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險情
袁術(shù)軍先登的精銳甲士一手持環(huán)首刀，一手爬梯子，冒著頭頂扔下的滾木和巨石朝上攀爬。
墻上的劉繇軍士卒還不停朝他們射冷箭。
一名袁術(shù)軍甲士用牙咬住劍柄，手腳并用，三兩下就要翻上墻頭。
而且幸運的是，頭頂并沒有劉繇軍士卒扔下原木和巨石阻攔。
“唔！”一支冷箭射在他肩膀上，幸好有盔甲防護，剪頭只是扎進臂膀一寸，并無影響。
這名甲士興奮地向上攀爬，今天他估計要成為第一個登上城頭的人了！
先登者，賞錢百貫，官升三級！
他一手抓住女墻邊緣，一個鷂子躍上去。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一鍋金汁！
滾燙的糞水正巧潑在他胸口上，霎時就濺到他臉上，燙得他尖叫：“啊啊啊?。。。 ?p> 熏天的惡臭和身上火辣辣的刺痛令他意識模糊，摔下城頭……
先登者，賞錢萬錢，官升三級！
袁術(shù)軍先登甲士們不會因為些許傷亡就停止進攻。
況且身后的云梯車馬上就要到了，只需要再堅持一小會兒，就能通過云梯車登上城頭！
“吱呀————”
云梯車的云梯展開，“轟”地砸在營墻上。
一個個身穿鐵甲的劍盾材官，一手持劍一手執(zhí)盾，毫不畏懼地踩著云梯沖向城頭！
“殺?。。。 ?p> 所有向城頭沖鋒的袁術(shù)軍甲士都怒吼起來，以壯膽氣聲色！
城頭上守軍嚴(yán)陣以待，劉繇軍的士卒拿著長戟、硬木杖等兵器磨刀霍霍，就等著敵軍靠近后將他們捅下高墻！
“殺啊！”
兩個沖在最前排的袁術(shù)軍甲士見狀，直接將盾牌至于身前，然后飛撲向城頭守軍，用自己的身體砸開一小片空地！
然而不等他起身，便被劉繇軍用短劍刺進腰腹，獻血從傷口流出，生命頃刻間流失。
而他砸出的空間，也立刻被守軍補上。
攻城戰(zhàn)就是如此殘酷而無奈，攻方士卒們用生命拼得的機會，可能一瞬間就會消弭。
守軍以逸待勞，又有高墻深池，這些優(yōu)勢不是靠一個人武力就能彌補的。必須全軍配合，三軍用命！
張英站在門樓上，冷靜地觀察營墻各處，只要一出現(xiàn)破綻，他便立即叫人彌補。
戰(zhàn)斗持續(xù)進行，袁術(shù)軍先登三次殺上城頭，但都被猛烈的反擊擊退。
雙方尸體不時滑落墻頭，仿佛雨水滴落屋檐……
“叮叮叮?。?！”
傍晚時分，急促的鳴金聲宛若天籟之音，讓雙方將士都松了口氣。
劉繇軍將士將留在城頭意欲頑抗的敵兵刺死，然后將丟下兵器的敵兵俘虜。
弓箭材官們還在拋灑最后的箭雨，趁敵兵撤退多殺傷幾個敵兵……
烏鴉們迫不及待地從天空落下，開始享受大自然的饋贈！
袁術(shù)軍的民夫鄉(xiāng)勇們則又沖到陣前，但不是為了戰(zhàn)斗，而是為了給同袍收尸。
劉繇軍士卒沒有為難他們，還將城頭敵兵的尸體扔下城樓，讓對方收斂。
都是當(dāng)兵混口飯吃，誰也不想自己將來沒人收尸……
這可能就是底層人民的默契吧。
張英也沒有指責(zé)將士，一是此舉傷軍心，二是因為他們是朝廷官兵！
夜里，戰(zhàn)報被呈遞到張英案幾前。
北營今日戰(zhàn)死一百八十七人，重傷五十四人，輕傷約三百。
傷亡挺不錯。
繼續(xù)看戰(zhàn)報：殺敵四百一十五人，并一名軍侯，五名屯長！俘虜二十三人。
