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上古仙魔之戰(zhàn)中,青帝也被斥為魔族?”
青帝仙宮深處,望著眼前的亭臺樓閣,子黍忽然問道。
陽羲道:“不過是保持中立罷了。不過仙魔之戰(zhàn)牽扯太大,我家主人雖是中立,仍處處受到排擠?!?p> 子黍還想再問些青帝之事,卻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回頭看去,神色頓時一變。
白玉和田長老、柳婆婆也是大驚失色,只見天際盡頭一道黑影浮現(xiàn),瞬息之間便已是到了青帝仙宮之外,正是守護(hù)仙境入口的冥界之花!
“居然跑到了這里……”冥界之花冷冷地看著子黍等人,身后白色藤蔓飛舞,就要朝下方擊來。
陽羲望著冥界之花,道:“幽熒,不得放肆。”
幽熒身后千百根藤蔓如蛇首一般,盯著子黍等人,目光卻是望著陽羲,最終輕哼一聲,收起了藤蔓,落到陽羲身旁,道:“陽姨,這些人擅闖仙境,為何不拿下他們?”
陽羲道:“遠(yuǎn)來是客,我看他們并無敵意,又何必打打殺殺?”
幽熒不語,只是冷冷盯著子黍等人。
白玉有心想問問純陽子的情況,不過看到幽熒這般眼神,還是選擇了沉默。
“幾位客人想來累了,不若便在這仙宮中休息幾日,如何?”陽羲又道。
子黍等人自然點(diǎn)頭稱是,在這仙宮閣樓之中暫時居住了下來。
陽羲安排好他們的宿處后便不再打擾,而是轉(zhuǎn)身離去,他們自然不會真的去休息,彼此對視一眼,白玉道:“我看這仙宮中有些蹊蹺,不是久居之地,還是速速離去為妙?!?p> 田長老道:“圣女,我看那幽熒只愿殺我等而后快,若是出了仙宮,惹惱了這里的主人,又該如何對付?”
柳婆婆又道:“圣女自有她的道理,老身在這仙宮中也頗有不詳之感,還是找個理由盡早離去為妙?!?p> 白玉看向子黍,問道:“杜兄又是什么打算?”
子黍沉吟片刻,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不若先在這仙宮內(nèi)走走看看,打探一番,盡量不要起沖突,熟悉情況后再決定是去是留,屆時也好弄清楚,她們到底是單純的待客還是另有所圖?!?p> 白玉道:“好,那便這樣,田長老你去西邊打探,柳婆婆你去東邊,我去南邊,煩勞杜兄去北邊,兩個時辰后再回來,看看有什么發(fā)現(xiàn)?!?p> 子黍?qū)Υ瞬o異議,當(dāng)即便往仙宮北側(cè)走去。
連續(xù)穿過幾處閣樓宮殿,都沒有見到什么異樣,但是四周的死寂卻是令子黍心中越發(fā)不安。陽羲平時居住在何處?幽熒呢?為何偌大一個仙宮竟會如此冷清,仿佛除了他們幾人外再無活物。
嗡……
一陣嗡鳴聲響起,子黍心中一驚,卻見腳下光華一閃,空間波動,瞬息之間,又回到了仙宮大門之外。
莫非是觸發(fā)了什么禁制?子黍遲疑片刻,又向著仙宮宮門走去。
光華閃動,片刻后,他又出現(xiàn)在了大殿之上,看看時間過得差不多了,便回到了和白玉等人約定的地點(diǎn)。
白玉等人早已在此等候,見了子黍,忙問道:“杜兄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子黍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問道:“你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異常?”
白玉道:“皆是普通的亭臺樓閣。”
田長老搖頭道:“什么都沒有?!?p> 柳婆婆也道:“一切正常。”
子黍皺眉道:“我也不曾發(fā)現(xiàn)什么,不過北方還有一個禁制,不知為何被我觸發(fā),又將我傳送回了仙宮之外?!?p> 白玉道:“既然如此,我們一同去北方看看?!?p> 傳送禁制距離越遠(yuǎn)消耗越大,即便是仙靈構(gòu)建的法陣至多也只能傳送數(shù)百里,成本太大,效果卻不怎么好,所以后世極少用到。這仙宮中的禁制也只是短距離傳送,若說只是為了少走幾步路,恐怕不必如此大費(fèi)周章,想來應(yīng)該還有特殊用途。
眾人很快隨著子黍來到了之前莫名觸發(fā)禁制之處,沒敢再往前,而是看了片刻。只見禁制后方的宮殿也并無異樣,不知為何要在此處設(shè)下禁制。
田長老拾起一枚石子,往前丟去,只見光華一閃,那枚石子便就此消失。
白玉見此眉頭一皺,問道:“飛過去呢?”
