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這就是神劍幽篁!”杜子卿立馬天坑之前,指著中心處的神劍幽篁,激動地大叫起來。
杜青冥點頭,抖了抖長眉,眼里也是有著一絲罕見的激動,身子一躍,便落入天坑之中,眼見一道紫雷劈來,從胸口掏出星官星盤,大喝一聲,星盤之上星光璀璨,竟是將那一道紫雷收納了進去。
星盤收了紫雷之后,杜青冥輕輕一踏坑壁,再次飛躍而出,這一次直指神劍幽篁,伸開大手,神兵已是唾手可得!
眼見距離神劍不過一丈距離,天坑之上杜子卿忽然變了神色,大聲喊道:“爺爺,小心!”
杜青冥微微一怔,可眼見神劍近在眼前,也不顧身后有何危險,將星盤往后一架,猛地伸手往神劍劍柄之上抓去。
觸手雷霆閃爍,卻被他以星官真元之力化解,眼見距離劍柄只在一尺,卻見一只纖纖玉手先他一步握住了劍柄,隨即將那把震懾整片仙境的神劍緩緩拔出。
雷霆霹靂,從天際直落而下,神劍幽篁這一刻震顫起來,一道道紫雷亂舞,杜青冥抬頭看那握劍之人,正是昨日見過的姜小月,不禁大叫一聲,“還我劍來!”
姜小月此時卻也是神色劇變,天降霹靂在剎那之間落在了她的身上,無數(shù)道雷霆閃耀,她尖叫起來,拔出的神劍幽篁瞬間脫手,帶著漫天雷霆沖上天際,杜青冥想要奪下,卻為雷霆所傷,看著神劍赫赫威勢,不由得臉色發(fā)白,隱隱后悔之前的莽撞,若非姜小月先他一步,在這漫天雷霆之下,他便是不死也要被劈成重傷。
神劍幽篁經(jīng)姜小月一拔,已是飛出天坑,朝著杜子卿這邊落去,杜子卿臉色一白,勒馬后退,竟不敢接,卻大叫道:“快拿下此劍!”
一名杜家子弟聽命沖了上去,手握神劍,卻是大叫起來,電光閃爍,身子竟是漸漸焦黑,片刻之后化為一片焦炭。
杜家眾人皆是大驚失色,再去看那天坑之內(nèi),只見先前奪劍的姜小月身上電光纏繞,神色痛苦而又癲狂,漫天長發(fā)飛舞,如同魔女。
杜青冥見姜小月在如此神雷之下尚且不死,不由得心驚肉跳,又怎敢繼續(xù)和她糾纏,忙往天坑之外躍去。姜小月奪劍不成,反被雷霆劈成重傷,恨恨地望著杜青冥的身影,竟是緊緊跟上,誓要奪下此劍。
“退開,讓我來!”杜青冥大喊一聲,躍上天坑,手持星盤,朝那神劍打了下去。星盤是星官最重要的法器,他心想以此承載神劍,便不怕那劍身雷霆之力。
姜小月見此,長嘯一聲,揮手打出一粒石子,雖是隨手撿拾,卻附帶了她的強勁真元,砰一聲將星盤遠遠彈開,縱身而上,掌心赤紅如火,便要再次強奪神劍。
眼見姜小月靠近,杜家之中一人怒喝道:“豈容你放肆!”
竹棒打?qū)⑦^來,直擊姜小月的手腕,姜小月反手握住那竹棒,死死地看著眼前的禿頂老頭,正是杜家二長老杜青竹,也是位二等星官。
“找死!”她眼里閃過一絲殺意,掌心赤紅如火,傳到那竹棒之上,整根翠玉制成的竹棒也變得通紅,杜青竹臉色大變,手一抖,竟是讓她硬生生奪過了法器。
“叔父,我來助你!”眼見姜小月要舉棒打向杜青竹,杜云凌挺身而出,隨手從旁人那奪來一把長劍,看準(zhǔn)姜小月的背心便刺。身為杜家現(xiàn)任家主,杜云凌也是位二等星官,這一劍之上真元凌厲,逼得姜小月不得不避。
杜青冥見三弟與兒子纏住了姜小月,事急從權(quán),扯過衣物往那神劍之上拋去,神劍雖是電光閃爍,卻為衣物掩蓋,杜青冥見了大喜,又搶過兩名杜家子弟的衣物,盡皆拋到神劍之上,接著掌上運起真元,便要將此神劍收入掌中。
“咻!”
