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一番話說得顛三倒四的,越永渡問了半天也不知道七七說和自己見過面是在什么時候哪個地方——要是見過,自己怎么可能沒有印象呢?
但是看七七揪著白術(shù)的衣服下擺,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越永渡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來那句傷人的話——“難道真的不是你把我和害死你的那個人認(rèn)成一個人了嗎?”。
“那塊石頭……很好看,很像你……”七七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話,“我想……送給你?!?p> 什么石頭?越永渡愣了一下。她不會是知道我是老石變成的精怪了吧?她見過我的本體?
“我記得,我們往生堂堂主歷代傳下來的筆記里,好像提到過封印在琥珀里的小孩子……該不會就是七七吧?”胡桃倒是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起來,“琥珀一般都是在奧藏山那一帶才有的,那里只有石珀,好看是好看,但是這和越永渡有什么關(guān)系?”她也疑惑了。
白術(shù)抱起七七,向越永渡和胡桃兩人笑道:“可能七七今天累了吧,她本來身體也不好,累了說一些奇怪的話也很正常吧?”說完不等兩人反應(yīng),轉(zhuǎn)身掀起里屋的簾子,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阿桂,出來送送胡堂主和越先生?!?p> 這……算逐客令嗎?胡桃和越永渡面面相覷,沒等阿桂出來,就灰溜溜地走了。
“來的時候說得好好的,你怎么臨場變卦了呢?”胡桃走在越永渡前面,抱怨越永渡剛才的反水,“現(xiàn)在好了吧,想送七七往生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了?!?p> “可能,我確實舍不得看那么小的孩子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吧?”越永渡想了想,無奈地苦笑道。
“你舍不得,你當(dāng)我就舍得?。俊焙曳藗€白眼,“如果不是因為七七早就已經(jīng)死了,你以為我會這么執(zhí)著地抓她去往生嗎?只能怪她命不好,死得太早了。”
兩個人邊走邊說話,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胡桃在單方面吐槽越永渡怎么怎么見色忘友,害得越永渡不得不多次提醒胡桃注意用語;而正好這個時候,迎面走來某位塵世閑游的往生堂客卿,在斗嘴的兩個人都沒看見。
“……我和你說,你小心以后哪天被千巖軍抓走了?!焙野胧峭虏郯胧钦{(diào)侃,一個沒留神撞上了面前的人,“哎喲!好痛,你有沒有長眼……”一邊說一邊抬頭,在看清面前撞到的這個人是誰的時候,胡桃剩下的話卡在了嗓子眼兒里。
越永渡也看到了面前的鐘離,表情詫異:“鐘離?你怎么會在這兒?”
鐘離背著手,一副老大爺?shù)哪?,神色不變,仿佛早就知道會在這里遇到兩人:“萬民堂的卯師傅說,香菱從蒙德回來了,還帶回來一樣新菜,想請?zhí)弥骱驮接蓝上壬闳テ穱L一番。”
“哎喲,香菱回來了?”胡桃有些吃驚,“完了,我給忘了這事兒了……”說著,她也顧不上形象,拉著越永渡就往萬民堂的方向跑。
而鐘離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鎏金色的眼里透著幾分若有所思。那兩人的身上,似乎有一股虛霧花的味道……
萬民堂里,香菱抱著一只棕色的小熊,坐在餐桌前,時不時抬頭看看四周,嘴里嘟囔著:“胡桃怎么還不來啊,這菜都要涼了,涼了就不好吃了?!彼龖牙锏男⌒芤舶l(fā)出“嚕嚕嚕~”的聲音,似乎也是在同意她的說法。
這時候,香菱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同時一個戴著一頂乾坤泰卦帽的頭從肩膀那里冒出來,嚇了她一跳。
“胡桃?。∧阆麓卧龠@樣嚇我我就不叫你過來了。”香菱被突然出現(xiàn)的胡桃嚇得抱緊了懷里的小熊,音調(diào)驟然拔高。
“好好好,下次不嚇你了?!焙倚ξ卦谙懔馍磉呑?,伸出一只手逗弄香菱懷里的小熊,“哎喲,鍋巴都長這么大啦?”
