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也后來并沒有跟她繼續(xù)講弗洛伊德,話題又回到了現(xiàn)實。
南唯問他,“你怎么記得是我?”
“這是個秘密,需要暫時保留?!?p> 南唯努了努嘴,“好叭,那就……晚安?!?p> “晚安?!?p> 很快就到了周五,張也受邀作為嘉賓參與講座。是臺里的周年活動,但是很多老人都已經聯(lián)系不上,比較上鏡的又只有張也,最后是定了他。
倒也不是其他人聯(lián)系不上,只是在聯(lián)系的時候多有打擾,愧疚太多,總不能為了個節(jié)目招惹了前輩。不過是個小小的分享座談,不過是實時直播。
原來一切已經過了十五年,距離譚生上一次回來。
南唯且當一回場務,放眼望去居然不見譚生。張也坐在圓桌邊,和主持人暢聊著過去的事情。譚生的事情被一筆帶過,張也說的簡單,但再怎么聽起來,都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再后面就是在聊過去如何快樂,現(xiàn)在又要如何把機會留給年輕人,給夠機會讓他們發(fā)揮自己最大的才華,他們好轉身到幕后。
南唯看著張也在臺上侃侃而談,竟然也覺得熱淚盈眶。沒有聽節(jié)目的這幾年,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轉行政,原來他早就知道這一天一定會來。
南唯自知沒什么立場去問為什么會這樣,畢竟她確實算不上什么忠實粉絲,也幾乎完全不知道這幾年他到底經歷了什么。
活動快結束的時候,南唯準備開溜,陸軻的電話忽然進來,她只能找個安靜的地方接電話。
“老板?我在會場呢?!?p> “嗯,我知道。見到譚生了嘛?”
“沒有,可能在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嗎?”
“譚生臨時有事,要換新的支架了,你要提前結束臺里的事情了。我的意思是既然本來也只是讓你去開開眼界,那么怎么規(guī)劃還是要看你自己,你周一之前給我郵件答復吧。”
南唯點頭,“好的,陸老板?!?p> “沒別的事了,周末愉快?!?p> “好,謝謝老板?!?p> 南唯掛了電話,表情卻越來越凝重。要換新的支架嗎?難怪感覺譚老師總是很好脾氣,就算真的有脾氣也只是語氣嚴肅,看起來一點不像是生氣。明明那么好的人,為什么又是心臟不好又是關節(jié)不好呢?
她之前查閱過心臟支架的相關資料,一想到都會覺得很痛苦的程度,也想到高中時有老師當著她的面倒下,后來說是因為過勞而引起的心血管梗塞,要做支架。聽老師講要用多長的導管插進自己身體里,南唯都會覺得難受。后來她知道這個支架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更新,就更難受了。那個老師后來回來的時候,總是看起來快要撐不住,臉色也是蒼白,但依然堅持著帶完了他們,倒也還算是平穩(wěn)。
老天爺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做什么?能不能長長眼啊你?
她檢查了幾遍信息,才發(fā)現(xiàn)譚生給她發(fā)了郵件——
南唯,在最后的一周,很抱歉不能再繼續(xù)帶你。未來的路還很長,希望這三周你是有所收獲的,只可意會也好,能夠言傳也好,這些經歷都是扎扎實實嵌在了你的人生里。你不要害怕,積攢的經驗總是不會騙人的。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再給我發(fā)郵件,我會竭盡所能幫助你。
最后,請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
南唯看完這封極短的郵件,眼眶熱的,差一些眼淚就要迸射出來。
但是她忍住了淚水,因為想到譚生說她要學會銳利。
后面她憋著心思回工位收拾東西,準備去接湖藍色。
到了醫(yī)院,陳醫(yī)生說因為趙女士之前做了比較多善事,就給湖藍色送一些東西。
還給南唯打印了一份注意事項,最后交待,“如果還有什么不明白,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們,電話是24h的,不用擔心?!?p> 南唯提著航空箱,一邊看著湖藍色,一邊跟醫(yī)生說話“OK,那就謝謝陳醫(yī)生啦,我們回家咯寶貝!”
陳醫(yī)生送她到門口,剛好張也牽著團團過來。
團團見到南唯有些開心,直接湊過去繞著她的腿瘋狂搖尾巴。
“團團!姐姐懷里抱著小貓,不要嚇到她,我們是來洗澡的!”
團團像是失了控,瘋狂圍著南唯貼貼。
最后還是陳醫(yī)生叫來人把團團帶進去,南唯哪里還顧得上說什么話去做掩飾,多說一句立馬露餡的程度。
張也只是微笑著點頭,目送南唯離開了。
南唯看著團團被好幾個醫(yī)生一起抱進去,居然覺得有些好笑。不過帶著湖藍色回家會比較要緊,她也沒再逗留。
回家之后,她便把家里紗窗都檢查了一遍。雖然前一夜睡前已經給所有窗戶貼上了電膠,至少湖藍色自己是沒辦法把窗戶扒拉開來。
最后確認了窗戶沒有危險之后,南唯才把湖藍色放出來。
大概是喂了幾次火腿腸,湖藍色和她還算是很親。南唯引著他在沙發(fā)上歇著,他倒是一直鉆在南唯胳膊肘和腰際的縫隙里。
趙嘉銘拿著南唯之前買好的毛條過來,“呀,是哪只小貓咪這么可愛吶,寶貝過來讓外婆抱抱?”
