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這次驚訝出聲的是司清瑤。
她一把沖上去,趙越衣服剛穿好,便被司清瑤抓住了領子:“你小子少胡編亂造,弄得人心惶惶!”
阿絮怎么可能活不過二十歲,阿絮今年才十八,風華正茂,還有很個年華。
她們約好的,等南翊國安定下來,就一起周游列國,蒔花,候月,于山間撫琴,隱居竹林,閑日對弈飲酒,尋一處幽靜之處,品茗聽雨,做遍人間雅事。
誰也不要,只要兩個人一起就好。
南絮面色慘白,手心捏了一把汗,目光無神,只覺這二月甚至比剛過去的嚴冬更加刺骨的冷。
活不過二十!上一世也是這樣。
怎么會這樣?
為什么?為什么就是不放過她,命運非得要如此嗎?即便重活一世,她依舊沒有生的希望!
上一世是絕癥,這一世是中毒?
這是命運早就安排好了的嗎?
南絮想不明白,往日的記憶在腦海中飛速播放,有上一世的,這一世的,每一世她都生在一個非常好的家庭,父母疼愛,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她有人愛,有人寵,對人世間一直充滿希望,偏偏十八歲那年,身患絕癥,同樣在二十歲隕落。
“阿絮,你別聽他胡說,看本郡主再把他吊起來打!”司清瑤看著南絮的眼神帶著擔憂,“來人,把這個小賊給本郡主關進大牢里”
“喂,你干嘛,我還沒說完呢!”
司清瑤撲過去,抓著趙越的頭發(fā)就拽起來。
場面一度失控。
“讓他說。”沈辭景沉沉的聲音劃破尷尬的氛圍,男人喉結滑動了一下,嘴角的肌肉有些禁臠,似乎在極力克制什么。
從一開始沈辭景一直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唯獨這一聲帶了點情緒,在場所有人都被震懾了一下。
司清瑤向南絮投去目光,南絮和沈辭景想法一致,只是開口的聲音帶點顫抖:“讓他把話說清楚?!?p> 司清瑤只能憤憤松了手,趙越立即與她拉開一段距離,仿佛司清瑤是什么洪水猛獸。
邊整理著衣服上的褶皺,繼續(xù)道:“我從江湖上知曉的便是這樣的,不記得這毒叫什么名字了,一般人也不會輕易中毒,所以江湖上也是少有人知,只知道此毒無藥可解,只能壓制?!?p> 南絮壓下心中的憤懣,朝趙越走近,“你定只能在十歲之前下毒嗎?”
她記憶力不曾有過被下毒的經歷,不過既然此毒隱秘,而且只到了最后的階段才會察覺,那就解釋得通了。
南絮的敵人不多,而且是在十歲之前的敵人更是少之又少。
“傳言便是這般說的?!壁w越自然不敢亂下定論,只能將自己聽過的說來。
南絮眸光閃爍,視線在花園里環(huán)視一圈,在思考什么。
云家的花園花草很多,據說云大將軍之妹云芊月最愛花草,待字閨中之時無別的愛好,就愛種不同季節(jié)盛開的花。
以至于云家的花園一年四屆都會有盛開的花,四季不凋謝。
那時云家的花園就曾聞名整個京城,京城各戶高門的公子小姐們,若是遇上什么重大節(jié)日或是來了興致之時,往往會相約將軍府賞花,順便吟詩作畫,飲酒玩樂。
京城大家閨秀數不勝數,唯獨云大小姐博了一個好名聲,不僅有絕色的容貌,更是才藝雙絕,被稱為京城第一貴女。
那位名動京城的貴女后來入了宮,成為皇帝唯一一位除了皇后之外的妃子,位列皇貴妃。
也也是南絮過去那些年唯一的一位——敵人。
“老臣,見過長公主殿下?!贝藭r,云家花園里浩浩蕩蕩走來一群人,大將軍云禪帶著幾個大臣和府內的下人們姍姍來遲。
“聽聞長公主殿下的毒已經解了,臣帶著幾位大人一同前來看望,希望沒有打擾長公主殿下才是。”云禪說著關心的話,眼睛偷偷在南絮身上打量,試圖想找出什么異常來。
南絮背對著眾人,咽了咽口水,回眸時臉上已然掛著一抹穩(wěn)重的笑:“都說不比如此多禮了,舅舅怎的還這般客氣,這又不是在皇宮中?!?p> 她笑看著云禪的動作,深藏于眼底的情緒半點不曾展露半分。
幾位大人跟隨云禪而來,明著是看望長公主的病情,誰知曉背地里又是和云大將軍商量著什么事情。
大家各懷心思,卻都不說破。
南絮嘴上說著不用客氣,卻一直沒叫幾個人起身,大臣們不比尋常人,規(guī)矩都刻在骨子里,怕的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上面的人。
他們也不敢起身,只是暗自揣測南絮的心思,終究不知道這位長居雀翎宮的長公主究竟是何用意。
外界傳言先帝獨女南絮知書達理,溫良恭儉,和眾大臣了解的不一致。
也只有經常進宮的人才知曉,長公主平日里,囂張跋扈,目無法紀,性情不定,稍有不慎便是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挨板子受折磨的。
只不過先帝寵愛獨女,對外宣傳的自然不能是這樣一面。
南絮在院子里隨手摘了一枝花,是還未凋謝的紅梅,這個時節(jié),也只有將軍府還有晚來的梅花,京城別處的墻角早已沒了這抹景色。
“舅舅家中果然是和別處不一樣的,絮兒真是可惜了早些年不常來,平白錯過這些年的美景。”
梅枝捻在拇指和食指之間,細細觀賞。
云禪心頭突然一震,這小魔頭還真是會挑刺。
字里行間,不知道在說花,還是指將軍府的勢。
功高震主,皇權里最忌諱的東西,何況,將軍府半個生辰宴都這般高調。
莫非她都知道云家背地里在謀劃的事情了?
云禪心里七上八下的,早些年的南絮雖說難纏,卻不會說這種不明不白的話,這丫頭,終究是長大了?還是說只是因為自己中毒一事在宣泄不滿?
“這花都是好多年前種下的了,也就府上的下人們在打理,長公主若是喜歡,便常來做客,將軍府的大門永遠為公主敞開?!?p> 云禪表面功夫向來做得足,也不怕接南絮的話。
“好??!”南絮回眸,“本公主正有此意,既然是一家人,自然要常來往才是,阿離事務繁忙,以后絮兒便多來,也幫阿離盡盡孝心。”
“各位快起身。”
女孩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仔細一看,還有幾分滲人。
云禪心中一驚。
她要是以后經常來將軍府,那他在做的多事情就很難在府上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