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代言情

落日孤煙1

第十八章 情怯

落日孤煙1 孜然烤土豆 9319 2022-06-30 21:24:50

  慕容夏虹說到這里,停住了,看看時間,說道:“哇,都好晚了,回家吧!”

  陶華掃興地說:“怎么故事講到‘高潮’就戛然而止?這是跟誰學的???”夏虹咯咯笑著說:“跟說書的學的啊,不然下次就沒聽眾了。怎么,你也喜歡聽歷史故事啊?”陶華用力摟了一下她的腰,說道:“明天星期天,再待一會,把那一段講完,怎么樣?”沒等她開口,他略作沉思狀又說道:“你說的那些怎么跟真的一樣?難不成你當時在祠堂偏院里裝了攝像頭?”慕容夏虹掰開他的手,說道:“是啊,是裝了攝像頭。這個攝像頭就是記憶片段的拼湊加上生活情境的演繹推理。”一邊說著一邊用右手背摩挲著他的左邊臉龐,用嘴向他臉上吹了口氣,說道:“你又開始執(zhí)念了!唵嘛呢叭咪哄!阿彌陀佛!施主,醒醒吧!”說完,笑個不停,猴著腰又往他懷里鉆,沒過一會兒,又重新坐好,一本正經(jīng)地說:“早點回去吧!太晚睡了又睡不著,明天還要陪兒子去超市買開學要的生活用品,乖!忙完這幾天就好了?!闭f完,又怕他過于不開心,雙手握著他的腦袋,狠狠嘬了一下他的嘴。倆人各自回家休息。

  秋風颯颯、秋雨綿綿的星期天中午,狄子寒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吃著午飯,左手拿著一瓶飲料,吃兩口送一口喝的,每晚打魔獸到深更半夜,每天中午起床仍舊像是沒有睡醒、精神委頓。聽聽外面的雨聲風聲,越發(fā)感覺蕭索寒冷、疲憊無力,哈欠連篇地說:“吃完了我再睡會兒?!蹦饺菹暮缈粗鴥鹤映商斓卮┘墼诩依锘蝸砘稳?,一副懶散到無極的樣子,頓時怒從心中生,壓了壓火氣,說道:“你看看你整天想什么樣子,簡直像個鴨子,就你這么一副單薄的身材做苦力都不夠格!”子寒被說得臉紅一陣白一陣,丟下碗筷,吃驚地看著媽媽,心里想道:“媽媽怎么突然這么生氣?說出來的話怎么這么難聽?有這樣的媽媽嗎?”夏虹看到他竟然和自己對著干,氣不打一出來,吼道:“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趕快吃完飯穿好衣服,和我一起出門去超市買開學日用品;第二,飯也不要吃了,穿好衣服,自己滾出家門,不要再回來了!”

  狄子寒腦子里馬上閃現(xiàn)了過去那么一段記憶。那天母子倆開車在路上,他把媽媽惹毛了,媽媽要他下車,他不下,媽媽就說:“要點臉面,給自己留點尊嚴,快點滾下去!”子寒被說得面目全非,心有不忿,果斷地推開車門,甩門而去,他本來以為以此抗議媽媽胡說八道,她斷然不會真的舍下他不管。結(jié)果,那天,他走了十幾公里路才回到家。子寒那天到家已然天黑,路上又下起瓢潑大雨,雖是夏末秋初時節(jié),這么一折騰,回到家病了三天。

  一想起這件事,子寒心里一陣發(fā)緊,生怕媽媽又這么果斷決絕,便害怕了起來,也不喝飲料了,趕緊吃完飯,漱了口,輕聲輕語地對媽媽說:“媽,別生氣了,我就那么一說,我們待會去超市吧,辛苦媽媽啦!”夏虹看到他這么一副憨憨的樣子,心里一樂,臉上卻仍然一本正經(jīng),說道:“你小子就是欠收拾!”