“好！”張英拍手叫好。
張英旋即親手謄錄戰(zhàn)功，準(zhǔn)備報給遠在宛陵的劉繇。
袁術(shù)軍這邊，橋蕤看了下面報上來的傷亡，不禁皺眉。
第一日攻城損失有點大，況且效果也不好。
攻城只攻一面確實不明智，敵軍準(zhǔn)備充分，且戰(zhàn)心不易動搖。
于是橋蕤招來各軍將校。
“大將軍，人齊了！”
橋蕤見人到齊，就開始下令：
“前部督李豐！”
“末將在！”
橋蕤丟下令箭：“著你部四千人明日繼續(xù)攻敵軍北門！不可留手！”
李豐撿起令箭：“諾！”
然后橋蕤繼續(xù)下令：“左部督梁綱！”
“末將在！”
“著你部三千人明日攻打西門！”
“諾！”
“右部督袁挺！”
“末將在！”
“著你部三千人明日攻敵軍西南門！”
“諾！”
布置完作戰(zhàn)計劃，橋蕤囑咐他們：“今夜好好休整，明日三面圍攻，務(wù)必讓將士們?nèi)σ愿?！?p> “袁挺，南門雖然墻矮池淺，但我恐敵軍有詐，明日你部需小心謹慎，把招子放亮點！”
右部督袁挺抱拳：“袁挺謹遵將令！”
橋蕤頷首：“好，你們且下去歇息吧。”
第二日清晨，橋蕤僅留了兩千士兵守衛(wèi)大營，然后領(lǐng)著剩下一萬七千多人來到劉繇軍營壘前。
各部將士按照昨夜的計劃，隨軍工匠民夫有條不紊地準(zhǔn)備攻城器械。
士兵們抓緊時間生火造飯，上了戰(zhàn)場不做餓死鬼。
劉繇軍這邊，張英在門樓上看敵軍埋鍋造飯的架勢，就知道今日橋蕤要動真格了！
他隨即傳令南北二營將士，讓他們做好準(zhǔn)備，迎接敵軍總攻。
果不其然，一個多時辰后，袁術(shù)軍三面合圍。
北門約四千敵兵，西門和西南門各有敵兵三千，總計萬人一齊進攻！
張英帶著親兵巡防各段營墻，查缺補漏，并激勵將士，讓他們知道主將與他們同在！
“嗬！嗬！嗬！嗬！”
敵兵此起彼伏的行軍號子又一次響徹云霄！
云梯、沖車、板盾等攻城器械朝著營壘推進，雙方士卒都緊張地面對即將開始的戰(zhàn)斗……
“咻——”
箭雨拋灑，大黃弩不斷射擊。
一名袁術(shù)軍士兵發(fā)出慘叫，昭示今天的第一捧熱血灑落在江淮大地上……
阜陵大營南營西南門，袁軍右部督袁挺領(lǐng)三千人攻城。
他雖然是袁氏家奴出身，但手里的兵卻是2萬先鋒里比較次的。
再加上昨晚大將軍特別囑咐他小心些，所以他這邊進展很慢。
日上三竿，在確定劉繇軍營壘前沒有什么特殊之處后，他這才讓麾下士卒推著云梯、沖車攻城。
出乎意料袁挺預(yù)料的是，他這邊的攻城戰(zhàn)打得格外順利！
敵軍南營營墻低矮，手下將士們不需要多費力就能沖上城頭，甚至有些身手矯捷的士兵徒手就能翻上去！
袁挺因此也大膽地讓全軍壓上，一時間竟打得城頭守軍搖搖欲墜！
張英此刻正在大帳里用飯，蓋因敵軍北門和西門的攻勢并不能動搖防線，而南營一上午也沒有動靜，因此他也放心地回了大帳。
就在他一邊吃飯，一邊思索敵軍主將接下來會怎么做的時候，外面有傳令兵來報：
“將軍！南營告急！”
張英一驚，丟下碗里煮好的糗糒雜肉粥。
“讓中軍都督張猛帶上他的人跟我去南營！”
“諾！”
“派人乘船去歷陽求救！讓樊能的水軍來支援我！”
“諾！”
正午時分，就在袁挺麾下的士兵們穩(wěn)住了墻頭陣地之時，張英也帶著援兵趕到前線。