田長老又拾起一枚石子,這次用上了真元,石子飛出去數(shù)十米,卻是憑空消失了。
見此,白玉也有些心驚,拾起一枚石子朝那些建筑物打去,卻見石子穿透建筑物,也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來這是一方幻境,里面所見的并非實(shí)體,而是四周的鏡像?!绷牌趴戳似?,道。
“何以見得?”子黍問道。
柳婆婆指著一處殿宇,道:“先前我在東邊看到過一模一樣的宮殿,還在上邊留下了一個三角記號,如今這記號也一般出現(xiàn)在了此處。”
子黍隨著她的所指看去,只見宮殿的墻角不起眼處,確實(shí)有著一個小小的三角劃痕。
白玉道:“聽婆婆這么一說,這些建筑確實(shí)頗為熟悉,當(dāng)中有一部分也是我之前見過的。”
田長老臉色難看,道:“設(shè)下傳送禁制,又布下幻陣,里面到底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白玉道:“進(jìn)去看看便知?!?p> 柳婆婆道:“不可,仙境之中,還是小心為上,若是當(dāng)中封印著什么兇物,豈不是危險(xiǎn)之極?”
子黍沉吟片刻,道:“不若用化身來試試?!?p> 白玉聽后,點(diǎn)頭道:“杜兄所言有理,你我一同嘗試?!?p> “好。”
子黍盤膝端坐,重新凝練出五行化身,而另一旁,白玉也是如此,身后黑霧逐漸凝聚成型,化為一名和她相似的女子。
子黍的五行化身和白玉的黑霧化身對視一眼,同時沖入幻陣之中。
此地的禁制設(shè)置頗為巧妙,幻境也并非完全虛幻,虛實(shí)相生之間,暗藏空間之力,子黍和白玉的化身雖是同時踏入其中,卻很快便相互失去感應(yīng)。
眼前時空流轉(zhuǎn),就在子黍以為自己觸發(fā)了一處傳送禁制之時,卻見空間變幻,他竟是落到了一座巨大祭壇之外。
而祭壇上,陽羲正注視著他,目光幾番變幻,有驚愕,也有殺機(jī)。
“看來你并不老實(shí)?!标桇司従弿募缐献呦聛?,語氣平淡,指尖卻有一點(diǎn)純陽之氣在凝聚。
子黍此時已是明確感受到了她的殺意,雖然不知這祭壇是何用,但看來對陽羲意義重大,他無意中撞見,陽羲自然對他起了殺心。
危急關(guān)頭,子黍喊道:“身為仙靈,卻造此祭壇,莫非是想勾結(jié)魔靈?!”
陽羲聽后,眼里殺機(jī)更盛,“你知道這祭壇是做什么用的?”
剛剛才在幽冥谷中經(jīng)歷過陰陽兩境,子黍猜測此時陽羲最想做的事便是和陰儀相會,盡快恢復(fù)真正的仙靈之力,這祭壇多半也和陰儀,和魔界有關(guān),便大膽猜測道:“你留下我們在此,多半也是為了這祭壇吧?如今我只不過一具化身,若是將此事說出去,大家魚死網(wǎng)破,對你又有什么好處?”
陽羲聽后,神色稍顯猶豫,又道:“你若妄加言語,我定將你挫骨揚(yáng)灰!”
子黍聽她這般說倒是松了口氣,道:“人情莫不貪生怕死,前輩既然這么說了,晚輩為了自身性命,也會對前輩言聽計(jì)從的。”
陽羲哼了一聲,道:“只可惜……你既想活命,便需聽我的話,否則這仙境之內(nèi),絕無你藏身之處。”
子黍試探著問道:“不知前輩要晚輩辦何事?”
