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西服是高檔貨,新郎聽著土?!彼侮柛辛斯不茧y的交情,說話隨便多了。
事實如此,不然他后來加個希努爾干啥?
王波很不忿,呵呵冷笑:“那你還買個特別特?特別土?!?p> 宋陽臉帶微笑:“我只穿,圖的是它的款式,不嚷嚷什么牌子,當時不就不好意思說嗎?”
“你那是提防我!”
宋國偉知道兒子對這個王波是有點想法的,怎么現(xiàn)在還跟他斗嘴呢?
一張小方桌,老中青三代。
王波是60年代出生的人,比宋陽大了足足十歲。
宋陽再次損了幾句新郎這個名字,王波就氣得再跟他喝了一大口酒:“老宋,你這兒子考到燕大了,就傲得很??!”
“……孩子不太會說話?!?p> “你別瞧不起我,這方面我是專業(yè)的?!彼侮柺怯袀涠鴣?,從包里拿出了余下來的一個冊子遞給他,“我做的方案,你看看?!?p> 王波意外地看著精美的冊子,也不管桌上亂、手里有油,拿到手上之后眼睛就一瞪:“呢絨廠?”
這確實是維方本地的大廠,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王波再看了兩頁后又問:“你做的方案?”
宋陽微笑點頭。
隨后王波就漸漸看了進去。
這就是當過兵的好處,在部隊里也要上課。
宋國偉都有不少字不認識,王波卻能很順利地看下去,而且漸漸若有所思。
宋陽又說道:“先吃飯喝酒,這個冊子送你,拿回去慢慢看。你那廠子才幾臺縫紉機、幾號人而已,品牌這東西離你還有點遠。”
其實記起王波可能是何許人也之后,宋陽也想過要不跟他合作。
但宋陽目前需要墊資的地方有點多,王波自己現(xiàn)在也家小業(yè)小,讓他去墊資做出5000套西裝來,太難為人家。
他那幾號人,估計也根本不可能如期做出足夠數(shù)量上檔次的西服。
“……會點東西就這嘴臉!小子,社會上的事,你還不懂!”王波倒是承認了冊子里的東西很有價值,斜眼瞥著他,“我這只是剛開始,今年還有半年,我年底肯定就能再賺20萬!”
“才20萬?!?p> “……你還是之前話少謹慎的時候看著順眼點?!?p> 宋陽樂呵呵地說道:“我也算當了一年兵啊,這不是覺得跟你性情相投嘛。我那軍體拳怎么樣?”
“沒啥勁道,就是不算傻,有點膽量?!蓖醪戳丝此螄鴤ィ袄纤?,你們諸市棉紡二廠改制,你是不是要沒飯碗了?要不要到我廠里來?”
“……老婆孩子都在諸市?!?p> 宋國偉心想宋陽這小子到底是什么想法,說??!現(xiàn)在人家倒是先挖你爹的墻角了!
宋陽卻笑呵呵地說道:“爸,我看行!不過老王,你現(xiàn)在業(yè)務行嗎?發(fā)得出工資嗎?”
“你瞧不起我?”王波總覺得今天看這小子不順眼,“我眼光好得很!之前一個領導要出國考察,裁縫做的他不滿意,我去青島買了一套回來領導就特別滿意!當時蘿卜褲也是!”
“那現(xiàn)在一個月能賣出多少貨?”
“……喝酒,喝酒!這不是剛開始嗎?”
宋陽笑著喝了一口,擱下杯子就問:“現(xiàn)在就幾個人,一個月能做多少套西服?”
“……百來套吧?”王波倔強地說道,“月產值也能有幾千塊錢了!”
宋陽心想果然,但還是問道:“我之前穿的那套西服,做得出那個款式不?”
“那有什么難?”
“先不管面料,回頭你做個款式差不多的。要是我看著行,我可以訂500套。”
王波懵了:“你訂500套西服干什么?”
宋陽咧嘴笑道:“忘了告訴你,我還做著生意呢,我拿到燕京去幫你賣。”
王波呆了一下,問宋國偉:“他在做生意?”
宋國偉默默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勸不??!”
“衣服褲子,價格加在一起一套不超過60,我就訂。試試?”
不超過60,500套就是接近3萬塊了。
王波沒想多久,立刻方臉都笑圓了:“試試!喝酒!”