  又是兩大塑料袋的東西從超市里扛出來放到車上,回到了小區(qū)地下停車場,又把兩個袋子從車上拿下,母子倆一人扛著一個往前走,看狄子寒走得龜龜縮縮的,夏虹又老話重提老調(diào)重彈:“你怎么還不如老媽???要鍛煉身體,兒子!看你這小體格,怎么保護老媽?以后怎么保護女朋友?怎么保護自己的孩子?”子寒心里想怎么直接從女朋友過渡到孩子了?難道不應(yīng)該是從女朋友到老婆再到孩子嗎?他怕老媽又發(fā)飆,只好一邊背著袋子,一邊輕微喘氣說道:“媽,知道了,我要鍛煉身體?!彼麄儾恢?,在他們上電梯的一剎那,有一雙眼睛在拐角處偷偷地看著他們,更巧的是,那天電梯上就母子倆,沒有旁人,直達22樓,那雙眼睛更加確信了慕容夏虹家在何處。

  范正這一次是五天之后再一次不請自來。這五天里,他的內(nèi)心在掙扎,他很想她,但一個理性的聲音時常在他耳畔想起:“可以確定她不要你了,又何必勉強?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可是這個聲音在他耳邊嗡嗡的讓他難受,他越發(fā)地想念慕容夏虹了。實在管不住自己的腳步,他再一次來到怡景苑,這一次輕車熟路,很快就蹲好了點??吹侥缸觽z上了樓,他決定也上22樓,挨個敲門。到了22樓,他發(fā)現(xiàn)一層只有三戶,有兩戶的燈亮著,他為離成功地發(fā)現(xiàn)目標又近了一步而內(nèi)心顫抖,鎮(zhèn)了鎮(zhèn)心神,敲開了一戶人家的門,開門的是一個不過三十來歲的男人,范正心里怒火中燒,心想什么時候搞了個“金屋藏嬌”了?他就要發(fā)作,還是定了定神,問道:“慕容夏虹在嗎?”男人聽他問話語氣很是別扭不甚友好,又加之確實不知道慕容夏虹是誰,便板著臉不高興地說道:“誰?我家就沒四個字名字的人!莫名其妙!”說完,就關(guān)上門,范正抬起腳就想踢過去,但轉(zhuǎn)念一想,人家態(tài)度雖然不太友好,但卻也提供了重要線索,因為這么說來,她的家就只可能會是這一戶了。

  母子倆人兩大袋東西剛提回家,正在分揀,聽到了有人敲門,倆人都覺得奇怪,把可能敲門的人在腦海里像放電影一樣都過了一遍,覺得這些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敲門,那會是誰?物業(yè)的?也不會!實在想不到會是誰在敲門,夏虹就叫兒子去貓眼看看是誰。子寒到貓眼一看,輕聲地和媽媽說:“媽,快來!是范伯伯?!毕暮缫汇?,還是不太確信,一邊往貓眼邊上走,一邊輕輕問道:“哪個范伯伯?”自己把眼睛湊上貓眼,往外一看,倒吸一口涼氣,心想這人還真厲害,還是被他找到了,看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心里就在盤算著該如何如何對付他。敲門聲又響起來,夏虹輕輕地對兒子說:“你去把東西揀一揀,超市里買了吃的,你看還熱不熱,不熱的話自己加熱一下再吃,我要出去和范伯伯聊聊?!?p>  媽媽對兒子說的話還沒說完,敲門聲又響了起來,伴隨著敲門聲,門外那人還喊叫了起來:“請問慕容夏虹在家嗎?”夏虹心里泛起濃濃的厭惡情緒,心想著要不叫保安或者報警把他趕走算了,但又覺如此處理可能會激發(fā)矛盾把事情搞復(fù)雜,穿好鞋,看了一眼兒子,兒子正在認真地執(zhí)行她的命令。夏虹打開門,故意往外用力一推,差點把范正打著,他趕快往后一讓,她走了出來,把門關(guān)上。范正心花怒放,真想抱住她啃一口,但又覺不妥,觍著臉笑嘻嘻地說:“不打算請我進去喝杯茶嗎?”夏虹不理他,自顧自地往電梯門口走,一邊走一邊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到樓下談。”

