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哥哥……”子黍正在感慨之時,身后卻響起了一個有著幾分猶豫的聲音。
子黍轉身看去,正是鄒綿。
“杜哥哥,你那么厲害,能……能幫我們向九鳳族報仇嗎?”鄒綿仿佛終于下定決心,這般說道。
她不怕九鳳族,但是九鳳老祖翼宿星君卻遠遠不是她能對付的,試問整個天下又有多少星君?全加起來也不超過百人,這寥寥數(shù)十人在人間已是無敵的象征,鳥冠族這樣沒有星君的部族想要向九鳳大族復仇,翼宿星君就是最大的阻礙。
子黍一時間沉默下來。
鄒綿道:“只要你能幫我們,讓我做任何事都可以?!?p> “鄒綿!”鄒羊大喊道:“你在說什么胡話?還嫌澤國不夠亂嗎?!”
子黍卻忽然說道:“我知道了。”
鄒羊一聽愣住了,就連鄒綿自己也是有些不敢置信,“你,你答應了?”
子黍點頭。
鄒綿雙眼一紅,便要朝子黍跪下,“只要能報得大仇,鄒綿甘愿為奴為婢!”
子黍輕嘆一聲,扶起鄒綿,道:“何必要說這些話?彼此相識一場便是有緣,什么為奴為婢,又把你自己當成什么人了?”
鄒綿臉一紅,有些羞愧地站著,子黍則是說道:“因為意氣殺人,冤冤相報,本不是好事。我不是圣人,也不會勸你們放棄復仇,但是我不可能單單因為這件事去殺九鳳老祖。我會對她出手,是因為她和魔族只怕脫不了關系。若是以后九鳳老祖真的死了,你們向九鳳族復仇,千萬也要記住,不能成為下一個九鳳族?!?p> 鄒綿怔怔地看著子黍,鄒羊則是道:“杜兄的教誨,鄒某一定銘記于心。”
一旦揭露身份,彼此間的關系就會發(fā)生變化,子黍神色有幾分惆悵,卻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囑咐道:“我先去九鳳族探探虛實?!?p> 說罷子黍便御風而去,忽然想到九鳳老祖如今應該在大荒城,大荒城乃是澤國都城,在澤國中心,先前又有異象出現(xiàn),只怕出了什么大事,便改了方向,朝著大荒城飛去。
大荒城作為澤國都城,西接夢野澤,東接雷澤,立于平原闊野之上,氣象恢弘,頗有氣吞八荒之勢,而在這大荒城中央的妖君神像下,幾位星君卻是神色各異,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出現(xiàn)異動的,正是那宏偉的妖君神像,偏偏等到幾位星君趕來,這神像又平靜下去,沒有半分異常。
“應該是有人潛入了大荒城?!倍嗽敯肷?,南斗大星君沉聲說道。
婺女大星君沉吟道:“妖君神像千百年來都不曾變化,若是有人能夠觸發(fā)其異動,只怕是……”
翼宿星君姍姍來遲,此時卻好似一眼看穿了真相,“這有什么,定然是市樓提前布下的詭計,他想保住皇女,勾結魔族,自然少不了一些古怪手段?!?p> “九鳳老祖這般說,可有什么證據(jù)?”貫索星君忽然問道。
貫索星君和市樓星君一樣,乃是澤國小部族出身,貫索平素喜歡穿黑衣,裹黑色頭巾,面色亦是偏黑,倒像是幽冥中的黑無常,在澤國內和市樓一般效忠于蠻神,主掌刑罰,殺氣不輕,翼宿見了也是露出幾分忌憚之色。
“吵吵嚷嚷,又能有什么結果?不如大家趁早動手,分出一個勝負!”赤火族的鬼宿星君突然開口,樣貌如同農家老者,眼里卻是鬼火閃爍,頗為詭異。
“赤火老兄這么著急,莫非是做賊心虛么?”說話的乃是彩冠族,張宿星君,她是一名頭頂七彩玉石冠的女子,服飾極為華麗多彩,如孔雀開屏一般絢爛多姿,這也正是彩冠族特色所在。
銀衣、九鳳、彩冠三族皆是妖君后裔,而姜羊、赤火、披星三族則是火君后裔,雙方平素本就有不少矛盾,在蠻神統(tǒng)治下還算克制,如今蠻神重傷不能理事,這六大族皆是蠢蠢欲動,各自的星君老祖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星君真要交手,這大荒城還不夠拆的,貫索見此皺眉道:“都什么時候了,還各自顧著各自的事。只怕魔族真的在你們眼前,你們也認不出?!?p> “不錯,我就是在你們面前,誰又認得出我?”
妖君神像下,忽然走出一名貌若書生的男子,含笑看著諸位星君。
“你是誰?!”南斗和婺女皆是大吃一驚,兩人修為最高,可卻一直沒有感應到這個人的存在,莫非對方的境界已經(jīng)足以和蠻神比肩了嗎?