情勢危急，張英顧不上其他，親自領(lǐng)兵上城墻支援！
“殺！”
張英剛爬上城頭，就有敵軍士兵朝他殺來。
他立刻用手中長劍刺過去，將敵兵刺死。
身后的親兵見狀，立刻沖到前面，將敵兵趕下城頭。
這一路攻城的袁術(shù)軍本就不是精銳，準(zhǔn)確說基本都是鄉(xiāng)勇。
他們能夠壓制守軍，只是因為有機會攻破敵寨，戰(zhàn)斗意志旺盛。
現(xiàn)在張英的親兵登上城頭，守軍有裝備精銳、武藝精湛的主將親兵支援后，立刻穩(wěn)住了防線，并開始在親衛(wèi)甲士們的率領(lǐng)下驅(qū)逐敵兵。
約莫一刻鐘后，袁術(shù)軍被趕下營墻。
張英叫來負責(zé)防御西南門的部督：“陳瑞，你怎么回事？！”
名叫陳瑞的部督回復(fù)：“將軍，營墻太矮了，敵軍能直接翻上來，將士們不好守！”
張英面色嚴(yán)肅道：“我再給你增兵一曲，守不住你提頭來見我！”
陳瑞抱拳：“末將遵命！”
張英這時又想起什么，他叫來傳令兵說：“你去歷陽，告訴水軍今天不用來了！我自有辦法！”
“諾！”
下了門樓，張英叫來輜重官：“我要你在南營的西南面營墻之后兩丈，再修筑一道土墻，高3丈，厚度不變?，F(xiàn)在開始連夜修筑，明天太陽升起前修好。你要多少人？”
輜重官嘴里嘀咕計算：“兩丈后……明早修好……南營西南墻長400丈……明早前……”
“將軍！恐怕得要兩千人！”
張英厲聲道：“我給你一千人，明天正午前修好！”
輜重官支支吾吾地說：“將軍，這太難了，修不完的……”
張英目光一凜：“再給你五百人，就這么說定了！”
輜重官皺起眉頭，苦苦地說：“下官……遵命。”
隨后，張英將令箭交給輜重官，輜重官立刻下去督辦筑墻之事。
營壘之上，戰(zhàn)斗依舊，袁術(shù)軍雖然人多，還曾經(jīng)險些攻破阜陵大營的西南門，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久攻不下和死傷頗多的現(xiàn)狀讓士兵們戰(zhàn)心蹉跎。
除了前部督李豐率領(lǐng)的精銳甲士還能酣戰(zhàn)，另外兩路軍隊的士兵們因為素質(zhì)平平，已有懼戰(zhàn)之心。
袁術(shù)軍陣前，大將軍橋蕤嘆了口氣，今日應(yīng)該是攻不破敵營了。
其實他原本是有機會的，但他錯過了！
午前，右部督袁挺即將占領(lǐng)西南營墻時，他和張英一樣都在自己的帳中用飯……
等到他用完飯回到陣前，就看見張英的將旗豎在西南門城頭，袁挺部的士卒已經(jīng)被趕下營墻。
他只能徒呼奈何。
至于再增兵袁挺部，這個想法被他否定了。
曹劌曾說過：夫戰(zhàn)，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袁挺部的第一波攻勢已經(jīng)被擊退，守軍也得到了增援，即使己方再增兵，多由鄉(xiāng)勇構(gòu)成的袁挺部也不會如先前一般氣勢如虹。
無奈之下，橋蕤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李豐部。
橋蕤招來傳令兵：“你帶我令箭，讓中軍都督橋蘭領(lǐng)三千兵馬，增援李豐部！”
傳令兵接過令箭：“諾！”
隨后中軍將士三千人加入北門的攻城戰(zhàn)！