  夜晚,風幾乎停了,但細細密密的小雨仍然下個不停,在一樓架空層,倆人找了一張桌子,在桌子周圍有幾把椅子,夏虹伸出手做出“請”的姿勢,范正坐了下來,她自己坐在了他對角的座位上。慕容夏虹以冷淡的口吻問道:“有什么事?說吧!”范正真的看到她了,心里原本想說的話全丟到爪哇國去了,再加上她冷言冷語,心里一慌,打亂了他之前的意料。他本來想著,他這么用盡技巧找到她的家,她一定很佩服,一上來會跟他請教他是怎么像個偵探一樣找到她家的,然后再順著話題吳儂軟語溫存體貼一番。沒想到,她根本不關(guān)心這個,一上來冰冰冷冷凄風苦雨,一副陌生人的面孔,給他立了個大大的下馬威,讓他有點不知所措,訥訥而又誠實地說道:“確實是太想你了,所以過來看看你!”慕容夏虹騰地一下站起來,就往電梯口走去,范正馬上趕過去,緊跟著她,幫她按了22層,卻沒想到,她自己也摁了一個樓層:33。33是電梯能夠爬到的最高一層。到了22層,慕容夏虹并沒有要下的意思,范正有些愕然,不知道她要干嘛,和她一起在33層下了電梯,跟著她往樓頂上走,此時細雨蒙蒙,夏虹沒做任何猶豫走到樓頂平臺上,走到平臺的安全圍墻旁邊,圍墻不過一米高,看著四周馬路和大樓上霓虹閃爍、燈火璀璨,心里想道:“難道今天真的要和這美好的人世間說再見了嗎?怎么能夠啊?”

  范正也靠在圍墻邊欣賞著夜景,心想她這又是整得哪一出,怎么又突然玩起了浪漫?就這樣胡思亂想的時候,慕容夏虹扭過頭看著他,她那張臉扭曲得有些變形,憤怒、慚愧、后悔、決絕,把他嚇一跳,瞪大眼睛看著她,聽見她說:“你是要我從這里跳下去嗎?”聽見這句話,范正腦袋嗡了一聲,大了幾圈,暗生懊惱,心里不斷責備自己道:“本來想著給她一個驚喜,能夠拉回曾經(jīng)的感情,怎么搞成了這個樣子?千不該萬不該如此魯莽,不該做事情沒有策劃?!庇窒氲溃哼@個女人癲狂起來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來的,總不能真的把她逼得跳樓吧?他的思緒里很快掃略過兩年前的那個片段。

  春天的一個夜晚,那天簡直是插隊進來的一個夏天,熱得要開空調(diào)。天一熱,人的情緒就會高漲,說話辦事都比較高調(diào)。中午時分,慕容夏虹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說晚上要來他店里給他當模特試衣服,他欣然同意了,而且倆人約了晚上買些吃的喝的就在店里解決晚飯?!胺凑蟹丁迸b店里開了空調(diào),夏虹七點不到就到了,那時他的店已經(jīng)拉下了卷閘門,只留了不到一米高的空隙。為了給他一個驚喜,慕容夏虹沒有喊他往上拉門,而是自己往上稍微抬了抬就鉆了進去。范正正在一件女裝前駐足觀看,小方桌上擺了塑料袋包好的兩袋烤串,還有一打啤酒。夏虹悄悄走到他身后,把自己的隨身包包往地上一丟,就抱緊了他。

  每次來“反正有范”,夏虹都不開車,她想和他喝喝酒,這是從最開始交往就養(yǎng)成的習慣,這一天也不例外,吃起燒烤,喝起酒,倆人的話越說越多,范正興致極高,毫不介意地侃侃而談道:“這幾天家里老太婆都把我煩死了,說要離婚,跟我提了一堆要求,唉,不說了,喝酒?!毕暮缫贿吢畔掠沂掷锏拇妥笫掷锏钠【?,一邊驚愕不已地看著他,范正馬上頭腦清醒了不少,意識到自己說了句無法挽回的錯話。一片深沉的寂靜。夏虹聲音有些顫抖地說:“你不是說你老婆死了嗎?沒老婆嗎?只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兒子成家了,事業(yè)有成;女兒還在讀大學。你有哪句話是真的?”