一箭從遠處飛來,恰好刺在杜青冥身前,箭身上帶有強勁真元,竟是大半沒入土中,只留下一小截箭尾。
“退開!”樂萱騎在馬上,遠遠地持弓指向杜青冥,她精于御風(fēng)之術(shù),雖是從未射過箭,此刻從一名北疆弓弩手手中奪來兩袋箭,竟也能射得八九不離十,逼得杜青冥手忙腳亂,一時不能靠近神劍。
杜青冥眼見宇文晏也隨后趕到,心知再拖下去便要被子黍等人奪走神劍,所幸天璇雖為勁敵,卻不善騎馬,與子黍等一同乘一輛駟馬戰(zhàn)車,稍慢了片刻。北疆大軍之中,他身為陛下臨時封的國師,自然非同小可,遙遙指著樂萱等人喊道:“攔住這些人!”
一聲令下,北疆軍中便有數(shù)千人圍了過來,身陷大軍之中,便是星官也無可奈何,樂萱還要彎弓搭箭,身旁早已有數(shù)十騎沖來,雖傷不了她,卻擋住了視線,再不能射箭干擾。
杜青冥松了口氣,伸手便將那神劍奪在手中,哈哈大笑道:“神劍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老匹夫納命來!”姜小月眼見杜青冥奪下神劍,再也按捺不住,展開一片璀璨星域,如同鳳凰振翅,大片星辰環(huán)繞飛舞,向兩側(cè)沖擊,杜青竹和杜云凌猝不及防之下皆被震開,遠遠跌在地上,震驚地看著姜小月身旁那一片遠遠超過一般星官的星域,皆是失聲喊道:“大星官?!”
杜青冥見姜小月殺來,威勢懾人,不由得有些膽寒,但想到神劍在手,頓時少了三分懼怕,扯開包裹神劍的衣物,朝著姜小月便揮來。
神劍灌注真元,頓時雷霆大放,杜青冥臉上獰笑,似乎可以看到姜小月在這一劍之下化為飛灰,卻見那紫雷不但朝著前方放去,還有不少竟是沿著握劍的手纏繞而上,不禁慘叫一聲,渾身抽搐,全身紫雷遍布。
杜子卿在一旁看得心寒,喊道:“爺爺!”
姜小月見此情景,冷笑一聲,不再進攻,反而往后退去,以免為雷霆之力所傷。
“??!”
杜青冥慘叫哀嚎,全身雷霆閃耀,不斷顫抖,想要甩掉手中之劍,而那把神劍卻仿佛黏在了手上,成了索命的兇器。
杜子卿見狀,忽然抓起身旁一名兵卒,真元涌動,狠狠將之甩了出去,正好撞在杜青冥的手腕上,神劍與杜青冥頓時分離,而那兵卒慘叫一聲后便即躺在地上不動,身上散發(fā)出一股焦臭味。
杜青冥跌坐在地上,堂堂火德星官,此刻卻是涕泗橫流,牙齒打顫,恐懼地看著那把神劍,兩手撐著地往后倒退,曾經(jīng)的神兵此刻卻變?yōu)榱四?,再不敢上前半步?p> 姜小月眼見神兵近在眼前,一時間卻也猶豫起來,先前她便為神劍紫雷所傷,所幸修為還要高出杜青冥許多,不然此刻定比杜青冥還要凄慘。
杜子卿卻不甘放過如此神兵,喊道:“三長老,四長老!”
三長老和四長老皆是三等星官,此刻聽后神色微變,眼見杜青竹和杜云凌兩人都被姜小月打傷,大長老杜青冥又是這個下場,都不敢上前。
“拿馬鞭來。”杜子卿知道兩人心思,伸手一招,從兩人身上奪過馬鞭,綁在一起,遠遠揮出,繞住劍身,用力一拉,神劍便朝著他飛來。
“公子小心??!”三長老和四長老眼見這把神劍飛來,嚇得魂飛魄散,皆是往后退開。
杜子卿冷哼一聲,伸手奪過神劍,卻不用真元,以免激發(fā)劍中雷霆之力,果真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匚兆×松駝Α?p> 姜小月見此豈能善罷甘休,身形一動,便朝杜子卿殺來。
杜子卿臉色一變,自知不是敵手,喊道:“三長老,接住了!”
三長老一愣,神劍已是凌空飛來,他嚇得手一哆嗦,差點讓神劍墜地,到底還是接住了,不禁松了一口氣,卻見杜子卿勒馬往回跑,而姜小月卻朝自己趕來。
“四長老,拿好!”三長老看看杜子卿,頓時明白了用意,將神劍往四長老那甩去,接著也勒馬往后逃命,免得讓姜小月追上。
四長老接住了劍,又跑一陣,姜小月此時也看出幾人在打什么主意,一時大怒,卻忽然捂住胸口,不禁咳出了一口鮮血,卻是先前為神劍所傷,傷勢不輕。
神劍再一次傳到杜子卿手上時,杜子卿回頭見姜小月人影淹沒在大軍之中,頓時松了口氣,卻聽到一聲大喝,“公子小心!”
