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對了,越永渡,你知道不卜廬那里新來了一個采藥的嗎?”胡桃十分沒形象地蹲在寒鋒鐵器旁邊的樹下,嘴里嗑著瓜子兒。
越永渡聽見胡桃的話,努力回想了一下不卜廬是什么地方,才想起來原來那里是璃月的藥房——原諒他,他作為一個精怪,從來沒有生過病,自然也就沒去過不卜廬:“不知道……難道那個新來的采藥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
胡桃見越永渡居然真的不知道,頓時起了勁兒,把手上抓著的瓜子殼往地上一丟,站起來眉飛色舞地說道:“哎呀呀,你不知道啊?嘖嘖,我和你說啊,不卜廬新來的那個采藥的,是挺奇怪的,是一個小姑娘。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小姑娘啊,不是人!”
“?!?!”越永渡在成型的鐵器上敲下了最后一記重錘,隨即把燒紅的鐵器放進一旁的水中冷卻,“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人的?”
“哼哼,本堂主是誰,一眼就看出她不是人!”胡桃本來是想在越永渡面前夸贊自己有一雙能看破邪祟妖魔的眼睛,誰知道越永渡看都沒看她一眼,專心干著手里的活兒,頓時泄了氣,又蹲了回去,“好吧,我是看見她頭上貼著三張符篆,而且舉止怪異,面色青白,指甲烏黑,所以才推測出來她可能不是人的……”
聽到這個描述,越永渡倒是想起來記憶里一個只出現(xiàn)于民間傳說的生物:“僵尸?”
“對,對,就是僵尸?!焙乙慌拇笸?,疼得自己齜牙咧嘴,“不過她好像和其他僵尸不太一樣,她能跑能跳能說話,最重要的是她會自己給自己下敕令!聞所未聞,太怪了?!?p> “前面我能理解,但是后面那個給自己下敕令,你怎么知道?你看到過?”越永渡終于忙完了自己手上的活,和小寒說了一句,這下終于可以專心看胡桃表演單口相聲了。
只見胡桃又站起來,清了清嗓子,開始給越永渡講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那天,月黑風高殺人夜,我去無妄坡……哎哎,別那樣看著我,我只是去無妄坡寫詩的,繼續(xù),繼續(xù)?!?p> 那天晚上,月黑風高,除了適合殺人,也適合寫詩。璃月非著名小巷派暗黑打油詩人,胡桃,照例準備去無妄坡那處小亭子寫詩。你問為什么去無妄坡?無妄坡素有鬧鬼之稱,所以來的人少,清凈,正適合寫詩。
誰知道走到半路,卻看見山下有幾個盜寶團圍住一個女孩。胡桃定睛一看,哦喲喲,這不是不卜廬那個小僵尸,七七嗎。自詡熱心腸的胡桃正準備上去解決掉盜寶團,順便找個風水寶地把七七埋了,就看見面無表情的七七語調(diào)平平地說了一句“聽詔,宣此誥命”,一瞬間一股鉆心的寒氣自四面八方而來,包裹住那幾個盜寶團的人,不消片刻就當場斃了命。
“死了?!泵鏌o表情的小僵尸動作生硬地撿起地上的藥筐,理好額頭上無風自動的符篆,一板一眼機械化地向另一個方向走去。躲在樹后用自己的火神之眼抵御這股寒氣的胡桃圍觀了這場反殺,目瞪口呆,連追上去抓住七七的念頭都被拋得一干二凈。
“……你是不知道,當時,我的天,那是真的冷啊?!焙艺f著,回憶起那股像是要鉆進骨頭縫里的陰寒冷氣,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原來如此?!痹接蓝扇粲兴?,“不過有一點我比較在意,你為什么想把七七埋了呢?”
“因為她已經(jīng)死了啊。”胡桃摘下頭上那頂象征著她往生堂堂主身份的乾坤泰卦帽,頗為愛惜地理了理帽檐處那枝梅花,“生死有命,不能越過這條邊界。這是你們教我的,不是么?”
七七本就是已經(jīng)死去的人;然而現(xiàn)在這個死去的人卻“活”在璃月港,往生堂的眼皮子底下,已經(jīng)是亂了章法了,胡桃不能置之不理,她要修正這個錯誤。
“所以你現(xiàn)在……?”越永渡挑了挑眉。
“好了,跟你嘮嗑也嘮嗑完了,本堂主現(xiàn)在也該去不卜廬執(zhí)行往生堂堂主的義務了?!焙倚ξ卣f著,“越永渡,你要和我一起去不卜廬嗎?多個人多份助力。”而且還可以幫我拖住不卜廬老板。后面這句話胡桃沒說,要是說出來越永渡肯定想都不想就回絕了。
“說起來,我也沒去過不卜廬,陪你去看看也行。”越永渡想了想,轉(zhuǎn)頭對忙活完正在大口大口喝水的小寒說:“小寒,我陪胡桃堂主去趟不卜廬,午飯前就回來?!?p> “好嘞,越叔你去吧,我一個人也可以的。”看著比越永渡年紀還要大的小寒聞言連忙放下水杯,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
于是越永渡跟著蹦蹦跳跳的胡桃一起往不卜廬的方向走。路上越永渡問:“你們家那個客卿鐘離呢?你不叫他嗎?”
