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臣對白王的夸贊并非全只是揶揄,他是真的挺佩服白王的手段的。
作為經(jīng)歷過黑皇帝統(tǒng)治時期的純血龍類,他是曾隨著夏彌和芬里厄近距離感受祂的龍威的,那種讓人窒息的感覺,在四大君主決定反叛的時候,就連他也一度懷疑過四大君主有沒有可能獲勝。
而正是這樣恐怖的存在將白王釘死在那聳入云霄的銅柱之上,再將其流放到冰海的深處,并在冰封的海面上劃下了長達一百公里的兩道縱橫交錯的裂痕,形成巨大的十字,命令來自兩極的洋流改變方向匯聚到那片冰海,把那片海變成世界上最寒冷的海,作為白王的“處刑之地”一切生物被禁止進入,連魚群的洄游都要改道。
整整六個紀元,白王徹底衰竭,被沉入了海底火山之中,將龍軀和龍骨悉數(shù)化為灰燼,最終被黑皇帝吞噬。
按理說這種十死無生的局面,白王是絕不可能有存留下血裔的可能,但祂真的就做到了。
而且,以白王的性格,不……以龍族的性格,絕不會有那種為自己留下血裔作為傳承的想法,祂一定是留下了某些足以復活的后手!
比如某一部分含有白王基因的血肉!
只是有些奇怪,經(jīng)過這千萬年的時光,哪怕只是一塊含有基因的血肉,也足以通過吞噬各種生物恢復了不少力量了,至少擁有四大君主這個級別的實力絕不是問題,但日本卻依舊如此太平……
嗆!
正思考間,蜘蛛切和童子切一上一下,前者直刺夏臣的腹部,后者斬向他的脖頸,那不亞于“剎那”的速度令夏臣不得不回神,斬馬劍斜著掃過,輕松蕩開了蜘蛛切和童子切。
但源稚生似乎早有預料,甚至于他根本不對這樣的攻擊抱有什么希望,所以剛剛那兩刀他根本沒怎么用勁,反而借助夏臣的勁力順勢再斬出兩刀。
源稚生就像是不知疲倦的麻雀一般,孜孜不倦地以斬擊襲擾夏臣,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這是他從與犬山賀的切磋和交流中得出的經(jīng)驗。
不同于言靈·時間零那種減慢領域內(nèi)時間流速的能力,“剎那”只能加速自身的動作,這并不包括大腦的思維速度。
“對于‘剎那’的釋放者來說,自己行動的速度甚至可以高于思考的速度,因此神速的行動往往是在開始之前就完全想好的,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或者中途調(diào)整。一名使用‘剎那’的劍客,當他以神速沖向?qū)κ植⑶覔]舞利劍的時候,即使半途被一槍打穿心臟,也會按照預先的想法完成這段勇烈而迅疾的劍舞?!?p> 這是犬山賀的原話,所以令言靈·剎那的使用者最為頭疼的就是被動的防御。
攻擊的招式可以實現(xiàn)構(gòu)思好再由身體執(zhí)行,但防御則不行,尤其是面對源稚生這種狀態(tài)全開后速度可以跟上“剎那”使用者的對手。
當然,這樣的做法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這樣的戰(zhàn)斗只是切磋而非以性命為賭注的廝殺。
一如犬山賀所言,哪怕“剎那”的使用者在進攻的途中被一槍打穿心臟,身體也會繼續(xù)完成這一次攻擊。如果這種情況下依舊采取這樣襲擾的方式,那么結(jié)局就是雙方同歸于盡。
但,夏臣顯然不可能用這種同歸于盡的方……等等,這個瘋子可不是他,沒準真會這么干??!
源稚生看向夏臣,而此刻的夏臣也是恰到好處地露出了詭異的微笑,就像是讀出了源稚生內(nèi)心的想法一般。
不過,夏臣自然是不可能真的干這種同歸于盡的事情的,只不過源稚生的這一套對于可以使用言靈·天演來加強大腦運轉(zhuǎn)速度的夏臣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一股強大的氣勢伴以夏臣為中心開始向四周擴散,夏臣緩緩抬起低著的頭,眼中的赤金色光芒愈發(fā)明亮耀眼。
心跳再一次發(fā)出如戰(zhàn)鼓般的跳動聲,龍血從心臟中被擠壓出來流入四肢百骸,體內(nèi)的血液瞬間迎來了一次大換血!
