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與你散步

　　南唯想了想，尋思要不然再裝一次醉吧？

　　反正他也會配合自己的小把戲。

　　她打通了張也的電話，對面很快接起。但是很安靜，沒什么聲音。

　　張也把聽筒在耳邊放了一會，不確定小朋友是想要陪睡還是想說什么話，只是在安靜等待。

　　南唯沒說話，聽到拖鞋與木制地板的摩擦聲音。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我愛你，很愛很愛你?！?p>　　聲音小的要幾乎聽不見。

　　張也還是笑著應(yīng)答，“我也是，很愛很愛你。我在老陸這里喝酒，你如果累了就早些休息。明天應(yīng)該沒什么事情，跟你吃午飯？我明天晚上要走了?！?p>　　南唯這下說不出話來了，明明這么累了，還要這樣拖家?guī)Э谒妥约夯貋?，送到之后就要去外地了?p>　　張也笑著問，“是又小酌了？我還要和老陸談點事情，就不陪你了?！?p>　　南唯裝作哼哼了一聲，沒再說話，也沒去管電話。

　　另一邊，陸軻笑話張也。

　　“怎么，查崗？”

　　“沒有，小朋友脾氣，哄一哄?！?p>　　陸軻把對面的酒滿上，“真有你的。準備走多久？”

　　張也沒聽明白，是在問行政的事情，還是說這一段感情。

　　陸軻也就搖頭，“算了，順其自然吧，局外人說再多都是廢話?！?p>　　張也把那杯酒喝完，“你知道就好，書房讓給我？你回你的溫柔鄉(xiāng)去？”

　　陸軻苦笑道，“你覺著這個點了我還能回得去我的溫柔鄉(xiāng)嗎？當然是書房里呆著。團團呢，她怎么辦？”

　　“沒事，她自己會找地方安穩(wěn)睡下的。

　　……

　　張也在第二天中午開車到學(xué)校門口接南唯，這回是沒帶團團了。

　　南唯今天穿著卡其色的寬松長裙，看起來挺慵懶的，有種不同于往日的氣質(zhì)美感。

　　“怎么，這裙子不好看嗎？”

　　男人靠在車門邊，“哪里會，走吧，去吃飯?！?p>　　他護著她的腦袋，等她坐好又幫她系安全帶。

　　“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南唯點頭，“但是，感覺抽離的好快啊?！?p>　　“沒關(guān)系，慢慢就會好的。這次去花都會待比較久，也可能洪都花都兩邊跑。我隨時跟你報備，你空了可以過來玩，好嗎？”

　　“好。中午吃什么？”

　　“隨便吃點吧？”

　　“去吃羊肉火鍋吧，老陸給我推薦了你們經(jīng)常去團建吃飯的那家。想嘗嘗傳說中值得排隊的羊湯，有多好喝？”

　　南唯忽然來了癮，“他們家超好喝，真的。我覺得羊肉無所謂，那個湯是真的鮮！”

　　張也笑著應(yīng)承下來，“飯后去散個步吧？”

　　“嗯！”

　　那家店是在一個小巷子里，好在還算能在附近停車。其實羊莊更適合冬日里去，但是吃飯喝湯不就是圖個開心嗎？倒也無所謂春秋，反正都是為了那一口熱湯。

　　新鮮的羊肉直接下鍋，無需多加什么調(diào)料，幾片姜，一捆蔥扔下去，那個味道便已是一絕。

　　“老陸還是會選地方的?！睆堃颤c評道。

　　南唯說，“是吧，是吧，我覺得什么小燒烤都無所謂，但是這個羊肉湯是真的好喝?；仡^你學(xué)學(xué)好不好？”

　　男人笑著說好，看著眼前心情完全隨機變化的小姑娘，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邊吃著飯，張也問她，“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去的地方？”

　　南唯放下碗，認真的想了想，說，“帶你去我最近一次想起你的地方好不好？就是稍稍有一點小遠，然后我們一起坐地鐵過去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呢？”

　　飯后，倆人一起去了通州運河公園。

　　張也捏著南唯的手心，“為什么是這里？是有什么原因嗎？”

　　南唯搖晃著他的手臂，“之前不是準備答辯嘛，大概是陸老板看出來我心情不好吧，就說讓我出來走走。”

　　她掙脫他的手，往前走了幾步，開始背手倒著走。

　　“然后我就來這里啦，想到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想起你，結(jié)果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你在一起了。”

　　張也往前，拉住她的手，“當時在想什么？”

　　南唯笑著說，“秘密?！?p>　　男人忽然松開她的手，快步往前把她攔腰抱起。

　　這個時間沒有什么人，好像整個世界都是他們的。

　　南唯驚呼幾次之后，咯咯的笑起來。

　　“喜歡嗎？”

　　“喜歡?！?p>　　“喜歡什么？”

　　“喜歡你，喜歡公主抱，喜歡你的公主抱。”

　　南唯摟住他的脖子，在他側(cè)臉落下一吻。

　　張也笑著把人放下來，“南唯，你是在為難我?！?p>　　南唯居然還眨巴著眼睛問他，“怎么啦？”