“叫他干什么?他無趣古板得很,性格跟個老頭子一樣。我要是和他說我要去干這事兒他肯定不會答應。”胡桃聽到越永渡的話,翻了個白眼。如今的胡桃已經(jīng)過了害怕鐘離的年紀,在她眼里看來,什么都要講究懂規(guī)矩的鐘離一點意思都沒有,還不如越永渡呢。至少越永渡會陪她抓七七,鐘離只會板著臉說她哪兒哪兒做得不對。
“你也知道鐘離不會同意啊?!痹接蓝捎行┫∑妫坪疫@積極勁兒,他還以為鐘離默許了呢。
一人一石交談期間,便已經(jīng)來到了不卜廬門口。
“兩位是要抓點什么藥材嗎?還是來找白大夫看病的?”站在柜臺前的是一個看著就很老實的男人。他溫聲細語地詢問著胡桃和越永渡來不卜廬的目的。
“那個誰,”胡桃一巴掌拍在柜臺上,嚇了那個男人一跳,“你們家七七呢?她在不在?”
看了看胡桃頭上的帽子,再聽胡桃這句話,男人意識到了眼前的少女是誰:“你、你是胡桃堂主?!”往生堂堂主來不卜廬,指名道姓要找七七,目的是什么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男人趕緊大聲往旁邊的里屋喊“白大夫!胡桃堂主來了!”。
“哎哎,小聲點小聲點……”胡桃一聽男人去叫白術,急得都要跳起來了,“我保證我這次找七七只是來找她玩的,你別叫啊……”
誰知道里屋的簾子掀了起來,從里面走出來一個面色蒼白有病弱之相的綠發(fā)男人,正是不卜廬的老板,白術白大夫。那男人見白術出來,過去和他說了什么,就回去里屋看著爐上熬著的藥了。
白術看見胡桃,面上一副驚訝的模樣:“胡堂主……又是來找七七的嗎?真可惜啊,七七今天早上去采藥了,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闭f著轉(zhuǎn)為嘆惋的模樣。
嘖……。胡桃暗里磨了磨牙,也擠出一個假惺惺的笑容:“嗨呀,沒事,你看我這不也是閑嗎,往生堂也沒什么生意,我就在璃月港隨便逛逛,正好就逛到你們不卜廬來了?!?p> “哦,原來如此?!卑仔g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又看向胡桃身后的越永渡,“那,這位是……?”
越永渡往前一步,走到胡桃身前,不著痕跡地把胡桃護在自己身后:“我是越永渡,寒鋒鐵器的一名鐵匠,和往生堂有幾分交情。我聽胡桃說想來不卜廬轉(zhuǎn)轉(zhuǎn),就跟著過來了,想請不卜廬的白大夫看看我的腕關節(jié)處是否有損傷,最近總是覺得手腕有些刺痛?!?p> “寒鋒鐵器的越永渡?”白術一只手摸著下巴思索,“倒是聽說過,竟是第一次見,幸會幸會?!彼麑υ接蓝尚α诵?,眼睛瞇了起來,看不清眼里的情緒。
而越永渡盯著白術的脖子,似乎很好奇:“白老板,你這脖子上的,是真蛇嗎?”
“不然呢?”白術脖子上纏著的那條白蛇吐了吐信子,玫紅色的人眼瞪了越永渡一眼,“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编?,似乎這條蛇還在指桑罵槐。
“長生。”白術輕飄飄地喊了一聲這條蛇的名字,白蛇就不開口了,但是還是瞪著越永渡。白術微笑看著越永渡,琥珀色的蛇瞳中卻看不到笑意:“抱歉啊越先生,今天不卜廬還有幾位重要的病人,我可能脫不開身,改日我再去您家替您看看腕關節(jié)吧?!?p> 其實越永渡并不在意白術有沒有空,畢竟腕關節(jié)痛只是他剛才給胡桃開脫找的借口,他身體好著呢,還是讓白術多關心關心自己吧:“好……不過你可以直接去寒鋒鐵器的,我家比較遠,沒在璃月港?!?p> “這樣啊……”白術若有所思。
這個時候,不卜廬外傳來一個稚嫩但是僵硬的聲音:“白先生……我回來了。”越永渡就看著白術的笑僵住了,同時身后一陣涼風吹過。他轉(zhuǎn)過去,發(fā)現(xiàn)胡桃已經(jīng)躥出去了,而不卜廬門外,正是僵尸少女,七七。
七七看見了胡桃,“啊”了一聲,熟練地躲過胡桃的抓捕,跑進不卜廬里,藏在白術的身后。
“胡桃?!痹接蓝梢膊恢朗裁磿r候有的一個毛病,看不得和阿鳩一樣大小的小姑娘不開心,于是他攔住了胡桃,“你來的時候怎么沒和我說七七只是個這么點大的小孩子?”
“?”胡桃一臉震驚,“我沒說嗎?而且告沒告訴你有什么關系?難道你是有那種特殊的癖好?”
越永渡:“?”
越永渡:“雖然七七是已經(jīng)死了,但是她還是個孩子,沒必要一直追著她不放吧?!?p> “來的時候你可不是這么說的?!焙冶从^,隊友剛找到就被敵方策反了,還是主動被策反的,還有沒有理了。
“這不是來的時候不知道嗎……”越永渡也覺得自己不對,但是他轉(zhuǎn)身看見從白術身后冒出一個頭的七七,又覺得于心不忍。
而七七也在看越永渡。她仰頭看著面前這個陌生的男人,看著那雙藍紫偏粉的眼睛,僵硬地說著:“七七……好像見過你,在七七死的時候?!?p> 聲音不大,卻是讓在場其他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胡桃詫異地看看七七又看看越永渡,白術也感到不可思議,而越永渡,他看著七七,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見過我?什么時候?在哪里?”
“在……七七采藥的地方……”七七縮了縮,很努力地回想著。
月光沐浴之樹
本章沒有阿鳩戲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