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什么主意
他幫忙系著帶子，溫?zé)岬氖直硠澾^下巴，涼意好似被嚇退了些許。
沈萋萋歪歪頭，見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于是低下頭，尖尖的小下巴就壓在他手背上。
她又瞪圓了眼觀察著，就好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貓，在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一點點侵占屬于自己的地盤。
顧庭殊也縱著她，等她觀察夠了抬頭，才把手收了回去。
“用過早膳了沒有？”
“尚未?！?p> 他留在披風(fēng)上的氣息，在隨著每一次的呼吸鉆進胸腔，帶著淡淡的茶香，并不難聞，她卻覺得有些透不過氣。
呆呆回話后，沈萋萋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忙接著道：“嬤嬤已經(jīng)備好了，我回去就可以吃了?！?p> “十一，去廚房把姑娘的早膳拿過來?！鳖櫷ナ獠⒉唤铀脑?，直接朝外吩咐。
話音落下他坐在凳子上，拿起桌上的佩劍擦拭著。
通體黝黑的劍鞘泛著燭火的光，夾著讓人一眼生寒的煞氣。
“坐著吧?！?p> 見她站著不動，顧庭殊放下劍，給她倒了杯熱茶。
他院子里沒有伺候的丫鬟婆子，所以屋里的茶就只有他平時喝的老曼峨，茶水一倒出來，沈萋萋就想起那苦澀的味道。
她坐過去，雙手接過茶杯，卻并不飲用，只捧著暖手。
“表哥用過早膳了嗎？若是用了，萋萋回去用也是一樣的?！?p> 院里那么多人都在等著呢，她坐在里頭吃東西，總歸是不大妥當(dāng)?shù)摹?p> 見她一副坐如針氈的模樣，顧庭殊敲了敲桌子。
“侯爺?！?p> “帶人出發(fā)！”
“是！”
門外傳來十二的聲音，沈萋萋疑惑地看著顧庭殊，“表哥不與他們同行么？”
“先用早膳?！?p> 私下探查私兵，這么多人跟著容易被發(fā)現(xiàn)，所以要分開走。
顧庭殊沒和她多說，等十一把早膳拿回來，先給她盛了碗粥過去。
“吃吧，吃完回去再睡會兒。”
他還要出門，沈萋萋也不愿多耽誤，聽話地吃了起來。
臨出門時，他又拿了件披風(fēng)出來，沈萋萋跟著他出了院子，站在他身后目送著他漸漸遠去。
“姑娘，咱們回去吧。”
這一耽擱，天色漸亮，丫鬟婆子都已經(jīng)起來，再不回去，還不曉得要碰上多少人呢。
雖說現(xiàn)在老太太不會對姑娘怎么樣，但底下的丫鬟婆子太多碎嘴的，若被碰上了，少不得要說三道四的。
“姑娘，這是侯爺留下的海東青，是否要現(xiàn)在送過去？”
十一從院子里出來，把院門鎖上后拿出哨子。
“送過去吧，沈七院中人皆不懂照顧，這陣子就勞煩大人喂養(yǎng)這只海東青了?！?p> 看了眼已經(jīng)上鎖的院門，沈萋萋朝十一點頭示謝，才轉(zhuǎn)身往清竹小筑去。
十一吹了哨子，海東青撲棱著翅膀飛走，他則是先跟著去了趟廚房，等天亮了才去清竹小筑當(dāng)差。
福榮院里，老太太聽了下人來稟，甚是頭疼地撫額。
“那丫頭和她娘親一樣，就是個狐媚子，別人也就罷了，現(xiàn)下連顧庭殊都被她勾得團團轉(zhuǎn)?！?p> 這才幾天吶，就已經(jīng)那般放心不下了，連出門都要留下個人守著，就好像自己會對她做什么一樣。
“老太太，其實這對侯府來說，也算是件好事的。”
一旁的老嬤嬤躬著背，小心翼翼地接了話。
老太太慢慢抬眸斜了她一眼，布滿溝壑的臉上帶著些許興致，“哦，你說說看，是怎么個好法??！”
“以大少爺?shù)钠芳壟c受陛下器重的程度，便是配個公主也是使得的，可若是娶個公主回來，那這府里當(dāng)家做主的……”
余下的話她未敢說完，可老太太已經(jīng)明了。
若是娶了身份貴重的貴女回來，那么這偌大的侯府可就不再是她當(dāng)家做主了。
這么些年，丈夫兒子皆不能給她爭個誥命夫人回來，因此隨便哪個有些品階的貴女都能壓她一頭。
見老太太眉心有所松動，老嬤嬤又接著道：“再說，若是表姑娘就此落戶顧家，那么從江州帶來的東西，就不必再搬來搬去的了?！?p> 這話說出來，正在泡茶的徐嬤嬤忍不住看了兩眼。
表姑娘母親出嫁時，尚在人世的老侯爺為她置辦了八十八抬嫁妝，田莊商鋪雖然不多，但都是頂頂賺錢的。
還有沈氏出的聘禮，可是把所有同年出嫁的貴女壓了一頭。
這兩樣加起來，能抵上大半個侯府，當(dāng)年把表姑娘接回來時，也不曉得老太太用了什么法子，竟讓沈氏同意把這些東西都帶回來。
這些東西誘惑力實在太大，大到老太太早在一開始就打起了這些東西的主意。
瞧著老太太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徐嬤嬤就曉得她已經(jīng)被說動了。
看著自杯中飄起的裊裊白煙，徐嬤嬤在暗里嘆了口氣。
這些表姑娘不曉得就罷了，若是曉得沈氏留給她那么多東西，她卻在府中受了十余年的苦，還不得讓大少爺給她討個公道？
大少爺對老太太又有嫌隙，表姑娘又正受寵，他怎么會不為表姑娘出頭？
老太太年輕那會兒還是有幾分頭腦的，可自從老侯爺仙去后，就真的是步步行步步錯啊，再這般下去，這整個永安侯府都要被她折騰敗了。
“老太太……”
“去把青寧叫來?！?p> 徐嬤嬤有心勸兩句，可老太太卻并不想聽，在她開口時冷眼看過來，“伺候了我好幾十年，你也應(yīng)該歸家安度晚年了?！?p> “過幾天去庫房領(lǐng)了體幾，便歸家去吧?！?p> 徐嬤嬤張張嘴想說些什么，但對上老太太的眼神，還是選擇把話咽回了肚子里。
主子不想聽，她一個當(dāng)下人的，又何必吃力不討好呢。
回去便回去吧，左右她這些年也存下不少銀子，余生也是夠用的了。
“老奴多謝老太太體恤?！?p> 她跪下謝了恩，見老太太不耐地揮手，才慢慢起身躬著背退了出去。
顧青寧佛堂出來，進福榮院時見徐嬤嬤并未進屋里伺候，多看了兩眼，才上前福禮。
“祖母，青寧來了！”
溫柔的女聲喚回老太太紛飛的思緒，她睜開眼看著這個自己寄予厚望的孫女，久久才長嘆一口氣。
“青寧啊，你可太讓祖母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