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將《承劍錄》發(fā)給了李易,電話沉默了許久,最后他只聽到了一聲嘆息。
“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劍仙現(xiàn)在是齊地的鎮(zhèn)國級,被譽為東方絕頂。”
李易忍不住輕笑道:“很像她的風格?!?p> 雪夜看起來安安靜靜的,可實際上是一個戰(zhàn)斗狂,最喜歡的就是與人切磋。剛剛遇到她時自己也被糾纏了數(shù)年,要說強迫也不至于除了初見時那一劍以外就沒有再攻擊過自己,要說沒有也不盡然,她一直跟著自己。
說起來,一開始李易覺得這姑娘非常煩人,后來才慢慢習慣她的存在,也是一段孽緣。
“易哥,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么事?”
“傳劍后你去哪里了?”
這是趙四看完《承劍錄》最大的疑惑,此前陸浩初說李華死了是最合理的解釋,可易哥是李華這個解釋不攻自破了。雖然他不確定易哥對劍仙有沒有男女方面的意思,但感情還是有的,不然也不會一人獨闖天闕山。
可最后好像劍仙與李華直到死都沒有見面。
“我受到太上無極劍意影響,去修太上忘情大道了?!?p> 李易其實不太想說這件事,這是他一生中少有的缺憾之一。想救的人救不得,那時他少有的無力。
不過既然她也轉世了,那也不算什么缺憾了。
“所以你躲著劍仙?”
如果是這樣子那一切都解釋得通,劍仙明顯沒有真的太上忘情,易哥也不至于不見對方,原來真正太上忘情的是易哥。
“既然忘情那自然要斬斷一切牽掛,忘情須斬情?!崩钜讻]有否認,他是一個很自私的人,一旦認定方向就會不顧一切攀登。
在傳劍后,他了結一切因果遁入山林,不問凡塵,不染因果。
太上忘情他做到了,那段時間他的道途仿佛永無止境的延伸,距離入道只剩一步?;蛟S當初他繼續(xù)走下去,說不定真的成了仙。
然而他后退了,廢掉了數(shù)百年太上忘情所得一切修為,再度踏入紅塵,也成功踏出一步練神還虛之境。
“當我幡然醒悟之時,雪夜已經(jīng)死去50年。那時我才知道她為了突破不斷燃燒壽命傷及根本,只活了一千歲?!?p> 還有一句他沒有說,李長生再度來到天闕山時,看到了雪夜劍仙的墳墓。現(xiàn)任劍宗宗主,曾經(jīng)的天劍宗大師兄告訴他,雪夜一直在找他,找了幾百年最后坐化在一處凡俗的餛飩鋪中。
可能是因為愧疚,李長生也找了上千年能讓人死而復生之法。最后來到極西的忘川盡頭,沒有看到傳說中的陰曹地府,倒是挖出了幾個老不死。
經(jīng)過一番論道,李長生只得到了一門神通黃泉化生。能讓自己活上萬歲,只不過大部分時間需要埋在忘川下。
說是活能上萬年,實際上清醒的時間恐怕不超過一千年。道法修行自然落下了,幾個活了至少萬年的老怪物一起竟然打不過他一個兩千歲多的小伙。
“易哥前不久劍仙來過我這,她是來找你的,但齊地出事了她不得不回去。”
趙四的話打斷了李易的回憶,聞言略感遺憾,他還是蠻期待見一見曾經(jīng)的好友。
李易語氣平緩地說道:“以后有緣會見到的?!?p> 趙四無語,這些仙人腦回路都有些清奇,易哥思維顯然還沒有融入現(xiàn)代。
據(jù)說修行界面積有幾十個藍星那么大,同時存在著數(shù)不勝數(shù)的小空間,修行者為了修行可能滿世界跑。除非是關系非常好,不然他們見面一般很講究緣分,很多時候幾十上百年都不一定遇得到。加上修行之人壽命長,慢慢的真的是人均樹懶習性,做什么都不急。
這和現(xiàn)代很相像,他大學舍友已經(jīng)五六年不見了,早期大家都忙抽不出時間,后來交情慢慢就淡了。
可劍仙和易哥的情況明顯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二人又有足夠的時間,為什么不見?
都要把他急死了!
“易哥,你是不是怕見到劍仙。”趙四忽然感覺易哥和自己女朋友吵架不敢回家很像,想道歉又拉不下臉,回想起來劍仙好像也有那么一點。
“我為什么怕雪夜?”李易眼皮微抬,“雖然我們之間確實曾經(jīng)產生了一些間隙,但也沒到翻臉的地步?!?p> “感覺你們有點像小情侶吵架....”
李易打斷道:“我與雪夜只是好友關系,從未有任何非分之想,更沒有僭越之舉,你怎能憑空污人清白?!?p> 誠然在外人看來他們關系過于親密,但李易從來沒有對雪夜有過任何僭越之舉。他們是志同道合的道侶,只不過在現(xiàn)代的語境里,道侶明顯有些不合適所以他只說是好友。
這時屋里傳來李父的聲音,道:“兒子,你有看到我的刮胡刀嗎?”
李易神識掃過整個房屋,頭也不回的說道:“在媽梳妝臺第三個抽屜里?!?p> “找到了找到了,我就奇怪怎么找不到,原來是放這里了?!?p> 李父的聲音消失,趙四適才繼續(xù)開口:
“好吧,不過根據(jù)公司的情報,齊地那邊可能是針對劍仙的一個局,名為白蓮俱樂部的邪修組織打算圍殺劍仙。公司想請你去壓陣,防止劍仙有什么不測?!?p> 李易點頭道:“可?!?p> “公司已經(jīng)為你準備好飛機,待會兒就到寒水.....”
“不用了,我自有辦法。”
李易掛斷電話,許久沒有說話,手機因為緊握摁到關機鍵也不自知。
“哈哈哈哈......”
一聲輕笑引得拿著刮胡刀路過的李父注意,問道:“笑什么?”
“沒什么。”李易搖頭,從竹椅上起來,“爸,我去二爺家一趟,有點東西忘記拿?!?p> “山里路滑,你走路看著點?!崩钆d國沒有多想只是提醒了一句。
幾分鐘后,李易提著一壺酒離開家,說是要給二爺送去,實際上是他突然想喝一點。
山上的住戶大多搬走,李易漫步在廢棄的土屋間,一邊喝一邊走,嘴角的笑容沒有停過,最后尋到了一棵榕樹下。
他抬頭望著明月,夜里的山野萬般寂寥,唯有明月獨自耀眼。
“轉世真是一個好東西啊,老和尚不知道你的陰晴圓缺是否在這一世對我有效。”
忽然,他想起了二爺問自己曲子為什么藏著悲傷,他的回答是因為自己才煉氣化神。
李易舉起酒壺,敬明月,興起他放下酒壺雙手擺出吹笛的動作,氣出,音起。
意境化笛聲,這一次笛聲中沒有悲傷,只有淡淡的平靜,
因為他現(xiàn)在煉神還虛,自有壓垮一切之能,顛倒乾坤之力,舉世無平起平坐者之威。
若有人能與他齊平,他會很高興。
月光越發(fā)明亮,一道人影從李易身上剝離,那是一個身穿道袍的道士。他凌空而立,宛若擁有實體,身上吉光片羽的道韻比之月光仍要潔白。
神通出陽神,魂若活人,神游天地。
道士踏著月光離去,消失在明月中。
神通踏月,瞬息萬萬里,有九天攬月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