陽羲對此卻沒有明言,只是道:“你先回去,今日之事,不可吐露半字,稍后我自會聯(lián)系你,若是做得好,不但能保你性命,我還會另賜你一番機(jī)緣?!?p> 子黍道:“多謝前輩?!?p> 陽羲手一揮,他身后便多出了一道白色光幕所組成的門,“你先退下吧?!?p> 子黍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之時,卻覺得腦海一陣刺痛,驚愕地轉(zhuǎn)身看向陽羲。
陽羲道:“一些小手段,以免你亂說話。”
子黍只覺得神念之中多了某些禁制,甚至順著神念波動影響到了本尊,不禁大為頭疼,卻也不敢多說什么,只得退下。
眼前一陣光影變幻,片刻之后,他已是回到了仙宮大門之外。
化身重新踏入宮中,片刻后已是回到子黍本尊身旁,白玉見此問道:“杜兄可曾發(fā)現(xiàn)什么?”
子黍神色有些古怪地看著白玉,道:“不知為何又觸發(fā)了禁制,回到了仙宮外,別的也并無異常?!?p> 白玉聽后輕嘆一聲,道:“我也是如此,想來此地不是我等可以踏入的?!?p> 子黍看她的神情不似作假,看來只有他一人誤打誤撞,遇到了陽羲。
“時候不早了,明日我們再看看動靜吧?!彼馈?p> 白玉點(diǎn)頭道:“不錯,也只好明日再商議對策了?!?p> 子黍于是和白玉等人回到客房休息,心中卻是忐忑不安,不知道陽羲到底有什么打算,又要讓他做何事。
受制于人,也是無奈之舉。見識過陰儀的手段之后,便知道陽羲有多少難以對付了。單打獨(dú)斗,他絕不是陽羲的對手,何況還有幽熒。田長老和柳婆婆實(shí)力差了一籌,幫助不是很大,若真的翻臉斗上一場,恐怕會變成他獨(dú)自面對陽羲,而白玉和兩位長老對抗幽熒的局面,無論怎么看也沒有勝算,況且此地是陽羲的主場,就算說她是仙靈之下無敵手也不為過。至于幽篁劍?偌大一個青帝仙境,想來也不至于一件神兵仙器都拿不出來,何況陽羲早已知曉幽篁劍的存在,他卻不知陽羲有什么手段,只知道定與陰儀不同。
當(dāng)初他敢于面對陰儀,是因?yàn)榭梢宰尰砟Щ?,然后借助不死筠竹枝重新喚醒化身,以此來纏斗消耗,可陽羲不是陰儀,見識過純陽子的手段之后,他毫不懷疑,即便是化身魔化,在喪失理智的情況下,也會被一顆毀滅一切的純陽火球化為灰燼。
最令他擔(dān)心的,還是陽羲趁他不備在他腦海中種下的禁制烙印,這個禁制烙印相當(dāng)于掌控了他的生死,雖然不知道具體有哪些手段,但只是單純在神魂之中炸開,也能要了他的命。
思來想去,并無破局之法,只得重新喚醒幽篁劍,詢問巫靈有何對策。
“你這是被下了控神符?!蔽嘴`道:“控神符打入神魂之中,會一點(diǎn)點(diǎn)影響心智,最終讓你從內(nèi)心深處完全將符箓之主認(rèn)為主人,屆時她讓你生便生,讓你死便死,即便是殺親殺妻殺子之事,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做?!?p> 子黍聽后冷汗直冒,心念一動,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真的無法對陽羲產(chǎn)生什么惡念,哪怕在聽到巫靈這般說辭之后,也只是感到害怕,卻無法對陽羲產(chǎn)生怨恨、憤怒之類的情緒。若是天長日久,他豈不是真的會如巫靈所說那般,唯陽羲馬首是瞻?
巫靈又道:“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擔(dān)心,上古之時,戰(zhàn)亂頻起,各方首領(lǐng)為了奴役那些降將,又擔(dān)心遭到反叛,便會種下控神符,讓他們忠心不二。此符雖是可以掌控星君,卻也不難破除,你以凝魂術(shù)直擊自己神魂,將之擊碎即可。在此過程中,也會引起符箓主人的感應(yīng),不過我可以用神念替你屏蔽,這樣便不會被發(fā)覺了?!?p> 子黍道:“多謝前輩,我這就試試?!?p> 說起來,用凝魂術(shù)直擊自己腦海,子黍以前從來沒有試過,而且,或許是受到控神符的影響,他竟然有些無法拿出決心攻擊控神符。仿佛是害怕惹怒陽羲,這種恐懼感一部分來自他自己,可絕大部分卻是來自控神符。
這控神符,相當(dāng)于把他內(nèi)心中對陽羲的恐懼和敬畏等情感無限地放大,最終日積月累,深深刻入靈魂深處,到了那個時候,只怕他根本不會想著擺脫控神符,反倒會以成為陽羲的奴仆為榮,習(xí)慣上陽羲對他的控制,那個時候,便真的是無藥可救,無法可施了。
想到此處,他又是一陣后怕,重新堅(jiān)定了摧毀控神符的決心,神念一動,凝魂術(shù)將一部分神念化為尖錐,狠狠朝著控神符刺去。
“?。。?!”