“話說胡桃,越叔呢?你看到越叔沒有?”香菱從胡桃的魔爪里搶回被蹂躪得快要哭了的鍋巴,問道。
“你說越永渡???”胡桃撇了撇嘴,抽出一雙筷子,夾起一筷桌上的菜,“我本來和他一起來的,結(jié)果他半路和我說他還有事,所以我就先過來了?!业奶靺?,香菱,你這是做的什么?。俊焙覄偘巡朔胚M(jìn)嘴里,就吐了出來。她難以接受這種滑膩的口感,哪怕是極重的麻辣味也壓不下這種惡心的口感。
香菱見此,卻是大叫起來:“喂,你……這可是我做的新菜品,絕云椒椒炒獸肉史萊姆,你怎么就吐了啊,虧我還第一個叫上你來吃。”
“做得很好,下次不許再做了。”胡桃越想越覺得胃里翻江倒海,天知道吞下去那一瞬間她仿佛感覺自己吃下去一口濃痰,又滑,還咬不斷。
“哼,我以后再也不會叫你來試菜了,太壞了,你說對吧,鍋巴?”香菱氣憤地低下頭問懷里的鍋巴,而鍋巴也“嚕嚕嚕~”地表示贊同。
“別啊,別?!焙疫€是很在意香菱剛才說的話的,往生堂這幾年生意不太景氣,那個鐘離出門在外買點(diǎn)什么東西又總是說“記在往生堂賬上”,往生堂都快窮得揭不開鍋了……好吧,剛才這些只是胡桃瞎說的,但是在意香菱是認(rèn)真的。香菱是胡桃在童年時期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她當(dāng)然在意香菱對自己的看法。
“那你一會兒給越叔把這道菜送過去,一定要看到他吃完,我才原諒你?!毕懔鈩e過頭去,一副不愿意和胡桃多說話的模樣,但是那雙眼睛還是會時不時地看向胡桃。
“好?!焙冶局懈R黄鹣碛须y你來抗的思想,應(yīng)下了香菱的要求。
“這還差不多。”香菱故意冷哼了一聲,卻還是忍不住笑了??吹较懔庠谛?,胡桃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
……
“今天又是什么?”阿鳩看著越永渡帶來的食盒,雙手抱胸,雖然還是擺著一張臭臉,但是心底其實有一點(diǎn)她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期待。
“……你自己嘗嘗看吧?!痹接蓝上胫裉煜懔馔泻?guī)н^來的那道菜,有些期待。越永渡本身味覺是不太敏感的,但是今天香菱這道新菜,他卻頭一次感受到原來菜也可以做到五味雜陳——史萊姆本身的清甜,獸肉爆炒出來的咸香,絕云椒椒自帶的辣,還有調(diào)料帶來的麻。
僅僅代表自己發(fā)言,越永渡是十分喜歡這道菜的,所以當(dāng)他一口氣吃掉大半盤的時候,胡桃臉上出現(xiàn)了明顯的詫異。
“我的天啊……越永渡你居然能吃下去?”胡桃滿臉寫著不可思議,“你還是不是人啊……”
“很難吃嗎?”越永渡不解。他轉(zhuǎn)身喊了一聲忙活完的小寒:“小寒,你來嘗嘗這個?!?p> 小寒“哎”了一聲,拿著毛巾一邊擦汗一邊走過來:“越叔,這是什么?”
“萬民堂的香菱新做的菜式,你試試。”越永渡把食盒遞給小寒。小寒看著菜里那幾個染著紅色的果凍一樣的東西,還是沒勇氣下筷,轉(zhuǎn)而夾起一片獸肉。
“好吃還是好吃的……就是,有點(diǎn)怪?!狈畔驴曜?,小寒撓了撓頭,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這樣么……”越永渡突然有一個想法,阿鳩不喜歡吃太甜的,上次帶過去的明月蛋也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的喜歡,會不會她喜歡吃這種辣的?“胡桃,你能不能告訴香菱,請她再做一份,我想晚上回去的時候帶給我的一個朋友,我也想讓她嘗嘗。”
你不怕你朋友吃了之后和你斷絕關(guān)系嗎?胡桃默默地想,同時在心里給越永渡的勇氣豎起了大拇指:“好,我會和香菱說的,她應(yīng)該會很高興吧。”就是希望香菱以后不要再做這種奇怪的菜了,無福消受啊。
只是越永渡不知道阿鳩也會不會喜歡,所以他現(xiàn)在心情有點(diǎn)忐忑。
阿鳩聞言,好奇地打開食盒,里面只裝了一道菜。艷紅色的絕云椒椒上面躺著粉紅色的獸肉,透明的果凍一樣質(zhì)感的東西也染上了一點(diǎn)紅,在夕陽的照耀下顯出一種好看的鎏金一樣的顏色,無端端讓她想起了記憶中那雙眼睛……
于是阿鳩鬼使神差地夾起一塊史萊姆,放進(jìn)嘴里。有點(diǎn)辣,外殼有點(diǎn)脆,咬破后會像和那個家伙一起坐在海邊吃過的鮮活的水產(chǎn)一樣滑嫩……阿鳩嚼著這塊史萊姆,又覺得鼻子有些酸澀了。
“絕云椒椒放太多了。”阿鳩嘟囔著,又夾了一塊史萊姆放進(jìn)嘴里,“不過我還挺喜歡的?!鄙囝^上的味覺細(xì)胞被辣灼燒后的痛楚讓阿鳩想起那支刺進(jìn)自己身體里的箭,她近乎自虐般強(qiáng)迫自己一直吃下這盤過辣的菜肴,直到眼里流出淚水。
“如果覺得辣那就別吃了?!痹接蓝梢姲ⅧF一邊吸著涼氣一邊流著淚,蒼白的小臉也浮起紅暈,有些看不下去了,“沒必要強(qiáng)迫自己吃完的。”說著伸手去拿阿鳩手里的筷子,卻被她躲開了。
“我才不要你管?!卑ⅧF瞪了越永渡一眼,還想去夾。誰知道越永渡干脆端起盤子,把菜往自己嘴里倒。
被龍口奪食的阿鳩:“?”她真沒想到越永渡腦回路會如此清奇,為了不讓她繼續(xù)吃就自己一個人吃完了。
“小孩子還是不要吃太多辣的比較好?!痹接蓝山懒私?,咽下去,順便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阿鳩的頭,“不然容易長不高?!彪m然他知道阿鳩不是人,但是在他看來阿鳩始終是個像貓一樣脾氣臭難伺候的小孩子罷了。
“……你等著,以后我會讓你知道到底是誰長不高的?!鄙先f年來頭一次被摸頭的阿鳩咬牙切齒地說著,但是因為剛才眼里的淚水還沒別回去,臉上紅暈也沒消,所以在越永渡看來只是在害羞。
“好啊?!痹接蓝尚Σ[瞇地?fù)沃槪鸬馈?
月光沐浴之樹
雖然我很喜歡阿鳩,但是迫害阿鳩真的很快樂,臭臉貓貓可愛滴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