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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天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云臺

中天 河梁 4145 2023-05-27 20:24:00

  樂萱會在哪里?她說她去找五師姐了。

  可當(dāng)宇文晏來到神藥池前時,卻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他茫然地四顧,茫然地離去,心里忽然害怕起來,甚至害怕到了想哭的程度。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掛念一個人,是那么緊張,那么難受的事。

  他甚至想大喊大叫,喊著她的名字,問問她到底去哪里了。

  可看著四周往來的上清弟子,終究選擇了沉默。

  轉(zhuǎn)身走出神藥池,他忽然想到,她會不會從此再不理他,再不見他?

  這樣的想法太過可怕,以至于想一想便痛苦萬分,他有些走不動路了。

  就這樣默默站了一會,他忽然跑了起來,他相信樂萱不會走遠的,她一定就在附近。

  神藥池、玉皇殿、斬妖崖……他幾乎去遍了上清的每一個角落,可仍是沒有找到樂萱。

  她到底會在哪里?

  眼看著殘陽將落,宇文晏有些絕望了。

  直到他看到玉皇殿后方的望云臺,那是他唯一沒有去過的地方。

  他走到了望云臺上,欄桿旁,正有一名女子眺望著遠方的天云,裙帶飄飛,于風(fēng)中綻放。

  宇文晏的聲音顫抖了,“師……師妹?!?p>  那女子轉(zhuǎn)過身來,正是樂萱。

  她看到宇文晏時,眼里還帶著幾分怪異,和難言的害怕。

  宇文晏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她的身旁,看著那遠方的風(fēng)景,故作輕松地道:“五師姐說你沒去找過她,我到了許多地方找你,原來偷偷跑到了這里啊。”

  “六師兄,我……”樂萱咬了咬嘴唇,眼里的神色相當(dāng)復(fù)雜。

  宇文晏搶先道:“師妹,我是來找你道歉的……先前,為了讓師尊開心,說了一些話,也許嚇到你了。”

  樂萱低下頭去,輕聲道:“你若是為了讓師尊高興,我不怪你?!?p>  宇文晏也低下頭,望著下方的山巒,“可我會怪自己。師妹,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是怎么想的嗎?”

  樂萱默默地依著欄桿,沒有問。

  宇文晏自嘲地笑笑,道:“那時我就在想,原來我還有個這么漂亮的師妹,以后要是能天天見到她就好了。”

  樂萱的臉紅了,輕輕哼了一聲,道:“原來你那時就在打我主意?!?p>  宇文晏看了看她,她側(cè)著臉,似乎不太敢與他對視,可只要她仍在這兒,便足夠了。

  “是啊,我常常罵自己?!庇钗年逃行┛酀匦π?。

  “罵自己?”樂萱似乎被他吸引,終于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宇文晏道:“我罵自己:‘宇文晏啊,你這個畜生,她可是你的師妹,你怎么能對她有非分之想呢?’每次見到你,我都要這樣罵自己,幾年下來,也不知罵了多少遍了。”

  樂萱忍不住笑了,“那你干脆罵死自己得了?!?p>  宇文晏忽然道:“可是罵死自己,就不能天天看到你了?!?p>  樂萱的臉霎時間變得通紅,又退了一步,囁嚅道:“師兄,我,我們還是不要說這些了。”

  宇文晏抿了抿嘴,凝視著她,道:“對不起,師妹……可我忍不了,真的忍不了了?!?p>  說這些話時,一個七尺男兒,眼里竟有了淚光。

  他和樂萱,已是十幾年的師兄妹了,如今雖然看去還年輕,可無論他還是樂萱,都已是三十余歲的人了。這在修道之人中不算什么,可在俗世,卻已是接近中年。十幾年的時間,不要說人,便是草木,也該有些感情,又怎能無動于衷。

  “那……那你要怎樣?”

  樂萱看著他的樣子,心忽然就軟了。

  她喜歡宇文晏嗎?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這十幾年來,在清微峰下的弟子居所中,只有這個師兄陪著她。

  世上也許有很多很好的人,也許有許多值得她去愛的人,可真正在她身邊的人,卻始終只有這一個。

  就像莫曉薇那樣,她是大帝的女兒,是妖主的女兒,天資絕世,容貌出眾,愛慕她的人只怕數(shù)也數(shù)不過來,可她偏偏愛上了杜子黍。

  因為在魔淵的時候,她的身旁只有他。

  人生中的許多人,許多事,都是唯一的,失去了,便永遠失去了。

  宇文晏看著樂萱,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心中的千言萬語,到了這一步,只剩下了一句話。

  “我只想問問,你,你會喜歡我嗎?”