  范正走到她身邊,去扶她的肩膀,夏虹把他的手一擋,順勢站了起來,大聲吼道:“不要碰我!你個騙子!”嚶嚶啼啼地哭了起來。范正無奈,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走回自己的座位坐好,嘆了口氣,重新開了一罐啤酒,一口氣喝完。慕容夏虹坐了下來,不說話也不吃東西,好像陷入了久遠的回憶和深深的沉思之中,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見門外已經(jīng)沒有人來人往的腳步聲和喧鬧聲,只有寂寞長空里偶爾傳來一兩聲孤鳥的長鳴和大街上遙遠而孤單的汽車鳴笛聲,夜露漸凝。倆人像雕塑一樣坐在椅子上。

  慕容夏虹打破了沉默,有些吃力地說道:“以前的都過去了,咱們分手吧。我也不怪你,只是請你以后不要再和我聯(lián)系,我也不會再和你聯(lián)系?!狈墩驍嗨脑?,說道:“不,我不想分手,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和老太婆辦離婚,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夏虹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了,現(xiàn)在不管是離不離婚、單不單身,我都不會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了,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她說得斬釘截鐵,范正一著急走到她身邊,跪倒在地,把頭埋在她的懷里,哽噎難平,夏虹用手撫了撫他的頭發(fā),慢悠悠地說:“你也不要傷心,咱們緣分已盡,事已至此,不要再糾纏了,彼此留下一點好的念想吧,不要把僅存的一點點好感變成了恨!”范正突然站了起來,滿臉淚痕地看著她,堅決地說道:“不可能,我不要和你分手!”夏虹也站了起來,滿臉怒氣,說道:“你有什么資格說這樣的話?我以后都不會再見你了!”說完,就要往外面走,范正激動得身體有些顫抖,大喊道:“你等一下,我還有話說!”

  夏虹站立住,回轉(zhuǎn)身體,怒張雙目,問道:“你還有什么事?”范正一邊往小房間里走,一邊說:“你等一下?!睕]兩三秒中,他拿起一把水果刀,跑了出來,厲聲問道:“再問你一遍,是不是要分手?”“是的!”“那我就先殺了你,再自殺!”夏虹冷笑兩聲,向他走近了一些,說道:“如果我因為怕死就回心轉(zhuǎn)意和你重歸于好,那我告訴你,和你在一起比死還讓人難受!來吧?!闭f完就把自己白皙的脖頸送了過去,范正往后退了兩步,不知如何是好。慕容夏虹走近他,雙手拽著他拿刀的右手腕,把脖頸送到刀刃上,范正嚇壞了,猛一使勁,甩開她的雙手,拿開了水果刀,她雪白的脖頸上留下一道鮮紅的血印。看著血印子,他被驚嚇得六神無主,大哭起來,跪到地上,看著她快步走到門口,拉起卷閘門,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倆人站在三十四層的樓頂,倚著安全防護墻看著絢爛的夜景,若有所思,夏虹突然說要跳樓,范正又想到了兩年前那個春天的夜晚,他已經(jīng)無心情再觀賞夜景,腦袋里轉(zhuǎn)個不停:應(yīng)該怎么辦?他選擇了退縮,他絕對不會真的想要她跳下去,他知道自己的內(nèi)心無比愛她關(guān)心著她,更想無時無刻地愛護她、呵護她,怎么可能真的要傷害她?他腳步沉重地一邊往回走一邊一步一回頭地看看她,她依舊欣賞夜景并未理會他如何動作,但她知道他正在離開,只是并不確定。朦朧細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止了,遙遠的夜空有一顆星星拖著長長的光燦燦的尾巴劃落天際,大街上的路燈泛著疲累而孤獨的黃色光芒,路面澄凈如水,只是偶爾有一輛車疾馳而去,更深露重,夏虹想挪動腳步走回家,無奈雙腳已麻木沉重,邁不開去,只好打電話給子寒,讓他上樓頂攙扶媽媽。

