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伢兒啊,我看你對這些是真的感興趣,我們家那塊兒就是原來下機神廟附近。”可算是有人愿意聽自己多說幾句,笑呵呵地說個不停,老人家臉上的皺紋都肉眼可見的攢到了一起。
“我家里倒是有本書,看上邊圖畫應(yīng)該和機神廟是有關(guān)系的,只是那文字我看不懂……”
短暫的遺憾過后,老人家眸子愈發(fā)晶亮起來,“女伢兒你要是感興趣,就和我去取一趟,我在這兒看了多少年門,還是頭一次見你這么細(xì)致的,也算是有緣分。”
從這學(xué)校到下機神廟,一路上也不可能有什么危險,安霽欣然答應(yīng)。騎上自行車,等老人家去打招呼請好假,便一道往老伯伯家走。
“女伢兒啊,你這是在寫什么文章么?還是做什么……論文?”老伯伯在前邊帶著路,一言一語順著風(fēng)飄到安霽耳朵里。
“我那兩個孩子倒是和你差不多大,可惜一個出國了,一個學(xué)的理科,興趣都不在這方面上。”
“哎,現(xiàn)在年輕人還能對這些老東西感興趣,真的難得啊……”
路算不上遠(yuǎn),老伯伯自顧自地說了幾句之后便開始專心騎車,不到一刻鐘,老伯伯便停下車來招呼起安霽。
后者一只腳撐在地上,愣愣的看著面前的高樓,不知道又在想著些什么。
“到了,車停在外邊就好了,這個門只能進(jìn)人,而且里面車比較多,到時候不好出來?!?p> 安霽大學(xué)不是在杭州上的,記憶里一片古舊的青磚灰瓦已經(jīng)被高樓大廈替代,一時間也不免感嘆時間飛逝。
不遠(yuǎn)處應(yīng)該還在修繕,坑坑洼洼的地方還保留著些許雨的顏色,掛上幾分薄若青煙般的綠苔。
“那邊還在裝修,女伢兒走路的時候要小心些?!?p> “那書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你,只是打我記事的時候就在家里放著,應(yīng)該是有些年頭了。”將自行車上好了鎖,老伯伯繼續(xù)走在前頭領(lǐng)路。
白粉蝶劃過半空,停留在不遠(yuǎn)處潮濕的地上,安霽順著望過去,便看見一片映著淡黃色光芒的翅膀在地面上吮吸著夏日里難得的甘霖。
“有時候我總覺得這些小動物有靈氣,那里據(jù)說就是機神廟的位置……”
老伯伯正從兜里翻出鑰匙來開門,還分出神來回頭看了一眼那方向,“可惜嘍,都沒留到現(xiàn)在,那可不是什么迷信的東西,全是屬于杭州的歷史?!?p> 說到這里,安霽也不由得點頭,機神廟里拜的都不是什么虛無縹緲的神仙,而是那些在杭州,乃至于中國絲綢里將故事織進(jìn)歷史長河的人。
“哎,現(xiàn)在這些東西丟的可太多了!”老伯伯喟嘆一聲,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樓道里散開,沖撞在兩個人心里。
“咔啦……”
“你進(jìn)來坐坐,外面挺熱的,我去給你把書拿過來?!?p> 或許是因為這份難得的緣分,老伯伯的話很多,安霽剛抓住間隙要和老伯伯說自己站在門口就好,后者便已經(jīng)拿著本泛黃的書走了出來。
“喏,這個給你,實在是放了挺長時間,當(dāng)年應(yīng)該還受過潮,有的字也未必看得清楚了?!?p> 書還是古法線裝的,安霽甚至能夠想象得到當(dāng)年有人曾一針一線固定好這書時的仔細(xì)。
盡管受潮也沒有發(fā)霉,泛黃卻沒有折損,可見老伯伯盡管看不懂這上面的文字,依舊把書寶貝的緊。
“再寶貝的東西也要看得懂的人才有用,放在我這里,那就是糟蹋?!?p> 見安霽微微抿了抿唇,一副不大好意思開口的模樣,老伯伯直接就把書塞到了人手里。
“女伢兒沒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要是不好意思,將來有機會講給我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