,臉上頓時又掛起哀哀戚戚的神情來。

  若說想不想家,三人里頭就是晴雯最不想家,原本就是災(zāi)年被家人賣出來的女孩兒,一路輾轉(zhuǎn)進(jìn)了賴大家,后又去了賈母院中,到如今留在絳蕓軒伺候,少年磨礪,早就忘了家的滋味是什么。

  如今一見云珠提起家就哭起來,她不好相勸,只好拉了綺霰來做說客。

  “是呀是呀,你別擔(dān)心,咱們院子里綺大姐姐說話還是很做得數(shù)的!”晴雯跟著綺霰附和道,見強(qiáng)忍眼淚的小小孩童,一時圣母心大發(fā),將云珠摟在懷中細(xì)心勸慰。

  心中卻多少有些懊惱,她本就是個伶俐人,云珠雖說起家就哭起來,可言語間根本沒有對家人的依戀。想也是,大凡填得飽肚子又愛孩子的人家,怎么舍得將四五歲的孩子賣掉?

  她想的,大抵和自己一樣是心中的意難平。

  綺霰上前抽掉云珠手里的帕子,見她沒了淚水才輕聲細(xì)語溫和道:“從前寶二爺總說‘我見猶憐’,那時不明白在說什么。如今見了云珠這般模樣,我卻是知道男子家見了女孩兒是一種什么樣的心境了。

  也虧得咱們國公府地方大,不然你在這屋哭,那屋的主子少不得也要心碎了!

  快來我瞧瞧,哭壞了眼睛怎生是好?這般標(biāo)致的孩子,快,雞蛋趁熱滾一滾,明兒才不會腫眼睛呢?!?p>  云珠又哭又笑的,接過了綺霰手中溫?zé)岬碾u蛋在臉上滾,在兩人的夾擊中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不好意思道:“綺大姐姐又取笑我!”

  “綺大姐姐也標(biāo)致得緊,我見了也心生歡喜?!睖貨龅碾u蛋去了皮,在臉上滾著滾著,云珠忍不住拍了綺霰的馬屁。

  哪知綺霰一聽,面色陡然白了兩分,狀似不在意道:“我這般模樣,哪里稱得上標(biāo)致呢?明明普通得緊。”

  晴雯心中一轉(zhuǎn),想著這些日子絳蕓軒中襲人托大,別說同是從老太太院中撥過來的自己被架了起來,甚至連一同過來的茜雪也被推了出去,更遑論性格安穩(wěn)的綺霰?

  再一看綺霰眉眼間幾縷憂思,分明也是對自己的處境感到愁悶,竟是比自己更明白失寵的艮節(jié)在哪里,相似的處境,讓晴雯難免又想起襲人張揚(yáng)的模樣。

  不由得岔開話題開口道:“昨兒晚上倒是讓襲人做了好人,她那話說得,仿佛她自個兒同寶二爺肉爛在一鍋里似的。”

  綺霰素來清正耿直,聽著晴雯的話,雖心中難免埋怨,卻還是不得不服襲人的精明,“襲人那番話,倒是盡了一個做大丫鬟的本分,若再由二爺胡天胡地的扯下去,豈不是有辱體面?”

  “唉,你們都說得很有道理,但依我看,二爺平日里最喜同林姑娘玩耍,想來是極喜歡那樣西子般的柔弱女孩兒,

  晴雯姐姐美艷,綺大姐姐端莊,各有各的美麗,怎么能因為二爺?shù)臒o心之舉就忽略自己的美?”云珠老成在在的拍起馬屁,假意聽不懂兩人的對話,她可不想再被揪著耳朵提出去了。

  “噗”

  “你呀!”

  見二人一同搖頭失笑,云珠也放下心來,這個時代對女子頗多束縛,縱然她心中有千萬個顏色段子,也不敢拿出來逗她們。

  也是這個時代,一個家財萬貫的世襲罔替之家,娶妻納妾自然是有自己的規(guī)矩的,一個普普通通的丫鬟爬上了少爺?shù)拇?,就算將來正頭奶奶進(jìn)了門給她們抬了姨娘,卻也不見得日子能好過到哪里去。

  即便這樣顯赫的家庭里,一個妾的后半輩子是肉眼可見的凄苦,后院就有周姨娘和趙姨娘這樣的前車之鑒,云珠私心里希望這些丫鬟都不要被賈寶玉哄騙了去。

  “云珠可要將心思擺正,你是外頭買進(jìn)來的,將來歲數(shù)到了,求了主子們未嘗不能再放出去,天高海闊的,那才是正經(jīng)快活的日子呢!”綺霰聽著云珠這番話,以為她是羨慕襲人靠媚好寶玉才得了風(fēng)光,一時忍不住敲打起面前的二人。

  說得好!

  云珠不住眨起星星眼,小雞啄米似的點起頭。

  拉著晴雯的手,心下暗道能在大廈將傾之前跑出去就更好了,但這個話題不好多說。

  眼見著晴雯艷羨綺霰的背景,綺霰艷羨晴雯的美貌,云珠生怕三人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于是端起晴雯拿過來的針線簍子。

  “晴雯姐姐在女紅一道上十分有建樹,今兒這是,要給我們開開眼?”

  眼見云珠在針線簍子邊上翻看,各色的絲線如虹彩一般垂在線軸上,年輕的心頓時活泛起來,也顧不得在襲人那里吃的火氣了,只搶過針線簍子在里面翻找起來。

  嘴上假意厲聲道:“好你個小丫頭,仗著幾滴貓尿竟編排起我來了,綺大姐姐,方才咱們來時說什么來著?”

  如今說開了話頭,綺霰覺得自己的人生突然又充滿了奔頭,是啊,女子后半生的幸福,不可寄托于他人,她那番話何嘗又不是說給自己聽的?

  但見氣氛松和,綺霰也輕松道:“咱們來時,說要給云珠上個鼻環(huán),好讓她乖乖聽話做活,給你我二人消遣!”

  眼見晴雯拿出一枚新的大頭針在火爐上反復(fù)燎著,綺霰則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按住云珠,片刻后,云珠便一邊耳朵得了個耳洞,痛得她立時跳下小幾,無助的呼喊道:“姐姐們竟這般心狠,我的天吶!”

  外間要進(jìn)來取茶水喝的檀云聽了她們的話語,原本嗤之以鼻的哼哼聲頓住了,天高海闊,才是正經(jīng)快活日子。

  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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