  子寒到大學報到開學的那天,周三,秋老虎又跑回來溜達,卻也是慕容夏虹繁忙的一天,像一匹小馬駒從早到晚不停奔跑,每跑到一個地方都會給陶華發(fā)一個定位,他們似乎心心相印,似乎心有靈犀,似乎相互告訴對方今天不尋常。一大早八點不到,夏虹和子寒就已經(jīng)到了梅里大學附屬口腔醫(yī)院,子寒的牙齒長得不那么聽話;十點多鐘,娘兒倆已經(jīng)到了子寒考取的大學:梅里科技大學。梅里科大坐落在清水口,前身叫梅里冶金學院,學院離梅里鋼鐵廠不遠。解放后,因為大力煉鋼的需要,梅里市建起了一座規(guī)模中等的鋼鐵廠,因為清水口離長江、梅江較近,且航運發(fā)達,所以在此建了梅里鋼鐵廠,后來為了鋼鐵廠人才培養(yǎng)的需要,又建立了梅里冶金學院。下午兩點不到,她又發(fā)了個定位給他,上面顯示了一所小學:雨山實驗小學;他便發(fā)消息問她干嘛去這所小學,她回答說開會。下午四點半,她給他發(fā)的定位顯示是從實驗小學到嶺南小學的路上,又跟著發(fā)了一條消息:現(xiàn)在回學校開教師大會,好餓;五點鐘,發(fā)的定位顯示她已經(jīng)到學校了,后面又跟了兩條消息:“現(xiàn)在馬上去食堂吃飯,餓死了”、“大概七點開完大會,等我,上次老地方見”。這一次,陶華知道是哪個老地方了,因為加了“上次”兩個字。

  七點鐘,她開完了會,他發(fā)給她定位顯示的是上次老地方,她回復(fù)消息說:“我剛開完會,馬上過來?!笔宸昼娭螅眠`了,倆人相見,如隔三秋。陶華伸開寬廣的雙臂,要去擁抱她,她沒有反應(yīng),任他抱了抱,不做任何回應(yīng),他覺得奇怪,卻也不好問什么,她不想讓他誤會,便隨便說起了兩件令她不開心的事情。

  慕容夏虹一到學校就鉆到食堂里跟師傅們要吃的,其時還沒到開飯時間。師傅們想方設(shè)法給她弄了點吃的充饑,她一邊拿在手里吃,一邊爬樓去辦公室。爬到三樓的時候,恰巧遇到一位年紀二十多歲女老師往樓下走,那位老師穿著齊大腿根的短褲,都不確定她里面還有沒有穿小褲兜。這還不算,上身穿了一件短袖,短袖的袖口寬大,開口幾乎到了腋下十公分。這也不算什么,更讓青年男子內(nèi)心沸騰和咽口水的是。慕校長示意她跟著走,去辦公室。到了辦公室,慕校長叫她關(guān)好門,女老師一臉蒙圈,聽話地關(guān)好門,仍然站在你門口很近的地方,瞪大眼睛看著校長。校長說:“衣服穿得很有個性吶!”女老師嘻嘻一笑,說道:“是啊,衣服穿得個性點,不也是校園的一道風景嗎?”慕容夏虹一愣,這種解釋頭一次聽到,心里想那光著身子豈不更是校園的一道風景,一道煞景!慕校長沒有急于反駁,沉思片刻,說道:“是的,很有個性,確實是一道風景,但不適合我們小學。小學是教書育人的地方,不是娛樂場所,你不覺得自己穿得太有娛樂精神了嗎?”女老師本來想辯駁說“寓教于樂不好嗎”,但想了想覺得不妥,決定以攻為守,說道:“人的本性不就是動物性嗎?在可能的情況下,保持一點原始原汁原味,也是一種保持純真的態(tài)度,和咱們教育提倡的‘不忘初心’、‘保持本真’不是一個意思嗎?”說到這里,女老師悄悄地向校長走近幾步,低聲說道:“校長,男士們可能看不出來,咱們都是女人,我可是看出來了,你的胸也不小,可你不是和我一樣?也沒穿胸衣!”

