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清,你怎么也在此處?”
仁波法師從院外走入,看到浩清和太后在此處,向太后行完禮轉(zhuǎn)身問道。
“師父,我……我在掃院子,剛剛太后有命,所以我才……”
仁波法師點了點頭,“太后,浩清是我的弟子,您有什么盡管吩咐就是?!?p> “今日晨起,貧僧讓那幾位施主辨認(rèn)過了,確實是昨日湖邊灑掃落葉的浩然所為?!?p> 昨日崔筠疑惑到底是誰告訴了徐婉太后鳳駕在此,既然不是那幾個聾啞人,那必然是這寺廟中的人了。
所以,盛少青讓崔筠告訴仁波法師,讓那幾個聾啞人來認(rèn)一認(rèn),便可知道是誰多嘴了。
顯然,結(jié)果和她所猜幾乎無差。
“不過,還請?zhí)竽钤谒醴傅姆萆希堖^他這一次,貧僧會好好訓(xùn)誡他的?!?p> 浩清在仁波法師身后疑惑道,“浩然師兄犯了什么錯?”
仁波法師面色不虞道,“他犯了五戒,妄造虛言,多嘴多舌。”
浩清縮了縮脖子,他就知道浩然師兄那張嘴再不管管遲早會釀成大禍。
盛少青擺了擺手,“無所謂,于哀家而言不過是小事情,法師自便就是?!?p> 仁波法師謝恩后,便帶著浩清離開了。
浩清剛出門就被師父扯著耳朵拎了回去,“師父!師父!疼!”
“我就說,你最近怎么這么不對勁,昨天還主動提出你要來這里掃雪,原來是為了“偶遇”貴人啊?!”
“怎么?如今衣食無缺了,就想著背棄佛門,還俗去了?!”
浩清揉了揉疼的要命的耳朵,“師父,你誤會了!”
仁波法師被氣得不輕,“我怎么誤會了?”
“別當(dāng)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么,昨天浩然已經(jīng)丟盡了靜寧寺的臉面,你可給我安分點。”
浩清嘟囔道,“師兄是師兄,我是我嘛!”
“怎么,你們還有何不同?不都是想攀權(quán)附貴,你師兄還比你有出息點,大言不慚的跟我說要光復(fù)昔日萬佛輝煌?!?p> “師兄那是癡心妄想!”
仁波法師被這兩個徒弟氣的腦仁疼,“知道他是癡心妄想就好!你呢,你想干什么?!”
“我的心可沒師兄那么大,我就是想,想感激太后而已?!?p> 仁波法師被這話弄得一頭霧水,“這是什么意思?”
浩清低下頭去,“當(dāng)年我母親趕我出門時,我才八歲,幸得師父收留,我才有口飯吃活到今日,還能感知我佛慈悲。只是……我母親她………她為了養(yǎng)活我弟弟,只能日日吞食觀音土,就為了省口飯給弟弟。”
“上月我下山化緣,看她骨瘦如柴的模樣,實在心有不忍,可就在第二日,云尚書頒布詔令,按家戶人口分田,若遇無主荒地,誰先開墾便是誰家,而且如果無錢買種,官府可以先賒……”
“母親在領(lǐng)種子時昏倒在地,是云尚書請人來醫(yī)治,后來我想要感激云尚書,他卻說:出家人講究因緣際會,你若要謝,便謝皇城之中的太后,若無太后,我也無緣在此。”
“所以,你今日才來替太后掃雪?”
浩清點了點頭喪氣道,“我能做的,只有這些,我為太后掃一屋雪,惟愿太后掃盡天下雪。”
仁波法師嘆了口氣,他被徒弟一番真心打動,今早因為浩然生的氣也悄然散去,摸了摸浩清的腦殼道,“若你師兄知道這點就好了……人貴有自知之明吶。”
“掃了一早上雪,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浩清聞言行禮退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卻沒想到,在房間之中,卻有一位不速之客等著他。
“師弟,我倒沒看出來,你平日裝的天真懵懂,背地里,卻是這副嘴臉!”
“浩然師兄,你在說什么?”
“憑什么我伺候灑掃就要挨罵,而你就要備受關(guān)愛?憑什么你就是一腔真心,我就是攀權(quán)附貴?!”
浩清這才知道師兄是聽到了自己和師父的對話,“師兄,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可我確實是字字句句發(fā)自真心。”
“你給我等著!”浩然丟下這么一句,轉(zhuǎn)頭摔門而去。
浩清搖了搖頭,“師兄這個暴脾氣,也不知道是說了什么才惹到了師父和太后?!?p> 盛少青在雪地賞了一會雪就回了房間,烤了一會火才讓身體重新熱乎了起來,希望這次,會有好消息吧。
崔筠傳完話也走了進來,看太后身上的大氅還沒解開,嗔怪阿寧道,“太后在屋內(nèi),怎么不解開大氅,這要是一會出去又著涼了怎么好?!”
“不怪阿寧,是我自己有些冷,不想解開。”
崔筠走了過來將大氅解開放在一邊,接著道,“人,微臣已經(jīng)送走了,話也已經(jīng)帶到。只是,微臣還有一個想法。”
盛少青眼神鼓勵她繼續(xù)說下去,“云尚書所呈報之人,居然都出身世家,微臣擔(dān)心拿下他們事小,得罪世家是大?!?p> 這些世家雖然平日里為了一些看起來無謂的事情都能爭個你死我活、頭破血流的,可面對外敵,卻能表現(xiàn)出非同一般的同仇敵愾。
那日王尚宮匯報時崔筠不在,盛少青自然知道這些人出身何處,她便順著崔筠的話問道,“那你覺得該如何?”
“他們的罪行昭然若揭,只不過世家最珍惜的便是名聲,一下子傷了這么多家的臉面,怕是鬧到最后不好看呢?!?p> “那你說,觸犯了國法,哀家都沒辦法秉公執(zhí)法么?”
崔筠皺眉到,“微臣也不是這個意思……微臣想,應(yīng)當(dāng)想個萬全之策應(yīng)對才好,不然像今日這般狼狽確實………”
盛少青見她提起今日的事,也是一陣懊惱,“阿筠,哀家覺得…”
崔筠抬頭同盛少青對視一眼,心中就明白了,太后和她所想一樣。
他們之中,有內(nèi)奸。
不然,那些人為何跑的如此之快,又為何兵分兩路如此謹(jǐn)慎?
李夫人一直在掖庭獄無法傳遞消息,而王尚宮也并未走漏風(fēng)聲,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永光殿,有內(nèi)鬼。
整個永光殿中,能夠接近盛少青近身伺候的不過幾人,其余的人,盛少青談話時都會屏退。
阿寧、連翹和崔筠都是她較為信任的人,那會是誰呢?
“太后,會不會是章慶?”
盛少青思索一圈,也覺得章慶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