杜子卿忙往身前看去,卻是一輛戰(zhàn)車橫沖而來,駕車的正是杜子云,而子黍、天璇和楊香兒皆在車上。
這一刻杜子卿本能就要揮起神劍,卻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想到此劍之威,不由得勒馬掉頭,便要往另一側(cè)逃去,同時對著眾兵卒喊道:“攔住他們!”
眾兵卒大聲吶喊著沖向戰(zhàn)車,四周幾輛戰(zhàn)車跟著倒轉(zhuǎn)方向朝此殺來,天璇冷哼一聲,抽出玉寒劍,踏在車前戰(zhàn)馬之上,揮劍在空中連點七下,四周七名兵卒頓時斃命。
三長老眼見她朝著杜子卿殺來,自知不是對手,卻也不能丟下公子不管,只得咬牙喊道:“公子快逃,我來擋她!”
“別讓他逃了!”杜子云掉轉(zhuǎn)車頭,駕著戰(zhàn)車追殺杜子卿,雖有大軍阻擋,但此刻軍容渙散,不少兵卒已經(jīng)沖過雷區(qū)直攻南疆都城,哪里還管得了攔這一輛戰(zhàn)車。
杜子卿眼見杜子云死追不放,頓時紅了眼,喊道:“子云,你不念同族之情嗎?!”
杜子云聽了此語,更是大怒,“你派人暗殺我時,想過同族之情嗎?!今日你我就決個死活!”
杜子卿咬牙,哪里敢回頭決斗,只是喊道:“要是單打獨斗,你也敢嗎?!”
杜子云的修為比杜子卿差一些,修煉時日也短,見識閱歷亦是不及,倘若真的與杜子卿相斗八成要落敗,只是少年血性,常人罵上一句都一定要還上兩句,如今杜子卿這般挑釁,又怎能忍氣吞聲?
“好,我……”杜子云正要迎戰(zhàn),子黍卻攔住了他,喊道:“師姐,拿下他!”
楊香兒雖是仙醫(yī),卻也是二等星官,與人動手或許不及,但想要擒拿杜子卿卻是毫無問題,何況她對杜子卿等人本就有深仇大恨,此刻站在戰(zhàn)車前,揮手就是六枚銀針,針針直指穴道要害。
杜子卿眼見銀光一閃,心知不對,忙低頭下趴,卻還是慢了片刻,兩枚銀針釘在腰上,頓時慘叫一聲,其中一針恰好釘在命門之上,人身命門在第二腰椎之下,可以針灸以治病強身,然而楊香兒這一針卻是帶著強勁真元,貫穿腰椎,杜子卿只覺得腰間一麻,下半身便失去了知覺。
四長老此刻趕到杜子卿身旁,眼見公子受傷,忙搶上前來喝道:“公子快走,我來斷后!”
杜子卿艱難地點了點頭,回頭看著楊香兒,怒道:“我和你們上清無冤無仇,為何竟下此狠手!”
楊香兒斥道:“你忘了杜子靖嗎?!”
杜子卿一愣,“他是我親哥,我怎會忘記!”
“我爹爹就是被你們杜家害死,豈能饒了你們!”楊香兒說著,揚起手中銀針,又要朝杜子卿射去。
四長老眼見不妙,抓起一名兵卒便往空中投去,銀針盡皆沒入鎧甲,只見那名兵卒慘叫一聲,落地之后七竅流血而死,竟是針針刺入了死穴。
杜子卿回想往事,當(dāng)年杜子靖為仙境反彈之力所傷,延請名醫(yī)治療,皆是束手無策,杜青冥一怒之下將眾醫(yī)師皆是殺死,那時他雖年幼,對此也有耳聞,想到楊香兒是為復(fù)仇而來,不禁冷汗直冒。
其實楊香兒在上清靜修醫(yī)道,對于殺戮之事早已深惡痛絕,若非這一次子黍要回杜家,名義上又是她的師弟,她也不會隨他下山,倒不像是杜子卿所想那般專為報仇而來。不過此恨深藏心中十?dāng)?shù)年,既然不能放下,有此良機又怎會無動于衷?
眼見楊香兒誓要殺他,杜子卿急中生智,大聲喊道:“冤有頭債有主,當(dāng)初殺你父親的又不是我,你何必追我!”