  校長差點被這一句話激得想拍桌子,但定了定神,想著自己“春風化雨”的管理理念,便說道:“小丫頭,你的觀察力很仔細,你剛才說得也很對,我是和你一樣,沒穿胸衣。但又不一樣!哪里不一樣,你自己已經(jīng)說了:‘男士們可能看不出來’。諾,那里有個鏡子,你自己照照鏡子,好好照照,三百六十度轉(zhuǎn)個圈看看,對,就這樣,你覺得和我一樣嗎?”女老師臉一紅,想說什么,被校長制止住,校長說:“先別急著說話,再離鏡子稍微遠點,看看褲子。是不是?什么感覺?”女老師帶羞地說:“像只穿了內(nèi)褲?!毕暮缯Z重心長帶著長者風范說道:“是的了!你能做到跟我這樣也可以的。但是,丫頭,我年紀大了,有時穿了胸衣覺得不舒服,但你不一樣啊,你還年輕,現(xiàn)在就開始不穿,對胸部的塑形不利,你這么愛美,應(yīng)該會注意到的!”女老師紅著臉笑了笑,回答道:“校長,我知道了?!?p>  慕容夏虹跟陶華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不好管,如果每個年輕人都那么有個性,沖撞校園文化氛圍,我哪里管得過來呢?尤其是你跟他們好好說話,他們還動不動給你懟回來,真是氣死個人!”陶華哈哈大笑,說道:“有意思,年輕老師就是有個性!好玩!”夏虹輕輕拍了他一耳光,帶著怒色說道:“你還這樣說?真想給你一個脆瓜子!”陶華問道:“什么是脆瓜子?”夏虹噗嗤一笑,說道:“傻蛋,別人給你留面子,你還緊著問!”沉默片刻,她又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也是氣死個人!最近有個家伙竟然不經(jīng)同意就往我家跑,我理也不是,不理也不是,真是麻煩!”陶華問是誰,夏虹眼珠一轉(zhuǎn),覺得有點說漏嘴,現(xiàn)在還不好跟他說范正的事,又想起了之前李由擅自開鎖進到家里的那個事情,回答道:“你認識的,我們學校的后勤主任李由?!庇谑?,她便說了說這另外一件“氣死個人”的故事。

  嶺南學校前兩年的綠植基本上都是由煙湖沙洲花木市場的一位私人老板提供,老板姓舒,除了有門店,在沙洲當?shù)剡€有五十畝的花木樹苗基地。慕容夏虹和李由一起去過他的門店多次,舒老板也是熱情接待,知道校長是一位愛花愛草愛綠植美女,便盡心盡力地給她講解店里展示的各種各樣的植物,又帶他們?nèi)セ赜^賞,介紹植物的種植生長等常識,夏虹對他的專業(yè)知識和植物地豐富種類比較認可,于是大家坐下來喝茶,邊喝茶邊交流相關(guān)的商務(wù)條件。其實,夏虹和李由幾乎跑遍了沙洲花木市場的每一戶,對花木常識和價格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和舒老板談起來也就有的放矢,做到有理有據(jù)。舒老板幾次三番的暗示,給兩位領(lǐng)導(dǎo)家里配送一些綠植,又暗示可以返點給回扣,慕容夏虹理解這些商人脾性,不卑不亢,公而忘私,說道:“舒總,如果可以,請給學校多配送點,價格上適當多給點優(yōu)惠,學校經(jīng)費緊張,又想建設(shè)得漂亮,其實也是想為老師、為學生提供一個更好的環(huán)境,所以,還是要請舒總多多支持!”碰到這樣一位精明十足、話又講得楚楚動人大公無私的客戶,舒老板還真的沒有辦法,雖然兩年來給學校提供了不少花木綠植,其實賺得并不多,他要打破這種狀況,他觀察到,李由和校長關(guān)系不一般,絕對不僅僅限于上下級同事關(guān)系,既然校長油鹽不進,那好吧,就從這位身上著手。

  因為疫情的影響,今年學校還沒有栽種什么植物,暑假期間,學校也有此打算,但一直沒有最后確定方案,李由把這個消息傳遞給了舒老板。李由給舒總的意見是,為校長家的新居配送一批綠植,可是該如何才能送到她家里呢?八月的一個周六,慕容夏虹正好在觀音嶺媽媽家,李由打來電話說道:“校長,舒總今天送來了幾株新綠植,想請您品鑒一下,我們就在您家附近。”夏虹心里一緊,想道:在我家附近,他想干嘛?然后又故意問道:“哪個舒總?”“就是給學校提供花木綠植的舒老板,舒總?!薄芭?,可是我不在家,沒法看,告訴舒總,回頭我們?nèi)ニ昀锟础!崩钣梢宦犨@話,急得額頭冒出絲絲細汗,想了一想,說道:“舒總也是用車子把綠植拉來了,也不好拂他的好意,要不,搬到您家里,您回來了再看看,然后給個批評意見?”夏虹想著最近學校也要進行這方面的工作,看看也行,看完了再搬走,可是心里還是感到別扭,她并不想讓同事知道她家住哪,更何況不僅要告訴他房號還要告訴他開門密碼,甚覺不妥,但是又覺得不好拒絕同事的積極工作熱情,最終還是告訴了房號和開門密碼。