“寶貝的小藍眼睛真可愛吶!”趙女士拿毛條引誘著湖藍色,他才慢慢放下戒備心從南唯身上下來,湊過去舔著毛條。
“乖乖寶晚上想吃什么?”趙女士又轉頭問南唯。
“簡單弄個撈面吧,把鹵牛肉拿出來吃了。還有香菜嘛?撒一把香菜下去嘛,嘿嘿?!?p> 趙女士把毛條遞給南唯,“你陪他玩一會吧,我去給你弄晚飯?!?p> 鹵牛肉可以冷吃,何況還是已經切好了的,就只需要撈個面然后切一把香菜下去了。南唯還是挺愛吃香菜的,趙女士太清楚了。
挺快手的晚飯,趙女士弄好就喊南唯洗手吃飯。
“嘿嘿,還是趙女士懂我,香菜比牛肉多?!?p> “哎你這個鹵牛肉是哪來的?看起來真挺不錯的,私房菜?”
南唯腦子轉了一下,“???噢上回不是跟同事吃飯嘛?人家說想試試做私廚,讓我們帶點回來嘗嘗味道,回頭看看要不要調整配方什么的。”
飯后,母女倆人各做各的事,南唯在房間里看書,一邊給張也發(fā)消息。
“團團洗完澡了嗎?”
“洗完了,已經在家吃罐頭了。吃晚飯了嗎?”
“嗯呢,已經把鹵牛肉吃完了,周末來找我的御用私廚吃點別的吧?”
“隨時歡迎?!?p> 這書是一點看不下去了啊,南唯把書放好就抱著手機躺床上去了。
“明天上午來找你好不好?”
“你晚上要散步嗎?我等下開車過來小區(qū)門口接你?!?p> 南唯想了想,有些糾結。
對面也沒繼續(xù)再追問。
南唯洗漱完,仍舊在想今日的事情。她靠著床頭,反反復復確認手機里真的沒有新消息進來。
不是張也……你怎么就這么瀟灑的轉了身呢?不能夠吧?人至少不應該……但是他確實也在這個位置坐了很久,總要把空間留給后人的……
南唯想著,還是算了吧。她確實也還沒有什么立場追問這些內容,換位思考一下,張也沒有逼過她,至少她也沒什么資格去問。
她準備睡下去的時候,張也發(fā)了新的消息過來。
“沒有關系,早些睡。明天早上來接你?!?p> 南唯忽然想到譚生,眼淚不自主覺往下流。
她打了個電話過去,張也笑得極寬和。
“怎么啦?發(fā)生什么事?”
“譚生要換新的支架了,你說,她怎么這么坎坷啊?支架要更新,她都說的這么云淡風輕。那可是心臟手術啊,她不會痛的嗎?”
南唯的聲音開始有些哽咽,張也無奈地安慰道,“不要哭,譚生還是很有韌性的,這么多年了,她從池塘之底一步一步走到岸邊,沒有一步路是白走的。倒是你啊,其實要準備繼續(xù)讀書了吧?看得出來你和老陸的意思差不多,只是開開眼界,沒有想要繼續(xù)的意思。這樣也很好,至少后面的路也會好走一些。你讀的是學碩,本來也是更適合留在學校里的。”
“喜歡和適合,是不是特別難衡量???人都是這樣的吧,好難平衡?!?p> “怎么說呢,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世事總是難齊美。很多選擇,不過是為了下一步路做鋪墊,草蛇灰線,伏埋千里?!?p> 南唯想問,“那你呢?你也是這樣嗎?早就算到了會走到今天,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但是她怎么敢問出口?在她的認知里,這樣被動的離開,還要被宣傳美化成給后人讓路,簡直是最沉痛無比的打擊和報復。
但是張也問她,“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脾氣忽然上來,南唯問他,“你怎么不問我,離開之后要做什么?”
張也低低笑了,很正式地喊了她的名字,“南唯。”
“嗯?”
“不管你以后要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能做的只有尊重和支持,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我當然會出手,但是在你自己都還沒有決定好的時候,我沒有任何資格和立場,來擾亂你對現(xiàn)實的判斷,明白嗎?”
“好?!?p> “有些晚了,明天見?”
“那就,晚安啦,明天見。”
“晚安。”
譚思誠
張也、南唯沒什么好說的,順著邏輯走。 說一下心臟支架吧,真人真事。高中班主任當著本人的面親自倒下過兩次,她的情況不算太好,每個月都要做手術,有時候那個支架在血管里出了小插曲,可能半周多就得做一次手術。當時覺得挺遙遠的一件事,現(xiàn)在自己學了相關學科,發(fā)現(xiàn)原來有這么多疾病就在自己身邊。鄙人才疏學淺,會盡力把一些名詞和常見的難以根治的疾病放在情節(jié)里,也會在對應的有話說里做一些科普。 我真的太喜歡熬夜啦,雖然本人自己也不算是過得很健康,但還是行使一下我們的宣傳任務,請大家務必要重視自己的身心健康。如果你們也覺得熬夜很快樂,那么還是在白天補夠眠叭,不要讓心臟太累啦! 最后最后,祝大家四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