  這確實是宇文晏最糾結(jié)的事,也是最痛苦的事。事實上,世上所有的男女,只怕都為此而曾痛苦萬分。畢竟,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就免不了要肝腸寸斷。

  樂萱低著頭,長發(fā)遮掩了一半面容。

  “我們是師兄妹……”

  委婉的語氣,就好似拒絕。

  宇文晏絕望了。

  若是男子愛上一個女子,哪怕她在萬里之外,都會毫不猶豫,跋山涉水地前往??蓪δ桥觼碚f,只需要輕輕往后退上一步,便足以令這男子萬念俱灰。

  她的這一句話,也像是那輕輕退后的一步。

  宇文晏站在望云臺上,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雖然睜著眼睛,卻好似什么也看不到,盡管長著耳朵,卻也什么都聽不到。

  “師兄,師兄?”樂萱輕聲喚著他,他卻是無動于衷。

  師兄這兩個字,本是多少親密的稱呼,如今卻成了他心上的尖刺,每一聲,都像是一把扎進心底的刀。

  他想喊,想叫,甚至想從這望云臺上跳下去。

  可最終只是怔怔地看了樂萱一眼,轉(zhuǎn)過身去,踉踉蹌蹌地往外走。

  他的背影顯得那么孤凄,像是受了傷的狼。

  樂萱忽然害怕了起來,不是害怕他所說的話,而是害怕失去他。

  她到底在猶豫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她不知道,可看著宇文晏的背影,終于忍不住喊了起來,“你……你別走?!?p>  宇文晏頓了頓,又好似難以忍受心里的痛苦,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痛哭一場,又加快了腳步往望云臺下跑去。

  樂萱終于慌了,什么面子,什么禮法,什么師兄妹,真的那么重要嗎?

  她身影一動,已是追上了宇文晏,緊緊拉住了他的手。

  宇文晏終于停了下來,于是她從后邊緊緊抱住了他,哽咽道:“你不要走!我說了,不許你走!”

  殘陽落盡,月色初臨,如水的夜色中,似有說不盡的凄涼,說不盡的歡喜。

  ******

  北國,盛樂城外。

  茫茫雪原中,子黍看著圣麟,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圣麟苦笑一聲,道:“出了城,我們確實可以分道揚鑣了?!?p>  子黍道:“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做什么。”

  圣麟淡淡道:“天狼星君想修煉土行秘術(shù),讓我拿出五色土。五色土早已被我煉化,真要取出,便只有殺了我。我怕他真的對我動手,于是從中天逃走后,就投靠了完顏家?!?p>  子黍道:“完顏家看來也不能保你?!?p>  先前,完顏子玄見到圣麟被元家的薩滿圍攻時,可沒有任何表示。

  圣麟冷笑道:“他們確實只想利用我?!?p>  子黍頓了頓,又問道:“你和月曦同路而來,她又去了何方?”

  圣麟道:“她要去龍城,我只是到北國游歷,恰巧同路而已?!?p>  “哦?”子黍皺了皺眉,不太相信圣麟的說法。

  圣麟笑了笑,道:“你我也算共患難過了,以往的恩怨,便一筆勾銷,怎樣?”

  子黍道:“可以,不過……我要你幫我找到月曦?!?p>  圣麟搖頭道:“這個不行。我不出賣朋友?!?p>  子黍道:“天狼星君想殺了我,如今看來他也想殺你。你就不怕等他傷好后來找你?”

  圣麟道:“怕,當(dāng)然怕,但你能保得住我?”

  子黍道:“聯(lián)手的話,或許有機會?!?p>  圣麟冷笑了一聲,在北寒郡他早已見識過天狼星君的恐怖,星官根本沒有可能勝過星君。歷史上或許有星師挑戰(zhàn)星官成功的案例,但絕沒有星官挑戰(zhàn)過星君,因為兩者之間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子黍不顧圣麟的表情,道:“你既然是麒麟圣王的子嗣,來到北國,身上保命的東西沒少帶吧?”