當(dāng)初下令殺人的是杜青冥,只是杜青冥是他親爺爺,杜子卿不敢直呼其名,只好隱隱暗示她去找杜青冥報仇,杜青冥身為火德星官,縱然為神劍所傷,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楊香兒又是個仙醫(yī),自保有余,堂堂正正地和杜青冥過招那是萬萬不及的。
楊香兒聽后倒是手上銀針一滯,并未立即發(fā)出。她生平最恨之事,便是杜青冥遷怒于其生父,致其慘死,如今又怎能效仿杜青冥遷怒于杜子卿?遷怒本是人之常情,天下許多恩怨之所以綿延數(shù)代,便是由遷怒引起,只是她常年深處上清神藥池中靜修,心高氣傲,受此一激,冷哼一聲,卻不再去殺杜子卿了。
杜子卿松了口氣,四周大軍皆為避障,他又是直奔中軍大帳,北疆帝王身處其中,邊上少不了修習(xí)道法巫術(shù)的巫覡,當(dāng)中有幾人便是火德星官杜青冥也深感忌憚,是北疆帝王的貼身衛(wèi)士,到了那里再有人想殺他就難了。
“休逃!”杜子云架著戰(zhàn)車在后喊道,只是被兵卒攔下,一時追之不上。子黍心知神劍讓杜子卿得去無論對他還是對杜家他們這一系人都是大大不利,眼見杜子卿便要逃走,一踏車軛,說道:“我去追他!”
此時的子黍已是五境星師,星官繼承人,又修習(xí)了雷篆天書與火雷秘法,內(nèi)功是當(dāng)世前三的上清大洞真經(jīng),輔以上古心法原道經(jīng),此刻一躍而出,踏在幾名兵卒頭頂,頃刻間便已追到杜子卿身后,威勢與當(dāng)初和杜子卿在皇城對決時早已截然不同。
杜子卿此時又怎料得到子黍不過月余便有如此進境?在他心中,子黍縱然得了星官之位,仍然是當(dāng)初那個在皇城眾人面前被他輕易擊潰的杜家叛逆,眼見他孤身一人追了上來,也渾然不懼,冷笑道:“你這是找死!”
“死不死,試試就知道了。”子黍眼里閃過一絲寒芒,屈指一彈,一道雷霆從指間躍出,朝著杜子卿直射過來。
杜子卿先前已被神劍雷霆嚇破了膽,此刻眼見子黍竟是彈出一道銀白雷光,嚇得臉色慘白,偏偏下半身被楊香兒銀針釘住動彈不得,逃之不及,只得舉起神劍相抗。
雷霆之速又豈是人所能及,杜子卿看到電光的剎那銀雷已經(jīng)打在了自己身上,子黍所修的雷篆天書還不到火候,偏偏輔以精純內(nèi)功心法卻是威力驚人,直電得杜子卿渾身亂顫,身下戰(zhàn)馬一聲嘶鳴,前蹄彎曲,將他甩下馬來,竟是被活活電死。
眼見子黍還要追來,而他下半身卻無法行動,又受了那雷霆一擊,杜子卿不禁惶急起來,不知子黍的雷篆天書為何有如此威力,更是惱恨先前楊香兒的銀針,眼見子黍追來,自己已是難以逃避,難道真要就此殞命?
萬分危急之下,杜子卿看著手中神劍,神色一動,大聲喝道:“你贏了,神劍給你!”
子黍一愣,只見那把神劍已是飛來,堪堪抵達半空時,杜子卿雙手掐訣,喝道:“飛廉,商羊!”
兩大異獸浮現(xiàn),風(fēng)雨之力涌動,卻不是對付子黍,而是全部打在神劍幽篁之上,并推動神劍穩(wěn)穩(wěn)地朝子黍射來,劍身上受到攻擊頓時電光閃爍,紫雷密布。
子黍大吃一驚,神劍之力即便是星官也承受不起,他若是接下這一劍,恐怕要被電為飛灰,可眼見這一劍來勢洶洶,只好咬牙運起雷篆天書法門伸手去接,心想以雷霆對雷霆,只要將這把劍推開便好,絕不過多接觸。
等到神劍到來時,他卻隱隱覺得懷中金色書頁發(fā)熱,鬼使神差地伸手將之握住,運轉(zhuǎn)心法,只見劍身雷霆閃耀,卻是毫不傷人,反而隨著心法運轉(zhuǎn),一絲絲雷霆之力滲入真元之中,通體舒泰,精神為之一振。
杜子卿滿擬這一劍將子黍電死,卻見他握著神劍發(fā)呆,似乎并沒有杜青冥當(dāng)初握劍時的神情,不由得也跟著呆了一下,不過眼見樂萱和宇文晏趕來接應(yīng),心想保命要緊,忙搶過一匹軍馬,純靠雙臂之力翻身而上,朝著中軍大營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