沉寂的龍血再一次沸騰,赤紅色的灼熱皮膚下隱隱有血霧升騰。
夏臣手中的鎮(zhèn)岳似乎也感知到主人的變化,發(fā)出高亢的龍吟聲,刀身上妖艷的紅色愈發(fā)濃烈。
同樣的七階言靈·剎那,同樣的128倍速,同樣的使用者,但效果卻完全不同了。
夏臣壓低身形,右腳猛地向旁跨出一步,重重地踩在地板上,腿部彎曲,即便雙腳穩(wěn)穩(wěn)站在地上,木質(zhì)的地板上也依舊咯吱咯吱作響。
不得不承認,最適合“剎那”的劍招終歸還是類似于“居合”這樣的爆發(fā)型劍招,夏臣沒有在那千萬年間學習過日本的“居合”,但長期逗留在歐洲和華夏的他卻在華夏學習過名為“出手法”的劍技。
《陣紀》有云:劍用則有術也。法有劍經(jīng),術有劍俠,故不可測。識者數(shù)十氏焉,惟卞莊之紛絞法、王聚之起落法、劉先主之顧應法、馬明王之閃電法、馬超之出手法,其五家之劍庸或有傳。此在學者悉心求之,自得其秘也。
夏臣整個人的上半身向前傾斜,腰扭向左側(cè),虬結(jié)的肌肉上隆起一條條青色的“細蛇”。
沉重的斬馬劍在夏臣的手中宛如一把匕首般輕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主動斬向源稚生,劍在揮斬的中途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蒙蒙的血色光華。
源稚生感知著從夏臣身上傳來的氣勢,那宛如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劊子手的氣勢令人打心底里感到恐懼,但很快就緩過神來,因為他也并非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局面。
這個世界上本該沒有什么對手能令“皇”感到恐懼,但他曾在修行心形刀流的劍技時經(jīng)歷過八種可怕的景象。
作為心形刀流的秘技“四番八相”,需要修行者依次幻想這八種最可怖的景象。
八相者,赤炎、寒冰、鬼煞、修羅、夜叉、羅剎、黃泉、幽冥。
傳授源稚生這一招的老師的言靈是言靈·催眠,在源稚生主動放下精神戒備的情況下催眠他,讓他幻想赤炎,用燒紅的鐵尺靠近他的脊背,令他感受如烈火焚燒自己一般的幻覺。直到源稚生靠著意志力通過了這八種幻覺的考驗,才能駕馭這兇狠的一刀。
氣息吐盡,源稚生猛地踏地,整個人亦化為虛影,蜘蛛切和童子切收在胸前,殺氣凝聚在刀鋒之上。
心跳加快,血流加速,血管擴張,大量的腎上腺激素被分泌出來,源稚生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遇到能讓他使用全力的對手了。
這一刻,源稚生摒棄了一切雜念,什么對昂熱的忌憚,什么對家族的責任感,這一切都被殺意和暢快感所取代,因為此刻他只是一名劍士,一名想拼盡全力廝殺的劍士。
所謂古流殺人劍,必須有舍棄一切的覺悟!無論他前面的是什么,是滿身殺氣的敵人也好,是遍布鐵釘?shù)牡匕逡埠?,縱然前面是滾滾巖漿,他也必須毫不猶豫地一腳踩下去,將這同樣充滿殺意的一劍斬出。
櫻在一旁緊張地看著兩道幾乎從空氣中消失了的虛影即將撞擊在一起,兩只被汗水打濕的纖手緊握著,一旁不知何時悄然而至的橘政宗和犬山賀也是嘴角抽搐著。
如果可以,真的很想給這倆人一人一巴掌!
你們把這叫作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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