服裝的成本和出廠價,在維方這里,尤其是有宋國偉這行業(yè)工人在這,都是通的。
那西服的面料他摸過,一口氣500套,要的規(guī)模也不算小,成本可以再降低一點。50多塊錢,每套有得賺。
最主要的是,有訂單,新成立的廠子就能活下去!
……
宋陽了了見王波一面,先埋個伏筆的心思,就跟宋國偉一起在次日回了家。
而路上,宋國偉也終于搞清楚了兒子的想法:王波是個能做成大事的人,等年底賺到了那筆錢,宋陽就會跟王波提出來出資入股擴產能。
隨后,他在燕京那邊的廣告公司,就會專心幫著培育自家的品牌。
至于呢絨廠,宋陽純把他們做個甲方金主。
產業(yè)聚集也有好處,生產成本是能降低的。維方若能在西服這個領域成為名稱,在渠道經(jīng)銷為主的此時,只會吸引更多的人來這里。
呢絨廠兀自在糾結于定哪個名字,甚至做出請文聯(lián)的文人、畫家來品評品牌名和logo這種事。
偏偏這些活動呢,本地媒體還覺得很高端,報道得煞有介事。
之前把改品牌名做成了征集活動,這是很不錯的宣傳點子。但宣傳來宣傳去,卻只宣傳在本地,那又有多大意義?
報道里并沒涉及太多深入的內容,但私底下,普羅飛司這個方案得到的品評都差不多:logo挺不錯,簡潔,明確,方案中的內容很好,有啟發(fā)。
但負面評價也都一致:名字一般,而且把呢絨廠的未來限死在西服、職業(yè)裝這個領域了,不利于拓展到女裝、童裝、運動裝等其他品類。
這就是時代的局限性,所謂評委大多不專業(yè),也想要一招鮮吃遍天。
“要不……再開個評審會?請姜總,黎教授還有那個宋陽一起來,再彼此做個最終比拼?”袁坤已經(jīng)把范圍縮小到了耶莉婭、絲路和普羅飛司這三個方案。
袁和想了想就點了頭:“行!”
他們其實啥都想要,既不想得罪幫姜宏打招呼的人,也想要耶莉婭這種已經(jīng)有知名度的名字,還想要宋陽表現(xiàn)出來的專業(yè)才干。
電話是打到邊楷那邊的,所幸因為暑假,邊楷也休息在家。得到過宋陽囑托的他假扮著公司職員,表示會轉告“宋總監(jiān)”,請他回話。
宋陽接到邊楷的電話,謝過他之后就在思考。
讓三個最終入圍的當面一起,說是最終的專家評審會,但說白了不就是話里有話地互相揭短?
袁和他們自是沒什么損失,但其實已經(jīng)暴露了一個不夠有決斷的缺點。
何必呢?
但宋陽還是答應了。
因為,他也想去見見這個時候的廣告人。
時間定在8月18,又是一個圖吉利的日子。
呢絨廠的會議室經(jīng)過了一番精心的布置,還拉了個“維方呢絨服裝廠品牌征集決賽評審會”的橫幅,讓人已看上去啼笑皆非。
會議桌的兩旁,一個個位子前面都是座位名牌。宋陽一眼看去,已經(jīng)看到了兩個維方當?shù)仡I導的名字。
好在沒把他放在墻邊凳子上坐著,會議桌上就有個驕陽廣告的牌子。
宋陽看到了大成廣告,還看到了個魯省藝術學院。
目前只有宋陽先坐在這,那什么大成廣告和魯省藝術學院的人,還都不見蹤影。
等會議室外有了喧囂,宋陽先站了起來。
過不一會,就見一群人魚貫而入。走在最前面的,居中之人一看就是領導,旁邊一人西裝革履和他談笑,另一人半頭銀發(fā)笑而不語。
見到宋陽后,領導旁邊的兩人不約而同地看了看宋陽,眼中神色驚訝又警惕。
果然,西裝革履的人落座到了大成廣告,那半頭銀發(fā)的坐在魯省藝術學院的牌前。
諸人落座,隨后竟還有相機、攝像機進來拍攝素材。
隨后就先是冗長的開場感謝,領導致辭講話。
宋陽也知道了,大成廣告這邊的人姓姜名宏,還任著對外經(jīng)濟貿易廣告協(xié)會的副會長兼秘書長。魯省藝術學院那個黎教授,是藝術設計專業(yè)的碩士導師。
耶莉婭、絲路、普羅飛司。
三選一,宋陽最弱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