  慕容夏虹回到家一看,這哪里是幾株綠植啊,簡直把家里搞成了植物王國,水仙、藍莓、睡蓮、富貴樹、富貴竹、虎皮蘭、滴水觀音、發(fā)財樹、吊蘭、紅掌等,把家里不大的客廳和陽臺塞得滿滿當當,每走一步都要友好地跟它們打個招呼“請讓一讓”,“他娘的有點傻吧!”夏虹心里罵道,第一反應(yīng)就是要扔幾盆出去,但又想到還要別人搬回去,只好把他們往旁邊空隙里再塞一塞,好歹留出點路。

  后來有一天晚上,慕容夏虹請學校的一些老教師吃飯,李由作陪,大家開心,喝酒喝到十點鐘。夏虹叫了代駕,李由說要送她回家,她感覺有個人陪著一起坐車上也挺好。于是代駕開車,倆人坐到車后座,都喝得有點轉(zhuǎn)圈圈,左手牽右手,斜靠在一起。到了小區(qū)門口,慕容清醒了很多,叫師傅靠邊停下,自己開進去,她坐到駕駛位,打算啟動汽車,發(fā)現(xiàn)不對,怎么后座上還有個人?她扭頭看看李由,他卻沖她笑,一臉神神秘秘,夏虹對他說道:“你怎么還不下車,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不用,我上去坐會兒,喝點茶醒醒酒?!薄安恍?,你下去吧,打個車回家,我給你報銷?!崩钣蛇€賴著不動,依舊笑嘻嘻地看著她,看得她瘆得慌,提高嗓門命令道:“下去,打個車回家,快點!”他只好怏怏不樂地下車。

  夏虹回到家,想著有些累,在沙發(fā)上靠會兒,才坐下,就聽到有人點按門鎖密碼,她開始還以為是隔壁人家有人開門,也沒留神,沒想到家里的門突然刷一聲被打開了,她嚇了一大跳,馬上站起來,李由呵呵哈哈地走進來。夏虹才想起來,上次送花的時候告訴了他開門密碼,一直還沒有重新設(shè)置新密碼,但一想又不對,沒經(jīng)她允許,他怎么敢擅自開門進來?一股怒火迅速燒起,她瞪大雙眼看著李由,指著他說:“你怎么會有我家開門密碼?你怎么敢擅自進來我家?”“校長,你忘記了?上次送花木過來,你告訴我鎖密碼的!”夏虹心里想,她當然記得,這么問只是提示他就不該告訴他,沒想到他還這么不自悟,于是更加提高嗓門說道:“你怎么回事?你怎么敢擅自開鎖進來?誰給你這個權(quán)力的?快點出去,出去!”李由還想解釋什么,夏虹馬上接著說道:“馬上出去,我就當什么也沒發(fā)生。下午為例!出去!”李由只好悻悻地幫她關(guān)好門離開,百思不得其解,剛才在車上相處還好好的,怎么轉(zhuǎn)瞬間就翻臉不認人,比山里的天氣娃娃的臉都變得快!

  李由走后,夏虹心里一陣害怕,她平時在家里都不怎么穿衣服的,經(jīng)常就光著身子走來走去,做飯、洗衣服、拖地。她想這要在平時,李由這么一開門進來,還不知道發(fā)生什么呢,就是羞也能把人羞死;然后在心里又恨恨地罵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真是給個籮筐就下蛋,給點陽光就燦爛!”她這么想著,越發(fā)生氣,撥通了李由電話。他還在小區(qū)里走路,看到她的來電,心里一陣狂喜,慶幸自己沒走得那么快,接通電話,脆脆響地“喂”了一聲,只聽那邊夏虹說道:“李主任,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大家是同事,平時相處得比較融洽,也比較隨意,但你如果還有其他的想法,那我覺得咱們可能連同事都做不成,最起碼做不成經(jīng)常在一起共事的同事,你懂我的意思!”說完,沒等李由開口,就掛了電話,坐在沙發(fā)上氣呼呼。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