神魂受到攻擊,痛苦最直觀最鮮明地反應(yīng)出來,子黍險(xiǎn)些疼暈過去,而那控神符只是有了些微破碎,再想繼續(xù)攻擊,此時心里已是本能的有些抗拒了。
這就好比,為了清除身上的一塊黑斑,而把自己的皮肉統(tǒng)統(tǒng)割下來。
巫靈道:“這間屋子之內(nèi),已經(jīng)被我的神念所覆蓋,不會有人打擾。你若是還不能堅(jiān)定決心毀去控神符,我也無能為力?!?p> 子黍聽了,只得咬牙凝聚起神魂,又一次朝著控神符攻去。
劇痛穿心,子黍眼前一黑,十指緊握,牙齒咬出了血,到底挺了過去,而控神符也在他這種攻擊之下,碎裂了一小半……
次日,白玉等人又聚在庭中商議對策,卻不見子黍出來,正有些奇怪,忽見子黍的房門打開,子黍站在門口,手捏著門框,臉色有些蒼白。
“杜兄,你這是怎么了?”白玉見此,有些奇怪地問道。
修煉到星君這個層次,根本不會生病,也不存在休息不好的說法,子黍臉色蒼白,定然發(fā)生了什么事。
子黍勉強(qiáng)笑了一下,道:“修煉出了點(diǎn)岔子?!?p> 這倒是個合理的說法,修煉之事事關(guān)個人隱私,白玉也沒有多問,只是道:“杜兄若是身體不適,還是回房再調(diào)息一段時間吧?!?p> 子黍搖了搖頭,松開門框,走了出來。
白玉道:“這仙宮四周也并無異樣,我等商議,還是打算再去北邊一探?!?p> “好。”子黍點(diǎn)頭,隨著白玉等人往北邊走去。
“到我這來?!毙兄镣局?,子黍腦海中響起一道聲音,正是陽羲。
在這青帝仙境中,陽羲有什么事是需要他來辦的?恐怕只有與他隨行的白玉等人吧?
“杜兄,怎么了?”白玉走了一段路,見子黍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禁有些狐疑。
子黍笑了笑,道:“沒什么。”
暗中,他卻是放出了五行化身,悄然來到陽羲所在的樓臺之上。
“把這個帶上。”陽羲見到五行化身,取出了一只香囊。
子黍一怔,看著那只普通的香囊,不知道陽羲打得是什么主意,但還是伸手接過。
“你去吧。”陽羲揮了揮手。
子黍點(diǎn)頭稱是,身影一動,已是悄然回到了本尊身旁。
“前輩,這個香囊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子黍暗中以神念詢問巫靈。
巫靈道:“恐怕也是控神的藥物?!?p> “控神?她為什么不直接下手?”子黍有些好奇,陽羲若是想控制白玉等人,直接以控神符掌控不行嗎?
巫靈道:“控神符見效較慢,若是反抗激烈,便不能成功。如今看來,她是要在潛移默化中控制白玉等人?!?p> 子黍道:“她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為何要這般費(fèi)盡心思地控制白玉等人?”
“世上有些事,是強(qiáng)迫不得的?!蔽嘴`道。
子黍聽后,陷入了沉思。
“前輩,你能不能將這香囊的味道掩蓋掉一些?”過了片刻,子黍又道。
“可以?!蔽嘴`道:“不過時間久了,她必定會發(fā)覺?!?p> 子黍道:“今晚我再探一次祭壇,看看陽羲到底在謀劃什么。”
“嗯。”
白日對北方幻陣的試探并無結(jié)果,子黍也沒有再踏入到那處祭壇之中。倒是傍晚回到客房休息之時,只留下化身在原地,本尊卻帶著幽篁劍重新到了北方幻陣之下。
巫靈道:“我掩蓋了你的氣息,暫時不會被陽羲發(fā)覺,不過只有兩個時辰,”
子黍道:“足夠了。”
看著前方的幻陣,他目光一閃,飛入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