　　張也搖搖頭，笑著說，“你開心就好?！?p>　　她看著他，又踮起腳在他下巴上猝不及防落下一吻，然后轉(zhuǎn)身飛快向前跑去。

　　張也讓了她幾步，快步跟上去。

　　“跑什么？又不會怪你。”

　　南唯就站在那里，張開手臂，“抱?！?p>　　男人看著這小孩人畜無害的眼神笑了，然后把人整個抱起來。

　　“張也，抱著走一會好不好？”

　　“好?！?p>　　“想聽你說會話好不好？”

　　“想聽什么？”

　　“你是什么時候心動的？”

　　“這個故事有點長，很想聽？”

　　南唯戳了戳他的胸肌，“很想知道?！?p>　　聲音隔著肺腑有太多空靈，而南唯就靠在離他心臟最近的位置，聽他講著這些話。

　　“大概要從春天的禮物開始講起，本來是想單獨給你送一罐茶葉，想來還是有太多唐突，讓老陸做個中間人。本來于你而言最好的路就是老陸給你寫推薦信，讓你留在京都實習(xí)。但你過年也沒有回家，還是動了些私心讓你回臺里看看。于是就有了我們第一次見面。但其實不是，對嗎？你已經(jīng)知道我們真正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很多年以前，我給南熠先生做訪談的時候?！?p>　　“不過要是從那時候算起，豈不是我對小朋友圖謀不軌？當然你現(xiàn)在也是小朋友?！?p>　　“第一見面的時候，你講很多有關(guān)于我的話，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時候知道我的了。想來其實你是不記得我們真正第一次見面的時間，不過沒關(guān)系，你沒動心的話，就不作數(shù)。”

　　“后來，你在譚生那邊，我就覺得，既然老陸交代過，就過來看看你吧。但其實如果沒有他，我也會來看你的。只是不能太明目張膽，畢竟我不確定你是不是也有心思?！?p>　　“后來我去出差，不知道是哪個小朋友，喝醉了酒就喜歡打電話。還是那種陪一宿的電話，你說，你是不是在招我？”

　　“但是那個時候還沒有轉(zhuǎn)機，我也沒想過你會這么早動心，哪怕會有崇拜和傾慕在，我以為你會考慮的多一些。畢竟小朋友還是很喜歡東想西想，想的多一些，也不算是什么壞事。至少我覺得，你要考慮這些，會有顧慮，都算是正常的?！?p>　　“怎么會有人喜歡一個比自己大十來歲，功不成名不就轉(zhuǎn)身就走向幕后的人？況且這個普通的男人，除了吃過時代的紅利，有一些小小的歷史成績之外，還有那么一些小小的耐心，就別無優(yōu)點可言了?！?p>　　“所以不管怎么說，外界有沒有轉(zhuǎn)機，我都得擔得起你給的傾慕。我不想讓你有壓力，所以一直跟你講，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事實上我也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只是有幸成為了一些人的青春?！?p>　　南唯在他懷里拱了拱，也不怕掉下去。畢竟還是健身了十來年的人，她還是信任的。

　　“但是你還是沒有講，是什么時候心動的?！?p>　　張也輕輕笑了，捏了捏她的大腿根，算是懲罰。

　　“一見鐘情好不好，從我們重逢開始算。有太多心動的瞬間，我不知道說哪一次會讓你開心?！?p>　　南唯在他懷里咯咯的笑了，“好?！?p>　　男人抱著她走到一處長椅上，放她下來。

　　兩人就那樣松松垮垮靠在那里，看著目光盡處的樹梢。

　　南唯捏著張也的手，“我一直都挺喜歡看樹梢的，覺得它們好自由，永遠堅挺不屈的往天上去伸。感覺如果它們是人的話，應(yīng)該是很有信念感的那類人，可以一直堅定不移的相信自己的信仰?！?p>　　張也回應(yīng)著，“有信念感確實很棒?！北緛硎窍雴査趺磿@樣想，到底還是沒問。如若她真的看透澈，就不會執(zhí)著于連樹梢都要感慨了。

　　她忽然回過頭看著身邊的人，問道：“那你呢，靠什么走到今天的？”

　　“信仰倒是說不上，喜歡倒是真的。也就是喜歡聲音，所以在這條路上走了這么久?！?p>　　南唯忽然驚呼，“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怎么記住我的聲音的！”

　　男人的大手反過來扣住她的手，“都說了這個秘密要保留，等我找一個時機跟你講。”

　　她失落的說了聲好吧，便扭頭去看附近有沒有小鳥。

　　剛扭過去的腦袋被掰過來，接下來她的下巴便被扣住。

　　這個吻有些突然，但是南唯是喜歡的。喜歡他偶爾失控的樣子，最后在自己面前化為了隱忍與克制。

　　張也并不執(zhí)著于深入，只是流于表面的輕輕觸碰。他知道，任何的洶涌都比不上恰到好處的溫柔。

　　好在周遭確實沒有人，南唯也放下心來享受著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