  這一點圣麟沒法反駁,他身上確實有一些保命手段,可以逃過星君的追殺,但那也很有限,若是天狼星君鐵了心要殺他,他的手段總有用盡的一天。

  子黍道:“我們聯(lián)手,未必沒有一拼的可能,最起碼失敗后,你可以逃走?!?p>  圣麟聽后,確實有些心動了。

  他有逃跑的手段,子黍卻不一定有。天狼星君屆時若真的追殺而來,他大不了一走了之,根本沒什么損失。

  “好,我們可以聯(lián)手?!彼剂窟^后,圣麟點了點頭,又補充道:“不過月曦的事,我不知道,也不能說?!?p>  子黍道:“可以。但我們?nèi)粽娴恼业剿?,你也不能再幫她?!?p>  圣麟道:“我與她本就沒什么交情,不過你若要殺她,那我也只得出手阻攔?!?p>  子黍道:“你放心,我只想問她幾句話。”

  談妥之后,圣麟也不打算走了,就跟在子黍身旁。

  子黍自己也知道,在北國,他勢單力孤,又有天狼星君這個大敵,若不盡可能團結(jié)一切力量,只怕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次到盛樂城,已是相當(dāng)冒險的行動,不過也驗證了一點,那就是天狼星君傷得不輕,暫時還不能出手。趁著這個機會,他要想盡辦法讓自己變強,在找到月曦后,便要盡快趕到玄武靈廟,當(dāng)中路途兇險,哪怕沒有天狼星君也是舉步維艱,多一個幫手總是好的,哪怕這個幫手并不能完全信任。

  龍勿離扶著元亓音,看了圣麟一眼,湊到子黍耳旁,低聲道:“她還沒醒,傷口倒是痊愈了?!?p>  子黍聽后一怔,他已經(jīng)給元亓音服下了一滴瀟湘淚,這種神器精華,迄今為止他手中也不過兩滴而已,一滴給了阿雅,一滴給了元亓音,按理來說什么傷勢都該好了,元亓音為什么還沒醒?

  圣麟看了一眼元亓音青白的臉色,道:“她是中了詛咒。”

  “詛咒?”子黍聽后一怔,他從未接觸過詛咒,自然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圣麟道:“北國薩滿巫術(shù)詭異,火神刀上有毒,毒性雖然被你用丹藥化去了,刀身上的詛咒卻沒有散。”

  子黍問道:“詛咒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圣麟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只能說,這也是一種神念攻擊,以往中詛咒者,都會神智混亂,甚至癲狂。北國有三大巫術(shù),分別是通靈術(shù)、出神術(shù)和附靈術(shù)。通靈術(shù)能夠溝通鬼神,占卜未知;出神術(shù)能令神魂出竅,脫離肉身;附靈術(shù)則能讓鬼魂附體,甚至在他人身上附身。詛咒之術(shù),只怕也是從中演化而來?!?p>  子黍聽后皺眉道:“也就是說,她現(xiàn)在可能是神魂出竅,或者被鬼魂附體了?”

  圣麟道:“以我們的修為,是不是鬼魂附體,一眼可知。她的狀態(tài),應(yīng)該是受到火神刀上亡靈殘念的影響,意識在幻境中游走,一時難以掙脫。就好像是……做了個噩夢?!?p>  子黍道:“那我們?nèi)羰菑娦薪行阉?,會怎樣??p>  圣麟搖了搖頭,道:“輕則癡傻,重則暴斃?!?p>  子黍皺眉道:“那這個詛咒該如何解?”

  圣麟道:“解鈴還須系鈴人,天府的薩滿自然知道解法。”

  子黍苦笑道:“你覺得我們現(xiàn)在還能找到肯幫我們的薩滿?”

  圣麟道:“盛樂城雖不可能,別的地方卻不一定。比如說……龍城?!?p>  子黍目光一閃,道:“看來必須去龍城了?!?p>  月曦就是在幾日前出發(fā)前往的龍城,他們?nèi)松夭皇?,如今元亓音又受了詛咒,真要追月曦,只怕很難追上,倒不如直接往龍城去,說不定還能趕在月曦前面將她攔下。

  龍勿離道:“那我去找?guī)灼ヱR?!?p>  子黍擺了擺手,道:“事不宜遲,直接飛過去。”

  圣麟挑了挑眉毛,“我不會飛?!?p>  龍勿離道:“你不是會土遁嗎?跑得可快了?!?p>  圣麟神情有些尷尬,道:“我們這樣大張旗鼓,只怕不太好。”

  子黍道:“都被星君盯上了,還在乎這些?”

  圣麟聽后苦笑一聲,點了點頭,算是答應(yīng)了下來。

  子黍和龍勿離都會御風(fēng)之術(shù),不過以御風(fēng)之術(shù)趕路消耗不小,飛出幾十里便要停下來休息,圣麟的土遁術(shù)倒是也跟得上。

  從盛樂城到龍城,直線距離便有千里,若是在陸上行走,只怕要超過二千里。若月曦等人是騎馬去的,大概要七八日路程,子黍等人飛過去,則只需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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