“我是誰?我就是魔!”這書生冷笑兩聲,忽然間伸手朝著翼宿抓去,黑霧涌出,遮天蔽日,幾位星君一時間竟不能感知到四周情況,紛紛大驚后撤。
“不!”翼宿眼見這書生第一個竟是選擇對她下手,頓時變了臉色,身后九鳳圖騰顯現(xiàn),如鳳鳥騰空,想要沖出那黑霧大手,可這黑霧大手就如同牢籠,似緩實疾,一下子將翼宿徹底籠罩在內。
不過就在這黑霧大手要徹底合攏之時,卻聽得一陣輕微的嘆息,還有幾分冷漠,“玩了這么久的游戲,還是讓人打擾了?!?p> 話音方落,黑霧突然間徹底散開,只見翼宿身前還站著一人,紫衣長袍,面上戴著梼杌面具,周身好似有無形氣場,半分黑霧也無法靠近,神念亦無法感知。
書生見此,后退兩步,手靠在妖君神像上,“原來是梼杌大人?!?p> “你是相柳后裔?仙古族勢力雖大,可要干涉魔主大計,就有些自不量力了?!睏冭粨u頭輕嘆,同時不忘糾正道:“還有,我名月孛?!?p> 站在妖君神像下的正是柳辭卿。此時聽月孛這般說,倒也是哈哈笑道:“原來是月孛大人,大人替魔主行事,小的事先確實不知,多有得罪了?!?p> 月孛面具下的目光凌厲了幾分,殺意時而浮現(xiàn),時而散去,不要說柳辭卿了,四周見到這一幕的星君一個個都是心中發(fā)毛,恨不得掉頭就跑。
“無妨,你走吧,別再搗亂了。”最終,月孛身上的殺意散去,淡淡說道。
柳辭卿目光一閃,拱了拱手,正要離去,卻見天際流光一閃,原來是另有人趕來。
此時趕來這里的人自然便是子黍。子黍不料剛到大荒城便見到了這一幕,而月孛回頭看向他時,忽然間眼里露出強烈的殺機,“該死!”
子黍一怔,卻見月孛伸手,他那搶來的木鐸當即飛出,落入月孛手中。
不知為何,柳辭卿見到這木鐸時,竟是臉色大變,看著月孛的目光里也多了幾分殺機。
“敢殺我的人?!痹仑檬兆吣捐I之后,揮手間魔氣滾滾,黑霧化為梼杌虛影,一口就將子黍吞下。
“轟!”
吞下子黍的梼杌虛影忽然間炸開,只見子黍仍是站在虛空中,手持幽篁劍,冷冷地看著月孛,“你就是幕后之人?!?p> 月孛有些驚詫地看著子黍,忽然間冷笑道:“原來是神女佩,不過這也救不了你?!?p> 作為真正的魔主使者,月孛已是飛仙中期,尋常的大帝和妖主都不是對手,子黍縱然靠著神女佩能夠短暫爆發(fā)出仙靈層次的力量,對月孛這種飛仙中期的上古魔族來說仍是如同螻蟻。
子黍表面上雖然還算平靜,內心中也是后悔不已,不料柳辭卿竟然會在這里,更是逼出了澤國內亂的幕后之人月孛,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面對月孛毫無勝算,即便想逃命只怕也千難萬難,生死完全取決于對方。
“叮鈴……”
就在月孛要出手徹底抹殺子黍時,他腰間的木鐸忽然間自己顫動了起來。
“嗯?”月孛皺眉,而四周聽了鈴聲的人一個個都是神色恍惚,忽然間好似想不起自己為何會在此。
勾動木鐸的正是柳辭卿。此時他一手貼著妖君神像,一手掐訣念咒,這木鐸好似見了主人一般亂顫,開始不受月孛控制。
月孛眼里殺機愈發(fā)濃烈,一拍木鐸,整個木鐸忽然間炸開,只剩下當中一截木舌,木舌上是一枚碧綠色的果子。
“碧血天靈!”柳辭卿紅了眼,“果然在你這里!”
月孛冷笑起來,“怎么?這是你的東西么?古陰說這東西煉成魔器能攝人神魄,抹除記憶,不過現(xiàn)在看來,效果不是很好啊?!?p> “你也是害我娘的兇手!”柳辭卿大吼道。
不論月孛當年有沒有和古陰謀劃害死柳飛花,在如今的柳辭卿看來,只要月孛和古陰有勾結,而且是關系到柳飛花的往事,那么月孛就和古陰一樣該死。
“什么兇手我不知道,”月孛捏著那枚碧血天靈果冷冷道:“但你是我殺的!”
此時的月孛,顯然也顧不上柳辭卿的身份了,即便相柳真的來找他又如何?他是魔主使者,即便相柳見了他也要敬畏三分,柳辭卿如此出言不遜,顯然是自尋死路。
“轟!”向著柳辭卿壓迫而來的魔影忽然間動搖起來,月孛本欲就此殺了柳辭卿,卻不料還有這番變化,忽然間明白了什么,冷笑道:“你來了?!?p> 虛空之中,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名白發(fā)老者,滿臉皺紋,皮膚已如樹皮般布滿褶皺,唯有眼睛卻如鷹隼般銳利。
“蠻神大人!”南斗等一眾星君見到這老者,忽然間紛紛激動地大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